矮胖男子也不甘示弱地頂回去,聲音卻是出人意料地清脆若黃鶯。「我哪有,你也太多疑了吧,明明是你自己心虛!」
瞧那嘟嘴的樣子、瞪人的眼神及插腰的舉止,令人恍然大悟,原來矮胖男人也不是男人,而是年紀輕輕的妙齡女子所假扮。
「你分明在影射什麼。」丁宇生氣地指責,看得出來,他脾氣本來就不太好。
「哼!你也嫌我胸部不大啊!」唐心柔也不甘示弱地回應。
丁宇一愣。「我哪有?」
「絕對有!」
「不可能,要是有,我說過的話絕對會記得!」
丁宇,獵人代號「狼」,擅長追蹤,對人事物的記性一流,所以他非常肯定自己絕對沒說過這句話。
「你沒說,但你的眼神說了!」唐心柔也不怕跟他對質,同樣身為獵人組織的成員,代號「鳳凰」,柔道世家出身,優點是拳頭硬、力氣大,資歷未滿一年,還在努力見習中。
「你別亂說,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什麼情況?」
「就是你故意接近我而上門租房子的第一天,地點在陽台,時間是上午十點半左右。」(詳情請參閱《滾開啦!大色狼》第50頁,作者可以作證,他的確有。)
丁宇一時語塞,這個死女人竟然把八百年前的舊帳翻出來跟他算。
「我只是懷疑,又不是真的——」
「懷疑就是侮辱,別狡辯,哼!」
一旁的蕭奈兒翻了個大白眼,這對夫妻是來吵架,還是來打情罵俏的,竟然在她面前為這種SIZE問題起爭執。
「不好意思,要比SIZE的話,請兩位晚上上床關了燈再比,現在請回答我,你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蕭奈兒雙臂橫胸,如果記得沒錯,她可沒發出求救訊號。
平日獵人們各自單獨行動,誰也不干涉誰,除非有夥伴遇到危險需要救助。但通常都是自己搞定,因為他們有屬於獵人的自尊與傲氣,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發出求救訊號的。
丁宇和心柔假裝成她的姊姊和姊夫混入這裡,一定有什麼原因,她才不相信他們純粹是來參加婚禮的呢。
「我們是來救你的呀。」心柔道。
「救我?我又沒發出求救訊號。」
「是沈毅發出訊號,所以我們三人才趕過來。」丁宇補充。
蕭奈兒一臉意外。「三人?皓烈也來了?」韓皓烈,獵人組織的其中一位夥伴,代號「虎」。
心柔道:「是呀,不過皓烈哥是單獨行動,沒跟我們一塊,照道理,他現在應該也混進來了才對。」
「沈毅為什麼要你們來救我?」蕭奈兒沉下了臉,死沈毅果然有事情瞞著她。
心柔與丈夫丁宇互看一眼,說出原因:「他是『死神』。」
原以為奈兒會大吃一驚,想不到她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我早知道了。」
「知道你還嫁他?」心柔驚呼。
「怕什麼,反正這是一場無效婚禮,我也不吃虧,姓靳的害我到手的獵物飛了,還逼我嫁給他,我非羞辱他一頓不可,明天一早,他會非常後悔娶了我。」嘿嘿,今晚有好戲可瞧了,她準備了很多節目,一定要連本帶利地好好回報給他。
「為什麼這是一場無效婚禮?」心柔不解地問。
「因為他娶的是叫王春嬌的女子,一旦奈兒恢復身份,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王春嬌這個女子。」丁宇緩緩說道。
蕭奈兒呵呵嬌笑。「還是老夥伴瞭解我,你們就當作是一場表演秀吧,難得我打扮這麼美,你們也順道吃喝玩樂,別客氣。」
「我勸你最好就此打住,『死神』並不好惹,而且我們對他所知有限,沾惹一個不熟悉的敵人,等於給自己找麻煩。」
說起「死神」這個人,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他並非道上人物,所以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的可怕一如他的封號,因為精通中西醫,熟知人體經脈穴位器官位置,只要一出刀,不出一秒就可以讓一個人動彈不得。但他不把人殺死,而是讓對方少掉一隻手、一隻腳,或是把筋挑斷,割下一個腎,換掉一個器官,讓人活著繼續承受更甚於死亡的痛苦。
他能輕易讓一個人在生死邊緣掙扎,受過他一刀的人永遠都記得瀕臨死亡的恐怖,絕不會有人想再經歷第二次,所以人們才懼怕他。
敘述完「死神」的種種事跡後,丁宇勸道:「懂了吧,此人惹不得,所以我們才趕來,要跟你討論接下來的步驟。」
蕭奈兒不語,望向鏡中的自己,珍珠綰起的秀髮上,披戴著象徵純潔的雪白新娘頭紗,純白中唯一的一點朱紅,是她引以為傲的櫻唇,而唇角那抹頑皮嬌蠻的笑意,絕艷得百花都為之失色。
「我會走,但要等婚禮結束再走。」
其他兩人一致驚訝地望著她,丁宇慎重警告:「奈兒,別惹他。」
「錯,是他先惹我,你該最瞭解那一千萬對我有多重要,若不是他,羅伯已經在我手上了。」她定定地望著丁宇,眼中充滿堅決,以及從不示人的痛苦。
丁宇沉默著,他當然明白奈兒的痛苦,一切都為了她身染怪病的母親,這也是奈兒投入獵人組織的原因。
為了讓丁宇他們放心,奈兒又繼續說道:「別擔心,我知道分寸,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而已,而且他正沉迷於我的美色,所以我很安全的。」
「什麼事呀?為什麼那一千萬很重要?嗯?」一旁的心柔莫名其妙地來回看著兩人,她加入獵人組織的資歷不久,尚有許多事不知道。
丁宇沒理會妻子的發問,逕自對奈兒道:「好吧,隨時保持連絡,我們會一直等到婚禮結束為止。」接著牽起妻子的手。「走吧。」
「欸?等等,我還有問題要問耶!」
「問我就行了,別在這裡礙事。」高大的他拎著好奇寶寶的領子,往門口拖著走去。
心柔本來還想向老公抗議他大欺小,門才打開,兩人都愣了下,剛好與進門的男子打了個照面。
此人生得一表人才,氣質溫文儒雅,一身白色西裝將挺拔的身材襯托得更為出色,全身散發著貴族般的紳士風範,唯獨那不苟言笑的神情,透露出令人不敢小覷的威嚴,而那黑不見底的深眸,彷彿具有洞悉人心的能力。
只一眼照會,丁宇立刻換了表情。
「喲,這不是妹夫嗎?幸會幸會。」他伸出手,拉著對方的手直握,將女人的舉手投足學得唯妙唯肖,連聲音也是。
「我是新娘子的姊夫,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心柔也裝回胖男人的模樣,握著靳易的另一隻手熱情地上下擺動。
靳易僅是來回看了他們一眼,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便吩咐身後的昭文。
「幫我好好招待他們。」
「是。」金昭文來到他們面前,同樣不苟言笑,壯碩的身軀一點都不「文」,反而有武夫的味道,恭敬而有禮地邀請他們。「請往這裡走。」
「妹妹,那我們先去前面等你喲,呵呵呵——」夫妻倆招招手,恍若鄉下人逛大街一般,隨著男子而去。
靳易沒有多看他們一眼,目光始終落在房裡那美若天仙的女人身上。
英挺的身子在她面前站定,淡問:「準備好了嗎?」很公事化的語氣。
第一句應該先讚美新娘才對吧?蕭奈兒生起一股無名火,心頭悶悶的,很不悅。
一般新郎看到新娘穿白紗的容姿,就算沒有驚為天人,至少也會做出驚艷的表情吧,這人卻一如平常地嚴肅淡漠,連給個例外的表情都沒有,枉費她特意花心思打扮,這次可是她有史以來最美的新娘裝扮,忍不住氣惱。
有時候她真懷疑他為何堅持要娶她,那一次的吻彷彿是虛幻的,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早準備好了,走吧。」她站起身,有些兒賭氣地往門口走,其實這也沒什麼好氣的,她在期待什麼?期待他會為自己瘋狂著迷嗎?得了吧,等到海枯石爛要比等他賜予微笑或讚美都來得容易。
就在經過他身邊時,有力的手驀地拉住她,逼得她不得不回頭迎視那炯炯有神的眼,感到意外的同時,一股灼熱的感覺掠過心頭。
他想說什麼呢?她的內心沒來由地怦動不已。
「你忘了拿捧花。」靳易指著桌上的玫瑰,淡淡地提醒她。
微笑!微笑!干萬要保持微笑!
蕭奈兒硬逼自己的嘴角彎起美麗且驕傲的弧度,即使她快氣炸了,也絕不讓他知道,跟木頭人生氣是最笨的事,她才不浪費時間!
「謝謝。」對他嬌美一笑,但才一轉身,花姿嬌容就換成了咬牙切齒,拿起桌上的玫瑰後,轉回身來,又恢復了明媚動人一朵花,勾著這只死魚的手臂步往紅毯。
臭木頭!今晚要你好看!
結婚進行曲悠揚響起,新娘子艷驚全場,讓她意外的是賓客雲集,而且每個人看起來好像都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