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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程鈺

  真的不再愛了嗎?掌心的冰漸漸融化,滴在手上,猶如她心痛卻疏遠的淚珠。

  一股難言的痛楚襲來,在他的心底留下刻骨銘心的傷口。龍千尋摀住胸口全身顫抖,他終於搞清楚自己的心,在看到她受傷害的時候--

  他的心,好痛!

  ☆☆☆☆☆☆☆☆☆☆  ☆☆☆☆☆☆☆☆☆☆

  龍婧婷的婚禮定在舞櫻姬下葬後的第三個月。

  日本傳統式的婚禮古樸而簡單,東京的天空也飄起了漫天大雪,整個世界霎時變成一片銀白,就連淚珠也會在瞬間被凍成冰柱。

  龍婧婷身穿紅色的新娘和服,獨自坐在更衣室的穿衣鏡前,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臉。她扯開一個極淡極冷的笑容,手指滑過鏡中人兒的素顏。

  「我討厭妳!」她淡淡的說著這句話。

  為了達成母親的心願,她不得不這麼做--如果那個男人知道她今天結婚,會是高興、驚訝還是會有一點點的失落呢?

  「我真的……很討厭妳的臉。」

  她忿忿不平的語調有種尖銳的恨意。原來恨一個人的感覺這麼好,好到令她想要尖叫。「我討厭妳的臉,討厭妳無辜做作的笑容,討厭妳自以為是的投懷送抱,我討厭妳在我身邊說妳愛我……」她爆出尖利的喊叫,要將所有的悲恨傾洩而出。

  「砰!」握緊的雙舉重重敲在梳妝台上,龍婧婷的雙眸浮現薄薄水霧,胸口的苦澀再次蔓延開來,她恨得幾乎要咬碎自己的貝齒。

  我討厭妳!

  她不斷重複那個男人說過的話,水嫩白皙的臉蛋流露悲淒的絕望。突然間她笑起來,手指正玻璃上畫圈圈。

  「我討厭妳哭泣的樣子,討厭妳迷失自我的虛弱臉龐。」

  這張臉,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好難看。龍婧婷伸手取過一旁的面紗,想將自己的臉全部遮擋起來……

  「再也不要笑了,再也不能愛了,龍婧婷,再也不要心痛了!」今天她要成為龍震霆的新娘,她擦乾眼窩中的最後一滴淚。

  她的復仇,就從奪走他的一切開始!

  結婚用的捧花就在她的建議下,選用了九十九朵黑色曼陀羅,中間還插著一朵鮮紅似血的薊草。她抽出那朵花握緊,任由莖上的尖刺刺出她的愛與痛!

  「龍千尋。」她默念他的名字,閉起眼眸痛徹心屝。「我恨你!」

  黑色曼陀羅帶著陰柔的美感,它的花語代表著最強烈、致命的痛苦。她出賣自己的婚姻、甚至願意出賣自己的靈魂,向他復仇!

  龍婧婷握緊那朵薊花,將自己送進愛情的墳墓裡。

  這一年,龍千尋選擇離開故鄉、遠走高飛,而龍婧婷則入主龍家,成為他名副其實的繼母。

  命運再度輪迴,分道揚鑣的兩人,各自迎向他們風雨飄搖的未來。

  黑色曼陀羅代表初戀美夢的破碎,以及「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

  「我後悔曾經與你相遇……在那個櫻花漫舞的春之季節裡!」

  第六章

  春去舂又來,花落花會開。

  東京的春天總是來得迫不及待,趕走寒冬後,為大地換上新綠的衣裳,繁花盡情綻放出萬紫千紅的美。

  春夜,偶爾吹來的晚風傳遞出幾絲涼意,籐椅上的人兒身形纖細柔美。

  纖細手臂在月光照射下透出皎白光芒,披散的黑色長髮落在椅背上。龍婧婷拿著書的手逐漸垂下,閒適的她此刻昏昏欲睡。

  砰咚!極輕的開門聲在暗夜中傳來。

  隨著腳步聲的挪動,一個高大頤長的黑影很快閃至陽台,旋風般的擦過籐桌上的茶具,在她被驚醒的剎那趕至她的眼前。

  「呀……」

  她的尖叫還沒來得及叫出口,便被一個熟悉的溫熱雙唇堵住了呼吸,直吻到她氣喘吁吁時,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的手臂。

  「別叫,是我!」

  清朗低啞的男聲有著幾絲疲憊,溫熱身體傳來薄荷般淡雅的暗香,體熱揉雜體香,隱隱散發誘人心魂的魅力。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龍婧婷將頭轉向一旁,原本放鬆的心情一下子又緊繃起來。

  她從椅子上起身,身段是那麼的柔和靜美,聲音卻明顯有著冷靜、疏離。

  「這麼晚沒睡,我還以為妳在等我。」健壯手臂圈住她的纖腰,將她的身子往自己懷中帶,唇親密的在她頸間游移。

  「那是你自作多情了!」龍婧婷被他溫熱的鼻息弄得很不自在,她板起臉毫不留情的推開他。「你先放開我!」

  「不要惹我生氣,女孩。」危險的警告聲自她耳畔傳來。

  「不惹你生氣你就會放開我了嗎?」龍婧婷呼吸緊窒,秀眉輕蹙。

  她僵直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咬緊的下唇不安地顫抖。

  「我剛從義大利飛回來,現在很累,不想跟妳逗嘴。」纖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唇瓣。

  「妳這樣弱不禁風地睡在這裡,我看了實在好心疼,到底是什麼書會比我還要好看?」

  閃著火光的眸中滿足征服的慾望,他竟開始對一本書吃醋?

  「心疼?」龍婧婷冷哼。「這真是本年度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我說過不要惹我發火!」他的氣息凝重起來,兩個人的身影交迭著,外表看起來很親密,可是她在掙扎,他也不斷在收緊手臂,他們誰也不安分。

  「龍千尋,你不要太過分!」

  龍婧婷的胸脯劇烈起伏,她氣得直吼他的全名。

  被他圈緊的手臂勒出了鼓擂般的心跳,她連呼吸都變得不平穩起來。「你禁錮我這麼久還不夠嗎?難道我連看本書、睡個覺的權利都沒有?」

  「聽好了。」龍千尋的唇湊到她的耳畔,火熱的唇含咬她的耳垂。「妳這輩子都別想從我的懷抱中逃開。」

  「你……好卑鄙!」龍婧婷小自覺的紅了眼眶。「我不是你養的寵物,你沒有權利打擾我或試圖改變我。」

  「可是妳比任何寵物都更可愛,叫我沒辦法放手。」藍色的眸在暗夜中閃爍,他的眼比任何星光都明亮。

  龍千尋將龍婧婷打橫抱起,把她微涼的嬌軀貼在自己胸前,緩緩朝臥房方向走去。他的關愛舉動非但沒有令龍婧婷感到溫暖,甚至她還感受到一抹顫慄。

  「我不想過和動物一樣的生活。」她悲哀的低號。

  眼前的男人在她入主龍家五年後,某日突然氣極敗壞的衝到她房裡,丟下一句「妳是我的女人」後,便瘋狂掠奪了她的身體。

  當日在紅艷雙人床上,胴體交纏的景象仍然歷歷在目,也是她噩夢揮不去的開始。

  她知道,那是他給她的懲罰。

  他在報復她嫁給他的父親,報復她做了一回贏家。

  從今以後沒有他的允許,她休想逃出他的懷抱。

  「妳知道我發起脾氣來是很恐怖的。」他將她扯到自己的腿上,龍千尋嘴邊的笑容在擴大。「妳知道嗎,妳越是生氣,那模樣就越迷人。」

  龍婧婷瞪大澄眸望著他的臉,看到他如同回到自己家般,輕鬆的在她臥室褪去衣衫,她無奈的閉起眼睛。

  無論她逃到哪裡,他都有本事把她抓回來,若跟他吵,他就會更加變本加厲,所以她學會了不說不笑、不動不鬧,只是冷冷的瞪著他看。

  「幫我脫衣服。」龍千尋滿臉邪惡的坐在大床上,將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襯衫鈕扣上。

  「你!」我管你去死!心裡暗罵他,龍婧婷氣得咬牙切齒。

  但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無功的,她把他的鈕扣一顆顆扯掉,眼中寫滿了哀怨和憤怒,還有淡淡的挫敗與悔恨,真想拿把刀割去他臉上虛偽的笑。

  幽藍的眸子緊盯著她,龍千尋逐漸收起玩味的笑容,脈脈含情的眼燃著灼烈的火光。

  「妳害羞的模樣就像一個小新娘,雖然看起來有點惱羞成怒。」

  她經過歲月的洗禮,外型蛻變得更加成熟亮眼。

  龍婧婷不再是當年單純青澀的小女孩,她嬌美的容顏、紅潤的小嘴,總是讓自己忍不住想偷親一口。

  無論他在世界的什麼地方,只要一想到這位明艷動人的小新娘,一定會心急如焚的奔回到她身邊。

  「不要油嘴滑舌!」

  紅潤染上龍婧婷的雙頰,她緊咬著唇,氣自己對他健碩的身材百看不厭。

  他已經從當年玉樹臨風的小帥哥,長成一位俊美非凡的優雅男子,雖然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個男人在斯文的外表下,有著近乎瘋狂的佔有慾。

  「不打算反抗嗎?」他用手指勾起她下巴,以充滿興味的口氣問道:「像妳剛開始時那樣跟我打鬧哭叫,不服輸的罵我是野獸!」

  「那種無用的掙扎有效嗎?」她移開自己的眼睛,不敢直視他。「我只需要盡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

  「角色?」他緊蹙的眉頭高高挑起。「妳為自己定位的角色,就是逆來順受的可憐小媳婦嗎?」他討厭她現在無所謂的反應。

  他寧願她跟他哭鬧,寧願她趕他走,而不是做一尊沒有感情、沒有熱血的木頭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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