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個身穿紅色斗篷,還有一頂可愛的紅帽與斗篷相連,看上去就像童話故事中,名喚「小紅帽」般甜美可人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牽著父親的手,走在細雪紛飛的街道上,紅撲撲的臉頰上滿是幸福快樂的笑意。
平常一年之中,總難得見到父親幾面;記憶中,他老是來去匆匆,像只忙碌的蜜蜂,好不容易父親有空;而且,更令她受寵若驚的是,他竟然撥空帶她出來逛街。
她好像在作夢喲!
「爸爸!」小女孩仰起純美天真的小臉,甜甜又疑惑的問:「為什麼別人只有一個媽媽,而我卻有二個?而且……」她垂下眼瞼,看看別人一家幸福的笑臉,既而又問:「她們都說,我不是她們生的?」
男人停下腳步,有些嚴謹,面無表情的看著小女孩。小女孩一下子有些駭住了,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會這麼凶巴巴的看著自己!?他是不是不喜歡她問這個問題,所以生氣了嗎?
「對……對不起……」小女孩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囁嚅著,深恐父親生氣地道歉,眼淚差點掉出。「您……您生氣了嗎?」
男人靜默了好一會兒,溫柔地蹲下身,輕柔地拭去小女孩眼旁的淚珠,捉住她的雙臂,認真地看著她。「音,也許,媽媽們是開玩笑的。」
「真……真的嗎?」小女孩用力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哽咽看著爸爸,期期艾艾地問:「您……您沒生氣?」
男人將小女孩擁進懷裡,像是要揉進心坎裡似地用力。他是個很殘忍的父親,他知道。
「你是爸爸最寶貝的小海音,嗯?」他輕輕在她額上一吻,柔聲道:「爸爸怎麼捨得生你的氣?」
「真的!?」小女孩破涕為笑,縱身用力摟住爸爸,「哎哦!太好了!太好了!耶!」
「哎哦!?」男人皺眉。這是哪個老時代的歡呼用語呀?記得好像是他們的上一輩那個年代嘛!他不在家時,她的「媽媽們」都是怎麼教她的?
唉!也許,他的決定,是很殘酷,但……
「是……花園種花的伯伯教我的。」小女孩吐吐舌頭,紅著臉解釋:「他說這和別人說「哇塞」是一樣的。」被打敗了!
男人一臉破敗地站起身來,領著她繼續往前走。時間要到了,他得……
忽然,他開口,語音渺遠,虛無似地喚著:「海音!」
「嗯?」小女孩不解地仰起頭來看著爸爸,總覺得他今天好奇怪喲!好像……好像特別沒有精神呢!
她體貼地扯扯爸爸的手,「怎麼了?爸爸……您生病了嗎?」
「海音!要記得一件事。」男人再一次停下來,認真,且緩慢地看著她道:「不論發生什麼,要記得爸爸永遠愛你。」
「咦?」小女孩愣住了。怎麼回事呀?爸爸怎麼說些好奇怪的話呢?她當然知道爸爸愛她呀!這句話何需強調!?
十一歲的小女孩是不會花太多心思去思索這種複雜的話的。很快地,她的注意力就被玻璃櫥窗內所擺設的東西勾走了,她佇足在一家玩具店前,看著放置在大片透明玻璃後的洋娃娃,興奮地嚷叫:「爸爸!你快來看!這個洋娃娃好可愛喲!她的眼睛好大,而且還會唱歌哦!」她等了許久,回應她的,竟是一片寂靜的風聲,她不免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過頭去……
咦!?爸爸呢?
她慌忙地四處搜尋著,急切地喊道:「爸爸!」沒人反應,只有大惑不解的路人回頭看她。
「爸爸!」她連忙跑出人行道,她看見一個疑似爸爸的背影;她一定要追上他。爸爸大概是沒注意到她停下來了,爸爸一定也在找她。
「爸爸!」她不顧一切地要追上去,但對方卻置若罔聞地上了黑色轎車,疾駛而去。
「爸爸!」她驚慌地大喊,著急地哭叫著,「我在這裡呀!別丟下我!我在這裡!」
「爸爸!爸……」她邊跑邊哭喊,但路上的行人只用冷眼旁觀這一切。
咚!
她臉著地,四肢撲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雪花濺在她身上,一身漂亮的紅色風衣霎時沾染上一片雪白。
「爸……爸……」她小手握拳,就那樣俯趴著,沾雪的小臉滑下了串串淚滴,形成二道淚河,終於明白爸爸是真的,真的不要她了!
她放聲大哭地吼著:「爸爸!」等等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雪花依舊片片飄在日本的街道上,像是上天無可奈何的眼淚,美麗而哀傷……
第1章(1)
一場喜氣洋洋的婚禮在日本的某教堂完美的結束了,觀禮者全聚在教堂門口的兩側歡送新人,此時,壓軸戲正要開始!
那就是──「新娘捧花」究竟花落誰家!?
眾人皆是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奪」的模樣,虎視眈眈新娘手上的捧花。
看來在場的單身漢不少。
羽生凱偷偷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意興闌珊地看了自己姐姐臉上那抹吊人胃口的詭笑,實在弄不清楚,只是一束雜草而已,怎麼大家都垂涎欲滴的活像餓了上百年的豬似的?
「啊……」他又窮極無聊地仰首打了個呵欠,沒想到,那花束竟就這樣不偏不倚地砸進他大張的嘴裡。
「噗……呸呸呸呸……」花粉嗆得他立刻不顧旁人,亂沒形象的吐口水,眸光也隨即惡狠狠地瞪向笑得天真無邪的新娘子,俊秀的臉上浮上猙獰的怒容,「羽生優!你謀殺親弟呀!」
「我哪有!」新娘子挽著新婚丈夫,輕踩步伐,優雅輕盈地來到弟弟身旁,好心好意,又無辜地拍拍他的背,替他順氣:「誰叫你自己要張那麼大的嘴,把我的花束吸進你口裡?」
「是喔!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囉!」羽生凱嫌惡地一把舉起手中的捧花就要摔在地上,仲霆連忙眼明手快的攔截。
「你不要,給我!有你的口水也將就了!」
「什……」羽生凱連忙瞪向仲霆,沒發現姐姐、姐夫臉上那抹耐人尋味的奸笑。
「你花癡呀!要這束雜草幹什麼?」羽生凱沒好氣地哼著,沒注意連父母也聞聲逼近來觀戲了。霎時,婚禮主角立即換人做做看,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向那二個俊美無比的男孩身上。
「什麼花癡?接到捧花的人,就是下個要結婚的人。你沒有知識也要有點常識,沒有常識起碼也要懂得掩飾嘛!」仲霆用看笨蛋的眸光睨了漲紅臉皮的羽生凱一眼,既而轉向新娘子,「優姐!我喜歡這束花,就讓給我吧!」
「好哇!我好高興有人識貨!」羽生優別有深意地斜了羽生凱一眼,有意無意的道:「哪像某人,連花和草都分不清楚,還敢罵別人是白癡。」
眾人聞言,皆掩嘴爆出高高低低的笑聲。
羽王凱窘迫地瞪著仲霆,像是獅子的悶哮。「我不知道你要結婚了。」
「我是要送給葵的!她喜歡向日葵。」仲霆看著他,俐落明瞭的說道。
喔!果然是化學反應!
只見在聽見「葵」這個名字之後,羽生凱的臉色立刻、馬上、旋即變得比臭水溝還臭還黑。尤其是他的父母,一看見寶貝兒子如此「歹看面」的臉色,都狐疑的壓低身子,仰看研究兒子的表情是什麼意思;而旁觀者則紛紛猜測這個「葵」是何方神聖。霎時,教堂又喧嘩了起來。
「還是,」捉弄似地,仲霆把花遞到羽生凱面前,挑釁意味多於真心的笑問:「你要自己送?」頓時,這二個人之間氣流凝結了,比中東戰況更激烈的火花瞬間點起,眼神劇烈的廝殺著。
其他人則在一旁搖旗吶喊,火上加油地起哄:「好耶!好耶!三角關係!」
「小伙子!別輸啦!」
「去打一架吧!」
羽生凱一下子被這些人弄得肝火旺盛,不!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自從他聽見「葵」這個字開始,他就開始頭頂冒火了!扭頭就朝那群人,渾厚低沈、迫力十足地咆哮一句:
「吵死了!閃!」眾人莫不嚇得趕緊抱頭鼠竄;所以羽生家的大家長只好出來打圓場,陪笑地請客人先行至餐館等候。
羽生凱才不管那些閒雜人等,驃悍的神情一下子佔據了眼底,雖然,看起來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送不送是你家的事,少扯到我頭上來!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做那麼娘娘腔的事。」
「兒子啊!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娘生的!」媽媽在一旁好心的提醒著。他得孝敬父母,才會得福,而且在世長壽。她可希望兒子長命百歲呢!雖然他動不動就愛生氣,前途堪憂,健康堪慮。
「你不提我還沒想到,一提我就一肚子火!」羽生凱炮口轉向,轟隆隆地又開始響了起來,「是哪個不要命的害我非進「擎義盟」不可的!?說!」
「這是你爹地的問題,你自個兒問他。」媽媽把似燙手山芋的問題丟給丈夫,自己樂得退到一旁去觀戰。沒法子!兒子難得回來一趟,不好好「玩弄」一下,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