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要是繼續在這裡聽他叨念,她就算沒病死也會被他給煩死。
「你身體還很虛弱,醫生說你必須住院觀察幾天。」韋樞這次只用一根手指頭,就把佳人按回床中。
「要住你自己留在這裡住。」汪恩典還是很拗。
「如果你是擔心你那群狗寶貝,我有個朋友剛好想找地方度假,所以我就擅作主張把你那兒借給他,條件是他得順便照顧那些狗。」韋樞早在她昏睡的這段期間裡,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如果你是擔心醫藥費,那麼你大可放心,因為這些健保都有給付。」
事情當然沒這麼巧。
其實這家醫院的院長和他們韋家有交情,因此他已經交代過院方,到時候只要她繳最基本的掛號費,剩下的費用他事後會再來處理;至於他那位想找地方度假的朋友,則是他雇來的臨時工。
只是這件事不能讓她知道,免得她到時又來唱一段「正氣歌」。
韋樞接著又說:「對了,夏小姐剛剛來過,但是你睡得正熟,所以她待了差不多快一小時才離開。」
「安安來過?她為什麼會知道我住院的事?」汪恩典滿臉疑惑。
韋樞忽然壓低嗓音,慢慢地把上身往她那邊靠過去。
「因為她在小學六年級的某一天早晨遭人綁架,然後被迫植入芯片,結果……」他黑沉的眼珠子溜到左又溜到右,儼然就要透露出什麼大秘密,「後來他們才發現,原來綁架她的人是外星人,而她從此以後也就有了超能力,可以不用水晶球就知道很多天下事。」
汪恩典聽他說得煞有其事,最初還有點半信半疑,直到聽到最後,才發現自己又被他騙了。
「喂——」她嗔怒地推他一把,但是因為她全身還軟趴趴地使不上力,所以這一推,感覺倒像是在跟他打情罵俏,「拜託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是很正經啊。」韋樞一臉無辜。
「對,你很正經,你很正經地戲弄我。」汪恩典現在才知道,他這人說話油嘴滑舌的,讓人根本搞不清楚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但是我喜歡你這件事可不是戲弄喔!」韋樞笑得像個天使。
「哼。」她這次才不上當呢!「你不想說就拉倒。」
討厭!明知他只是在開玩笑,為何她的心還是跳得那麼快呢?
「是這樣的啦。」再鬧下去,韋樞怕她會翻臉,「上次我要去你那兒領養狗是經由她幫忙的,而我又沒有你的親朋好友的電話,所以我只好聯絡她試試看。」
「……謝謝。」事實上汪恩典的親朋好友也只有夏思安一個。
「她臨走前要我交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睡,其他的事你不必擔心,她都會幫你處理好。」韋樞據實轉達。
或許是她體力還很差,卻又和他說了那麼多的話,因此她累到不行了;也或許是她曉得她的狗都有人照顧,所以她終於能夠放心了;又或許是有他在一旁的緣故,令她有著不曾有過的安全感,總之,他話才說到一半,她就睡著了。
第6章(2)
「我是個膽小鬼。」韋樞靜靜地說。
「哦?」這倒是新聞,天大的新聞。萬利立刻放下工作,感興趣地抬頭聆聽。
「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但是在我跟她告白之後,我又假裝我只是開開玩笑,然後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逗她。」
「噢——」萬利覺得不妙地搖著頭。
韋樞當然明白自己這麼做有多糟糕,「我知道,我知道!」他懊惱地把臉埋在雙掌裡。
「對方一定氣得半死吧?」這一幕實在太難得,萬利忍不住落井下石。
氣得半死恐怕還不足以形容汪恩典那時的咬牙切齒吧!想到這兒,韋樞不禁發出一聲慘叫。
「可是我當時真的很擔心她會直接拒絕我呀!」他跳上前抓住死黨兼上司的手,「你相信嗎?我居然會有擔心被女人拒絕的一天!」
萬利慢慢抽回自己的手,「這只證明了一點。」
「哪一點?你快說!」韋樞聚精會神,洗耳恭聽。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像死黨這種穩重人士的意見和建議。
「這證明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是惡人有惡報。」誰叫他這個韋小寶換女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你這小子!」韋樞差點口吐白沫,然後挫敗地歎了口氣,「唉,算了,就知道找你也是白搭,我要去醫院了。」
「怎麼?你生病啦?」萬利又開他的玩笑。
「喂!你今天很欠扁喔。」我有朋友住院,我要去醫院照顧她,所以你就當我這幾天請年休好了。」
「你那個『朋友』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女孩?」萬利很好奇,因為他認識韋樞這麼久,從沒看過他這麼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
「算你聰明。」韋樞坦然承認。
「那麼這個女孩……該不會是上次咬你的那條『狗』吧?」萬利的嗅覺有時候是很敏感的。
「你說呢?」韋樞神秘地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
韋樞人尚未走到病房,就聽到房裡傳來爭吵聲。
他趕緊推開門衝進去,只見汪恩典正在和護士拉拉扯扯。
「怎麼啦?」韋樞居中調停,大手一撥,連忙將兩女分開。
「她吵著要出院,我……」護士為難地望著他。
其實韋樞就是怕汪恩典會偷偷開溜,所以早就吩咐院方幫忙「監視」,只要未經他的許可,絕對不准讓她出院。
「我知道了,謝謝你,你先去忙你的吧!」他立刻彎起紅潤又性感的唇瓣,露出令人難以招架的笑靨。
「嗯、呃、噢、好。」他跟她說謝謝耶!護士捂著羞紅的臉,興奮得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然後便猴急地跑出去,準備要向其他護士炫耀。
「招蜂引蝶!」汪恩典看在眼裡,心中很不是滋味。
韋樞把新買的鬱金香小型盆栽放到茶几上,「怎麼?一早吃到炸藥啦?」
「你又來做什麼?」人家小護士見到他是眉飛色舞,汪恩典卻是一點也不賞臉。
「怕你寂寞,所以來陪你嘍!」韋樞調了一下盆栽的位置,好讓她躺在床上時也能欣賞到最美的花景。
「是嗎?」汪恩典口氣酸溜溜的,「我看你是來陪那些護士的吧?」
明知他很受女人歡迎,就連白衣天使也抵抗不了他的殺傷力,甚至假借各種理由,三不五時便往她的病房鑽,而且每次來的面孔都不同。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罷了,她最受不了的是,他動不動就和那些護士眉來眼去。
「你這麼說簡直傷透了我的心,難道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她這是在吃味嗎?韋樞感到開心不已。
「哼,反正我決定今天出院。」他又開始戲弄她了。汪恩典決定裝作沒聽見,免得到時候又被他當傻瓜耍。
「你為什麼不等感冒好了,體力也完全恢復了再出院呢?」她的決定可不代表韋樞的決定。
「要你管!」這種整天不是吃就是睡的安逸生活,她過不習慣;再說她想念她的狗狗,它們就像她的親人一樣。
但是她是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他的。
「我發現你每次只要是不想說、懶得說、或說不過別人的時候,你一律都會用這句話來響應。」韋樞氣定神閒地直視她。
「要你……」汪恩典急急地住了嘴,此刻才察覺自己真有這個習慣。
可惡!她絕不能讓自己露出半點驚慌的樣子,否則他又要很得意了。
「別一副你很瞭解我的樣子。」她傲慢地抬起下頜,「現在請你出去,我要換衣服。至於醫藥費總共要多少錢,我到時候會想辦法還給你。」
「我說過只有基本的掛號費。」韋樞拿了桌上的蘋果起來啃。
「你看看這是什麼?」汪恩典指著四周的設備,「三十寸的電漿電視,容量超大的雙門冰箱,每天無限量供應五樣時鮮水果,浴室裡又有按摩大浴缸……」
說穿了,住在這兒簡直就像住在五星級飯店裡。
「這裡有按摩大浴缸?」韋樞邊插嘴邊衝過去打開浴室的門,然後探頭往裡面瞧,接著他以一副有什麼大發現的表情對她說:「還真的有耶,等一下我們要不要一起用看看?」
一個柔軟的枕頭從他正前方飛來。
汪恩典按捺著脾氣質問:「這種單人病房居然只收基本的掛號費?你當我是白癡啊!」
「那是因為你長得可愛,所以院方特別大優待,不信你請院長來問看看。」韋樞是天生的交際好手,在他吃過她幾次癟之後,他便自行研究出一套如何與她相處的方法,而嬉皮笑臉中的那個「皮」——就是此套方法的精髓所在。
「你說的這個理由誰都不會信。」汪恩典握緊粉拳。
「是嗎?我還以為這個理由很充分呢!」韋樞又在「皮」了,「好吧,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剛好我有朋友的朋友在這裡當醫生,由於他的關係,所以我們才能以這麼實惠的價格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