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乾菜鳥還在癡呆中。
薛平不覺好氣。「看什麼看,再看邵軍醫也不會回來。」口氣十足哀怨。「而且,軍醫是男人,貨真價實的大男人一個!」最後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唉!」淒涼感歎響遍大地,這也是第三軍團所有人心頭最大的痛……團裡最美麗的一個人,竟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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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君雖然對外宣稱要將楚行雲送進大帳,但最後他們卻一起回到他那位處角落的小小藥帳。
他得先幫她更衣、沐浴,才能送她去大帳休息。雖然大帳那邊有她專屬的侍衛,大夥兒手腳也很伶俐,要服侍她休憩不成問題,但有關她的一切,他還是習慣親自動手。
他不喜歡將她交到別人手中,更何況,楚行雲極度「怕生」。
堂堂一名大將軍怕生?聽似好笑,卻再真實不過。她怕生到會砍掉所有未獲許可、隨意碰觸到她身子的手腳。
剛剛那個被洞穿手掌的兵士還算好的,畢竟他只是稍微碰到楚行雲一小塊肌膚,他要敢再進一步,保證一隻手也留不住。
不過就算兵士的手都被砍下來了,邵君還是有辦法將它們接回去。
沒辦法,娘子有砍人手腳的癖好,做相公的怎可沒本事善後?
邵君很多治外傷的本事就是這樣被磨練出來的,至今稱霸全蘭陵。
「行雲,我幫妳脫戰甲了。」他邊輕聲安撫她,邊動手解下她的衣衫。
她皺了下眉頭,翻身繼續睡。
「乖,穿著戰甲不好睡,而且妳拚殺了一日夜,全身都是血和汗,也該擦拭一下了。」他知道她難得入睡,一旦睡下,就不愛人吵,可他不能不管她啊!真放任她去睡上三天再來清洗,怕她整個人都要發臭了。
這回,她只是皺眉,沒再躲了。
「妳放心,我手腳很快,一下子就好,妳便能繼續睡了。」說話的同時,他不忘給她淨身。
擦拭的水溫度剛剛好,濕巾沾著香油先從她的臉擦起,脖子、胸脯、腰肢……一路往下。
他做得很仔細、很溫柔,沒有碰痛她一分。
她凝皺的眉舒緩開來,在他的服侍下,向來警戒僵直的軀體也有了徹底放鬆的趨勢。
他看著她柔軟又充滿勁力的身體,玲瓏的曲線有著無限魅力。「我的行雲真是漂亮。」不自覺地讚歎出口。
她翻了個身,唇角有一朵小小的笑花浮現。
邵君不是個口齒便給之人,但偶爾的甜言蜜語卻能哄得人心花朵朵開。
他開始擦拭她的背脊,間或以點、壓、揉的手勢按摩她苦戰一日的疲憊身體。
「行雲,妳今天幹得真是漂亮,那些海盜被妳打得落花流水,相信短時間內他們不敢再來襲擊沿海漁村。」他讚美她。
她也許睡了,也許正在半夢半醒間,但聽著他甜美的話語,心頭卻暖得像吃了人蔘果,舒暢得不得了。
「妳聽見了嗎?外頭的將士在歡呼呢!這全都是因為妳,是妳帶給他們榮耀與希望。」他不停說著。
「我的行雲既美麗又堅強,我以妳為榮。」他的讚美似永無止盡。
她終於完全放鬆在他的話語與溫柔間,沈入夢鄉。
邵君的工作卻還沒有結束,他依舊誇獎著她,把她從頭到腳打理得乾乾淨淨。
終於,她從一個滿身血污的怪癖將軍,變成一個睡顏甜美的香寶寶。
邵君滿足地立在一旁看著她,灼熱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鎖在她身上。
讓一個正常的大男人這樣服侍一名風華正盛的姑娘真是一種折磨,每每,他的身體都因想要她而脹痛。
但她難得放鬆的睡顏足可抵償一切。
他喜歡看她在他身邊安心入眠的樣子,好純潔、好可愛,讓他看一輩子也不會膩。
不過這樣的美景卻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欣賞。
「邵軍醫,你已經呆望著將軍一個時辰了,大帳那邊派人來問,你要不要把將軍送過去了?」其實薛平早來了,只是瞧邵君癡望楚行雲的樣子,像是捨不得她離開眼底片刻,他也就不忍心破壞邵君的好事,反而逮著機會將邵君俊美的容顏好好欣賞一遍。
要讓薛平來說,楚行雲那等姿容哪稱得上美麗,真正的漂亮要像邵君那樣,不只五官端正,一身出塵氣質更是超凡脫俗。
真搞不懂像邵君這樣不世出的風流人物怎會喜歡上滿身怪癖的楚行雲,明擺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可這話絕不能讓邵君聽見,他把楚行雲寶貝得像什麼似的,讓他知道自己說楚行雲壞話,鐵定沒好果子吃。
邵君又依依不捨地望著楚行雲好一會兒,才俯近她耳畔道:「行雲,我抱妳到大帳睡。」說著,他彎腰抱起她,對薛平說:「我們走吧!」
「其實邵軍醫和將軍既已結成夫妻,何不一起搬入大帳?那邊的環境也比較好,還有人服侍。」薛平建議。「這樣你們也不必老是大帳、藥帳兩邊跑來跑去,累啊!」
「不好,那樣做容易落人口實,給人公私不分的感覺。」邵君說。「而且,我晚上已經在大帳睡了,白天我是軍醫,理該待在藥帳裡。」
「整個軍團就將軍最大,只要她同意,誰敢說話?」
「光明正大的說也許不敢,可心裡難免存著疙瘩,這樣在打仗時容易出事。而且,你別忘了營裡是有監軍的,只對皇上負責,他可不管行雲說什麼。」
「那些個監軍只要邵軍醫給點好藥、再加幾句奉承話,哪個不是服服貼貼?」
「賄賂監軍是有罪的。」邵君大驚。
「平時邵軍醫不也常給那些監軍好處?只是大家圖個方便,邵軍醫不必如此認真吧!」
「我給監軍們丹藥是基於私人情誼,與公事毫無關係。此事薛校尉休得再提,無論如何我不會以私害公。」邵君邊說,將楚行雲送進了大帳。
邵君果然是個正人君子。瞧瞧那怡然的丰姿、瀟灑的氣度……薛平簡直要將他崇拜到天上去了。
待邵君安置好楚行雲,走出大帳,薛平歎息地說:「邵軍醫真是我畢生所見最了不起的人物。」
「我只是個平凡人,哪有薛校尉說的偉大?」邵君失笑。
「不,光瞧邵軍醫對軍團上下無微不至的照顧,貼身看護將軍卻能不起妄念、不因私而害公,這種種胸懷天下、仁慈善良的行徑,堪稱絕世大丈夫。」
邵君一臉詫異地望著薛平。「你真以為我照顧行雲的時候心如止水?」
薛平重重一點頭。「邵軍醫照看將軍時,我都在帳外守護,絕對清楚軍醫的大仁、大勇和公正無私的行為。」在他心底,邵君簡直與神仙無異,怎可能有世人一切惡習?
「薛校尉,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可是個男人呢!美女在前,怎可能不動心?我恨不能當場抱著行雲一起睡。」只可惜他做不到乘人之危。邵君感歎離去。
薛平呆到天邊去。神仙不是不幹那些事的嗎?所謂神仙……是不食人間煙火、不動情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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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大床四周圍著雪白的薄紗,輕飄飄,好漂亮。
偶爾一陣風起,薄紗會翻起層層花浪。
透過薄紗睨窗口外的日芒,點點的金光會在瞬間化成淘氣的精靈在紗間輕舞。
隨著時光的流逝,金芒由橙黃變成橘紅,再轉成血一般的顏色,最終教一抹濃稠如泥的黑暗所取代。
薄紗擋不住任何侵害,黑暗如怒浪狂濤般漫湧過來。
一隻隻猙獰醜陋的鬼爪從濤浪間穿出,迅速而狠厲地抓破紗簾,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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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匹煉也似的青鋒乍起虛無,在半空中劃出一張眩目劍網,不准任何事物在它的勢力範圍內生存。
包括一隻飛蛾、三隻蚊蟲,及那張才釘好沒三天的木板床,都在凌厲劍氣下化為粉末。
楚行雲氣喘吁吁地跳起來,手中的劍舞得像暴龍肆虐,直威脅著要吞併大地。
只要再一劍,這座帳篷便將灰飛煙滅。
再一劍,篷外的守衛性命難保。
再一劍……
「行雲。」剎那間,細雨澆熄了烈火。
邵君手端水盆,緩步踏進,彷彿全天下的暖意也跟著滲進了帳篷,黑暗消失了,鬼爪融化在日陽下。
楚行雲狂奔的心漸漸歸位。
「作夢了?」他對著她笑。
她艱難地搖頭,一瞬間,靈魂被活生生從地獄揪回人間。
能夠再度喘息的感覺真好。楚行雲仰起頭,深吸進一口摻雜著皮革、草藥,還有邵君身上大地也似氣味的空氣。
她回來了,與噩夢對戰的結果,她再度勝利;多虧了邵君。
手抖得握不住劍,噹一聲,她手中的劍落地。
邵君放下水盆,為她拾起利劍。
柔軟的劍身長三尺三寸,薄如蟬翼、輕似鴻羽,劍名「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