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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月凌情

  所以他便在第六年,著手為自己的五個兒子物色未來的媳婦人選。

  闕應龍開始留意週遭朋友老婆的肚子,甚至還刊登報紙廣告「征媳婦數名」。

  而他的決定,也令五個故事慢慢的展開了……

  揭幕

  那一年,他十三歲。

  冰冷的冬夜裡,一陣刺骨寒風呼嘯於筆直的街道上,捲起一片片落地殘葉。

  繁華的街道,在時間流逝下成了寂寥的空曠。在這靜寂的午夜裡,聽不到任何的喧嘩,只有冷風狂嘯的蕭瑟聲息。

  低頭疾步行走的路人,皆緊緊地抓住衣領,想隔去冷風的侵襲。

  突然,一陣吵雜的叫喊挑釁劃破了夜的冷寂。

  「小子,不想活啦!叫你跪你還不跪!?」一個癟三仗著人多勢眾,對靠在牆邊喘息的男孩子叫囂著。

  「不要跟他廢話那麼多,先打再說!」有人出聲鼓噪。

  「對!」喧嚷而盈著血腥的氣氛,讓他們握得十指關節吱嘎作響。「打死他。」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走上前舉起手,抑止了眾人的吵嚷。從旁人對他的服從看來,他是這一群癟三的老大。

  看見男孩毫無懼色,他細小的鼠目有著沉不住氣的憤怒。

  「把錢留下,再從這爬過,就饒你一命。」他手指著剛提腳往右跨出可容一人鑽過的跨下。

  聽到這樣的條件,眾人不禁訕笑了起來。老大擺明了就是要對方像狗一樣的在地上爬行。

  那一陣陣帶有謔諷的笑聲,仍無法激怒始終以沉默相對的男孩子的絲毫情緒。

  他知道對方人手眾多,也知道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他抿了下唇角,揚起一絲陰沉笑意。

  要知道,自四歲那年起,父親就為了要他強身,而逼迫他每天必須練一至兩個小時的劍術及防身術。而這九年的時間,他可不是白混的。

  九年前,他或許不知道,為什麼他必須在哥哥們遊戲玩耍的時候,被逼著要獨自練武強身,為什麼家裡每個人都讓他,為什麼自己不能常出門,為什麼他不能做劇烈運動,但,九年後他什麼都知道了。

  因為,體弱多病的他,一向是家人的擔憂。

  或許有人會羨慕他出門有轎車接送,逛街有安全人員跟隨,甚至是只要他輕輕咳一聲,不管是不是在上課中,不管是不是在公共場合,醫生和護士便會及時的出現在他的面前。這等的排場,想必在他人眼中是十分特殊與羨慕。

  只是,對他這樣的保護,卻也教他逐漸闔起了自己的心。除了家人,除了「她」,他似乎見不到外面的真實世界。

  他,看一眼堵立在眼前的街頭混混。

  今夜,就當是他特為自己十三歲生日所舉辦的慶祝活動好了。因為,他不想在豪宅裡,當一具沒有生命的玩具,他想見見外界的真實。

  他要自己找尋未來。他相信,終有一天,他可以不必有家人的陪伴,而走遍這廣闊的地球。

  然而,這個夢想卻不是乖乖在家裡等待就可以圓的。

  他回頭望一眼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闕家大宅。剛從家裡偷跑出來的他,打算用這些年所積存下來的零用金,來探探這世界的寬廣。

  而他們似乎就是他打開世界之門的第一關。小男孩揚起了唇角。

  「笑?你笑什麼!」對方惱羞地大叫。

  一陣夜風揚起覆於他眼前的短髮。男孩眨了下眼。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見到男孩一臉的鎮靜與不懼,他突然感到寒毛直豎,而想以凶狠的威脅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是要我把你的腳給砍斷,是不是!?」

  「那也得你有那個能力。」突然,一道不合於十三歲童稚的陰沉倏地停駐在他深邃清亮的黑眸裡。

  只是,他的眼雖深邃如洋,卻另含有一種讓人不解的孤獨。

  「呼」地一聲吹來,冬夜冷風掃去了他身上因方才打鬥所餘下的熱溫。這樣的夜,是這樣的冷。

  不能說他不怕,相反的,他怕、他怕極了。他怕極了那種再也見不到明晨朝陽璀璨耀目的日子,他總害怕當他眼一閉上,就再也睜不開。所以──

  為了能活到明天,男孩知道唯有將所有的此刻,當成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傾盡全力豁出一切,他才能有存活的機會。

  除去眾人的叫囂,這夜,是顯得這樣寂靜而寒冷。

  一片片的黑雲遮去了皎潔的月光,閃亮的星晨。在這昏暗的街燈下,叫囂的人馬絲毫沒有察覺藏身於暗處,身穿漂亮短裙大眼圓睜的小女孩。

  她不懂,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要欺負他?難道他們不知道他生病了嗎?

  爸爸說他不能生氣,不能跑不能跳;但是,現在的他好像生氣了。因為,她從沒見過他打架,可是現在……

  剛才,她不應該偷偷的跟在他的後面的,她應該要告訴爸說他走了,她不應該只想跟著他,不應該……

  現在她應該要趕快回去帶爸爸來的。小女孩困難的想提腳跨步。

  但,她卻一步也跨不出去。她的腳像被定住了,像被這片漆黑的夜給緊緊抓住而無法動彈,她只能眼看著他被他們欺負。圓睜的眼有了水光的出現。

  前面不斷交互糾纏的凶狠打鬥,讓她的眼睛不斷地滑下一串串淚水。

  她討厭那群對他挑釁與欺凌的壞人,她討厭他們,她想打死他們,她想打死他們,她想……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他!」小女孩大哭出聲,讓正纏鬥的多人,停下所有動作而轉頭朝樹叢裡看去。

  就通正傾盡全力奮戰到底的小男孩一聽到她的聲音,也停下了手看向聲音的來處。

  她不該跟來的。小男孩抿了唇,一雙黑眸已看不出他現有的情緒。

  只是在記起目前的處境後,他更是拚命的想為自己的生命,以及為她的安全尋求契機。

  除非,他擺平這些人,否則受到傷害的不只有他,將還會有她。在此刻他已感受不到身體傳出的警訊,也已無多餘的心力,去理會萬一撐不下去時將會有的結果。

  現在的他只能盡快襬平這一群挑釁者。因為,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就越不利。

  「你這小鬼!」帶頭的癟三這時才發現身上又多中了男孩的拳頭。「你們給我好好打,打死了我負責!」

  「可惡。」見到對方拿出亮晃晃的刀子,小男孩一把抹過臉上的汗水,咒罵出聲。

  一看見在月光下閃著光影的刀子,小女孩在驚嚇害怕的同時,一聲尖叫隨著她的幼小身形衝出了樹叢,而實時攔下高舉劃下的一刀……

  第一章

  今天是闕氏銀行例行的月會。

  十點一到,原本因高層主管的互相交談,而回音四蕩的大型會議室,在檜木重門被人自外往內推開之時,一切的聲音都沉了下來。

  他們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跨門進入,身後有數名人員跟隨,正以優雅步伐一前一後朝會議主位走去的兩名男子身上。

  在兩人的身上,他們感受到迥然不同的氣勢。一個顯得陰柔,一個顯得狂妄而輕佻。

  那走在前將長髮整齊束於頸後,穿著剪裁合身米白卡登西服的男子,是他們甫上任半年的副總裁闕先生。見他墨鏡之下,始終帶著一絲笑意的唇角,他們已經有點懷疑──

  他是不是從未發怒?至少,自他接掌闕氏銀行以來,他們還未見過他有任何的不悅表情出現。

  除去他臉上的墨鏡,他們可自他顯露於外的臉龐線條,高挺鼻樑及微揚的唇角中,想像其所隱藏住的俊美顏容。

  至於另一位身著黑色西服的短髮男子,則沒人知曉他真實的身份,只知道他和副總裁兩人的交情匪淺。

  透過墨鏡,闕易揚在與嚴凱倬交換眼神之後,環視在場的所有高層主管。

  自半年前回國後,他就在父親的堅持下,接掌了闕氏銀行亞洲副總裁的位置。或許,他能有現在這樣的成就,是該感謝自小就因身體不好,而不斷以閱讀書籍來填充他空虛的童年,進而能讓他以短短的數年時間,完成所有專業知識的吸收;也或許,他現在早熟而陰沉的個性也是因之而養成。

  但,雖說接了闕氏銀行,他仍是不願簽核任何的公文。因為,他並不想這樣年輕就坐上高位。

  所以,這半年來,他只負責評估所有計劃的可行性,剔除無利可圖的所有計劃,及銀行中所有大型會議的出席及有關亞洲業務的巡視。至於所有文件簽核一事,仍是由他的父親親自執筆。

  畢竟他也才二十二歲。闕易揚不自覺地又勾起了一抹笑意。

  二十二歲在這些高層主管的面前,應該還只能是算一個「孩子」,而一個「孩子」是不該太過囂張的。闕易揚揚於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寬敞的會議室內鴉雀無聲,有的也只是眾高級主管的低聲探詢。因為,他們對新接管銀行的年輕男子,實在有著太多的疑問與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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