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
「別過來!」她激動地喊叫,捂著雙耳不願聽見他的聲音。「我不是徐翩翩!徐翩翩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不!你是我的妻子!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哪怕你容貌再怎樣改,你還是你!你是我所愛的人!」他激動地搶步抱住她,任憑她怎麼掙扎,他不放手就是不放手!
「放開我……」她好不容易有了正常的日子,好不容易可以忘了過去,為何他還要來撩撥她的心!「……我已經好累了……」
「翩翩,對不起,我無法原諒自己在三年前讓你受那麼多苦,我不應該—味地把所有怨怒發洩在你身上,不去聽你的解釋——」
「不!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一切都是我……」是她太過愛他。
「翩翩……」面對她柔弱無助的言語,他的心感到慌亂。
「放開我。」
面對她的要求,他反而是拒絕,雙臂更是加重,箍住她不放。
「不!我怎能放開你?」他閉上眼,痛苦不已。「當你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後,你怎還能要求我放了你!」已經承受了三年失心之痛,他無法再去承受活生生的她遠離他!
「我從不怪你。」她只怪自己的命,她從未怨過任何人。「所以請你放開我。」
她的話令他大動肝火。「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了你嗎?不!」胸口一股氣刺得他好痛。
任無懷咬牙忍住胸口不停傳來的劇痛,卻怎麼也不願放開她。
「為什麼……你該很開心終於擺脫我的糾纏,終於能夠娶你心愛的女人了,何必說抱歉的話,這是我們徐家欠你的。」當初爹拿了那五千萬兩,就已是將她賣給任家,他們沒有要她做丫環做的事,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她所受到的傷害,就算是還給他們的情吧。
「我不高興!」他的嘴唇慢慢泛白,仍提著氣對她狂吼。
她別過臉,不去看他如此熱切的眼神,她讓自己變得更冷漠。「我不怪你了,請你放手吧,我還要去工作。」
他拉住她急欲轉開的身子。「不准你離開!」突然間,他一口氣順不過去,拉住她手的力道頓失,待她看清楚時,他已經由她身邊滑落。
「無懷!」她與兀官濤同時驚呼,兀官濤更是第一時間接住任無懷的身子,而他早巳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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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你的貼身丫環寄了封信報訊,他一看完信馬上吐血暈厥過去,從那之後,他的身子便一直不好,大夫交代不能再動氣,否則就算華佗再世也難救。」兀官濤若無其事地品茗,淡淡地由他口中說出當年的一切。
「無懷在明白你與他深愛的女人其實就是同一人時,他懊悔的恨不得拿把刀往自個兒心口插去,好補償你在他身上所受到的傷害。」
坐在床邊的翩翩無聲地滴著淚,涓滴不止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是何必……」既然是那麼的恨她,不信任她的清白,又何必為了她如此。
「這不是何必,而是他自找的。雖然見他這樣,為友的我看了也很難過,但他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髮指。只是沒想到,他愛你極深,派出人手找尋你的下落,在找不著的情況下又得到你墜崖身亡的消息,一時間難以接受便病倒,整整一年起不了床,但他的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他的額上冒著大大小小的冷汗,她抬手想替他拭去,卻又停了下來,縮回半空中的手。
他愛的是扁羽,並不是她。
已經想清楚這輩子不想再受到傷害,只要有嬗兒與嘉兒陪伴著她就夠了,她不需要爹娘,不需要丈夫,光靠在「紅館」裡工作,她同樣能養活一對兒女。
「他告訴過你,他的命非常脆弱,只能靠著一塊保命玉來守著才能活到那麼久嗎?」
她驚愕。
那塊保命玉……她的手下意識地撫上心口,兀官濤察覺了她的動作,唇角揚起似有若無的淺笑。
「雖然聽來很荒謬,但若不是那塊保命玉,他在小時候便死了,也不會活到成人。」
「那塊保命玉在我這兒。」她解下脖子上的結。這塊玉,她一直戴著,說要忘了他是騙人的。
明明知道自己是無法忘記他的,卻依舊自己騙自己。這塊保命玉,她從未離過身。
她將玉替他重新戴上。
「其實,在你心裡仍舊愛著他,是嗎?」他喝盡杯中香氣迷人的茗茶。
她閉上眼,默默地點頭。
「那麼就原諒他,畢竟他為了你也受了不少罪,不亞於你當年所受得苦。他提起壺把倒茶。「這些年,他過的苦日子不少,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卻仍忘情於工作,為的是忘了你已死的事實,將自己麻痺在工作上,其實他也算是在折磨、懲罰自己吧,懲罰自己對你所做的一切。」
「他不愛我。」
「你真的確定嗎?」
「他愛的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一個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女人,而不是我。」她抬起手撫摸自己的臉頰,隨即挫敗地垂下手。
「你們女人就是這樣,愛鑽牛角尖,你不就是他心中所愛的女人嗎?扁羽等於翩翩。他愛的是同一個人啊。」他扯高眉。「他愛扁羽的一切,不就等於愛你嗎?」
她激動不已。
「他愛的是扁羽的容貌!」
「不你錯了!」任無懷撐起身子,在她震愣時緊緊抓住她的手防止她又跑開。「我愛的是扁羽的心。」
「那麼你又為何察覺不到翩翩的心呢?」她痛哭失聲,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難過地擁她入懷。「對不起……對不起……給我個機會……」
「太遲了……」她的心已經碎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不!不會太遲的!不會的!」他又激動了。
「無懷你別激動,小心又暈厥過去,到時就算你想和她在一起都不可能。」兀官濤連忙警告。
「你別激動。」她想將他按回床上休息,卻反被他拒絕。
「如果無法得到你,那我還活在這世上做什麼?只是了無生趣罷了!」他早在她將保命玉還給他時就已醒了。
他扯下脖子上的保命玉,高舉雙手就想將玉往地上摔去。
「不要——」她擋住他的動作。「我原諒你!你別拿自個兒的命開玩笑。」
他心喜地抱住她。「真的?!那麼跟我回家去。」
「不,我不會和你回去。」
她的話令他馬上臉色又冷了下來。「好,那我就將玉摔碎,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
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耍賴了?
「我已是你的下堂妻,你要我以什麼樣的身份回去?」
聽她這樣的回答,他竟鬆了好大一口氣。還好,只是因為這樣才不願與他回去,而不是因為拒絕他的愛的關係。
「我們再成一次親。」
面對他的提議,她竟是連番搖頭,搖得他臉色難看。
「我的臉……」
「我不在乎!」他捧住她的臉狂親,將細碎的吻落在她那醜陋的半邊臉上。「我愛的是你的人,早從以前便是。很抱歉從前拿你的臉當借口來逃避你的愛,但我真的不在乎。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他的話,令她的心溫暖了起來,她彷彿看見那些消失的碎片回來了,正逐漸一片片癒合。
「這張臉,在墜崖時,被尖銳的岩石劃過,所以才變成這樣。」她的解釋有些心虛。
「你墜崖為何沒死?」他緊緊抱住她。他不敢想像她墜崖時的畫面、尖銳的岩石劃過她臉頰時的劇痛……
「我是被鴇媽救起的。那時畫舫正好經過,鴇媽看見我浮在湖面上,馬上派人將我撈起,那時其實我已沒了性命,但鴇媽在我懷裡找到你送給扁羽的牡丹靈——」
「是送給你的。」他堅決糾正。
「是你送給我的牡丹靈,讓我服下後,奇跡似地我竟然活了過來,還好我的廚藝還可以,便一直在畫舫裡工作。」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咱們的孩子……」
她突然難過地斂下眼睫。
他心疼地抱緊她。「沒關係,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沒關係,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孩子才會受到折磨,沒能留下來。」他逕自打斷她的話,讓在一旁的兀官濤暗笑不已。
他可不認為孩子真的流掉了,且他有九成把握,剛看見的小男孩準是他們的孩子。曖,不過事不關己,他才不想點破。兀官濤優雅品茗。
面對他堅定的認為「孩子沒了」,她才不敢告訴他,因為牡丹靈的緣故,不僅救了她的命,連肚裡的都……
白蓮這時走了進來,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但很快地斂去眼中的驚異。
「丑娘,小嬗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嬗病了?!」
翩翩驚慌起身。
「怎麼回事?誰是小嬗?」話才問出口,聰明的任無懷便十之八九拿捏得出小嬗的身份。「是我們的孩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