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欣……」
楊克欣沒再看康學儒一眼,步履飛快的離開。
餐廳外,她看著驟然下起大雨的天氣,不自覺攢了眉。
討厭,她沒帶傘耶!
一種突來的依賴感竄了出來,打個電話給那個氣呼呼的笨男人吧!想聽聽他的聲音,撒個嬌要他來接她……
只是,這位氣量狹小的男人不接她的電話,甚至還關了機。
展之碩,你也太孩子氣了吧!
沒辦法,楊克欣用手遮著頭,在一盞盞路燈下,朝大馬路小跑步過去,決定攔計程車回家。
忽地,一輛白色廂型車從小巷鑽出,停在她身前,拉門一開,探出三、四個狀似流氓的身影,伸手就想把楊克欣抓進車裡。
她掙扎又大叫,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要抓她。驚慌下,她小腿一踢,指甲一抓,對方的胳膊因她的反擊痛得一縮,讓她有短暫的逃脫機會。
「動作快一點,那女人的聲音會引來注意,讓她溜走這交易就沒錢拿了!」幾名流氓跳下車,窮追在她身後。
楊克欣拚命的跑,才看到大馬路就在眼前,一隻粗臂卻攔截住她的身子,將她往後拖去。楊克欣嘴被摀住,叫不出聲,只有用盡吃奶力勁把鞋跟狠狠往下一踩。
想當然耳,架著她的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淒烈慘叫聲。
趁他鬆手之際,楊克欣趕忙掙脫。
「找死的女人!」被踩痛的流氓一吼,想也下想,朝逃走的小身影猛力一推。
楊克欣被大力的推向馬路,她只看到一道刺目的光線,然後一輛小客車朝她迎面而來。
「吱--」
尖銳的煞車聲劃響寧靜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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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裹上紗布的小腿和腳踝,楊克欣擁著自己的雙臂,到現在為止,她仍為自己死裡逃生的那一幕感到恐懼。
「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曉得為什麼妳會突然衝出來……」將她送到醫院、陪她看診的,是那位撞傷她的小客車駕駛。
「是我要說對不起才是,我不該貿然衝到馬路上。」當她讓這名駕駛檢查傷勢時,別說推她的那群流氓,連白色廂型車都早已不見蹤影。
八成發現闖禍了,怕被人認出來,所以逃之夭夭。
「真是嚇死我了,幸好我緊急煞住,只撞傷妳的腿,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骨折事小,人命才大。
「我已經沒關係了,也可以自己拿藥,這位先生要不要先回去?」
好心先生直盯著那條被包裹成白白粗粗的紗布腿,擔憂問道:「可是妳行動不方便,要怎麼回家去?妳家人會來載妳嗎?」
家人?
楊克欣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遠在美國的弟妹,也不是那四個交情好的朋友,而是展之碩。
經歷過那麼驚險的一幕,她突然好想念展之碩溫暖的懷抱,她想要有個臂彎讓她倚靠,好驅走自己受到的驚嚇,誰教她還是不夠堅強呢!
「我會聯絡家人來接我,真的沒問題,你可以放心的先走吧!」
楊克欣微笑送走那位駕駛員,她撥了電話給展之碩。
不曉得那傢伙開機了嗎……啊,通了!
「喂!」
就是這種熟悉的嗓音,讓她不安的心平靜下來,她想見他,現在好想喔!
「展……」驀地,她唇邊的笑容消失了。
話筒裡傳來陣陣高分貝的女音。「展之碩,你到底想怎樣啦!」
「妳沒看到我正在接電話嗎?」他回道。
「你來我家找我,是為了在我這裡講電話!好樣的你,你再講試看看,看我會不會把你趕走!」女人的火氣很大。
展之碩顯然受到威脅,對著話筒那端遲遲沒聲音,他蹙眉問道:「你是誰?我現在很忙,沒空講話,你再不出聲我就掛了!」
然後,「喀」一聲,電話被切斷了。
楊克欣看著手機上的斷線畫面,久久沒動靜。
她以為展之碩只是說氣話、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去找女人,還特意跑到人家家裡去。
他甚至為了別的女人掛她的電話,到底他只是在氣她?還是,從頭到尾他真的只把她當成一個他有過的女人之一?
「小姐,妳先把頭髮擦乾吧!雖然現在入春了,早晚的天氣變化相當大,要小心會感冒喔!」一個經過她身邊的護士小姐,好心的送上一條消毒過的毛巾讓楊克欣將微濕的頭髮擦乾。
失了魂的楊克欣點點頭接過來,卻把毛巾擱在一邊座位上,好像連記憶力也消失了般,她忘了自己還在等藥,撐著枴杖,拖著一條笨重不便的腿離開醫院。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她淋著雨,攔了計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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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好冷呀!
當她發覺冷意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呆坐在家裡的陽台前吹風。
突然一陣頭暈,她低頭看著渾身濕淋淋的自己,有片刻恍神。現在究竟幾點了?她怎麼會毫無意識,連自己回家了都不知道?
冰冷的嘴角微微勾起,她慘了,老愛注意展之碩在不在意她的自己,其實才是最在乎他的人,不然也不會為了他弄得如此失魂落魄,心痛得要命。
不該沒證實就為展之碩的行為下定奪,但是她就是突破不了心裡的一關,不敢再打電話去問清楚。
一陣冷風刮入,楊克欣雙手懷抱住自己益發冰冷的身子,緩緩站起身。
「痛!」她不只腿痛,頭也好痛,甚至渾身都沒什麼力氣,才走幾步,她就因為全身上下的難受,需要倚著牆喘息。
「鈴∼∼」室內電話響起。
楊克欣自顧不暇,哪有精力去接電話,可對方似乎非常的努力不懈,誓要等到她接電話才甘心,電話鈴聲從未停歇拚命的響,吵得楊克欣實在受不了,忍下不舒服接起電話。
「喂……」她沒什麼力氣的應了聲。
「姊,是我……是我小容……」
「小容!」一聽見是自己妹妹打來的電話,楊克欣顧不得自己的不適,立即打起精神。「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小容妳別哭呀!」
「是哥……哥他出事了……姊……我好害怕……」電話那端小容幾乎泣不成聲。
「小容,慢慢講,阿樺出了什麼事?」楊克欣咬牙忍下頭疼,強迫自己冷靜問著。
「哥騎腳踏車去學校的時候,不小心……和一個酒醉駕駛的巴士相撞,現在正躺在醫院裡急救……姊,妳快回來好不好……我一個人真的好怕……」
楊克欣慘白張臉,心亂如麻,腦裡迴盪著小容斷斷續續的聲音。
阿樺發生車禍了,現在正在醫院急救!
「我馬上回去……我得回去……」揪心的害怕讓她忘了自己腳疼,急忙站起身。
走沒兩步,她就因為頭痛欲裂加上行動受限,摔跌在地上,強忍的擔憂淚水終於流出來。
「阿樺,阿樺!」
她要回美國,她要去見阿樺,她的弟弟……
誰來幫幫她?!她必須站起來,她要回美國去,可惡,她的身體為什麼不聽使喚!
按著頭,她扯來電話,連播了兩通都找不到自己的朋友,頭好痛,身子也好沉,楊克欣簡直慌了心也亂了理智,突如其來的暈眩感毫下留情的襲擊著她。
這樣的難受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間她聽見了電話聲,無力的手急忙抓起電話。
「楊克欣,妳這女人怎麼搞的,我打了妳手機好幾通,妳居然都不接!」
暴躁如雷的嗓音從話筒裡傳來,楊克欣淚流雙頰,用著哽咽的聲音開口。
「展之碩……幫幫我……」
悲切又無助的聲音傳遞到心急如焚的男人耳裡,霎時展之碩怒意全消,只剩下從未有過的憂心和害怕。
「妳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該死!妳別再哭了,我就在妳家樓下,我馬上上去。」
展之碩跳下車,像陣旋風似飆進樓梯問,大樓警衛先是被嚇得瞠大眼,隨後才突然想到什麼,抬起胖胖小腿跟著街上樓……
「等等,展先生,你不能這樣隨便闖入……」
就算是大樓熟客,沒經過樓層住戶的允許,也不能這麼擅闖呀!
ㄟ?等等,楊小姐住在十八樓,展先生是昏了頭嗎?為什麼不搭電梯反而爬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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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哭!
那陣哭聲讓他亂了方寸,才會忘記有種便利的東西叫電梯,像頭牛似的努力不懈直奔上十八樓層。
幸好之前的備用鑰匙他沒有還給她,幸好他有帶在身上,不然,任憑他怎麼按電鈴和敲門,都不會有人替他打開那道將他逼瘋的大門。
展之碩衝進屋內,一見倒在地上幾乎半昏迷的楊克欣,整個人嚇得魂都要飛了。
「楊克欣,妳醒醒,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他顫抖著手把她抱起來,注意到她的衣服微濕,肌膚卻滾燙得要命,她的一條腿甚至還纏上了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