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冶冽嚴肅地盯著她,緩緩開口:「我希望你剛才的話只是開玩笑,否則我會讓你陪葬,沒人可以動我的花。」
第一次,她見到如此冷漠的龍冶冽,語氣不重,震撼十足,她開始懷疑這才是他最真實的一面。
「這麼認真?」單野薔收起嘻皮笑臉,眼神變得飄忽不定,帶著一縷冰冷。
半晌,龍冶冽抹了把臉,深深呼吸,拍了拍額頭,「對不起,我太衝動了,不該跟你講這種話。」
她單手搭上他的肩,「沒什麼,我知道你為難。既然如此,我不逼你,凡事慢慢來,反正要娶妻的人不是我,更不是我老公,本小姐著什麼急。」
「你是為我好。」
「領情的話就讓自已開心點。」
龍冶冽感激地一笑,看著單野薔轉身離開,抓起一迭訂單。
他為自己剛才翻臉威脅的行為後悔不已,畢竟單野薔就像妹妹,他怎麼講得出那樣絕情的話?唉,他的脾氣開始變壞了嗎?
煩躁地爬著頭髮,視線隨意地瞄向窗外,他不動聲色地望著引起戰火的人兒。
狄紅羅正在除草,香汗淋漓,不時抬手拭去臉龐的汗珠。不能否認,美女就是與眾不同,連不雅觀的擦汗動作都賞心悅目,T恤、牛仔褲、白布鞋、麻花辮、粗布頭巾,仍遮不住她渾身的光芒。
龍冶冽靜靜地看著,唇畔浮起一絲淺笑,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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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紅羅不知有人在為她傷神,除完草立刻轉到室內,灌了一杯冰水後,又去幫忙搬花。
今天的花都紮成了束,要送往某個模特兒大賽的現場,沿著伸展台圍上一圈。
冷不防地一聲大吼,她嚇掉了手中的花。
「Sophia。」
好熟悉的聲音,她皺了皺眉,拾起地上的花,沒有回頭。
「你知不知道你一走了之,給我們留下多大的爛攤子?」Eric盡量心平氣和,走近讓他找了快半年的女孩。
無人應答。
「若不是Ralph,恐怕我還在瞎忙。」
有兩個牧場員工看向他。
「你瞧瞧你,滿身的泥土和汗臭,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Eric難以置信會有人甘於平淡。「星光大道你不走,名利你不要,寧可窩在這麼一丁點的小牧場做園丁。你太令人失望了。」想到她的天分,傲人的身材容貌,獨樹一格的氣質,Eric惋惜地跳腳。
沒人搭理他,有也只是用看瘋子似的同情眼光望著他的路人甲乙丙丁。
「Sophia!」他忍無可忍。
「別叫了,我沒聾。」狄紅羅無奈地轉身給了千里尋她的人一個斜眼。「你跑來做什麼,被仇家追殺?」
「我來宰人。」Eric七竅生煙。
「對不起,我幫不上忙,先走一步。」懶得理一根煙囪,她轉身繼續擺弄各色鬱金香,看它們美麗的姿態。
「Sophia,跟我回去,最佳名模獎是你的,有了這世界級的榮譽,不出五年,你將是伸展台上的霸主,無人可及,我保證。」
「我沒興趣。」她淡淡地道,「當初離開就沒想再回去,那地方不適合我。」
「那你幹嘛要入這一行?」他氣急敗壞的吼著。
「是你拉我的。」她無辜地攤手。
「可是你成功了,而且你注定是為這一行而生的,你忘得了舞台上的輝煌嗎?」Eric心急如焚,他感覺她似乎越來越遠,遠到她的身影恐怕再也不會出現的閃光燈聚焦的台上。
「忘了,都忘了。我是為自己而生,只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趕快去挖掘新秀吧,我們的合作關係早已終止,你別白費力氣了。」狄紅羅說得毫不在乎。
「為什麼?」Eric知道已經無法挽回,她的脾氣他太清楚了,說一不二,一直是這般,但他想知道讓她如此決絕的原因。
「跟你不相干,別問了,知道也沒用。」她撒出軟釘子。「對了,既然你來了,就在此跟你說再見。但我應該謝謝你,起碼你讓我掙足了過好下半輩子的錢,也交到你這個朋友。」
「我該拿你怎麼辦?Sophia,告訴我。」Eric激動地上前摟住她。
狄紅羅反抱住他,輕輕地說:「祝福,為自己和我。」
「會的,我會的。」
兩人笑著鬆開彼此,眼眶噙著淚水,都盡力忍住不讓它滑落。
兩個牧場員工雖不清楚上演的是哪出戲,但傷感與淚水是會傳染的,所有人都沒講話,這時如果有人蹦出來大吵大嚷是格外殺風景的。
偏偏——
「紅羅,紅羅,大事不好。」單野苯回殺豬似的跑過來,揮舞著手臂,在她面前站定,「大事不妙,我不小心聽到冽的電話,我跟你說……」
她悄悄話在她耳邊講話,聽得狄紅羅眉頭一緊。
「知道了吧?你的敵人還多著哪,必須採取行動,步步為營。」
她長吁一口氣,慎重地點頭,「我知道該做什麼了。」
單野薔被她面無表情的反應和太過深沉的聲音嚇得眼皮直跳,「你要作啥?」
「買軍火。」咬牙切齒。
「啊?」單野薔傻眼,「幹什麼?」
「斃了他。」
「誰?」不會是……
「龍冶冽。」她口氣凶狠得似要謀殺世仇。
「你想當寡婦?」單野薔驚恐不解。
「我還沒嫁他。」不說還好,講到這個更是怒氣難抑,還沒嫁過去就要經受七彎八折,血壓忽上忽下。頁過了門還得了?
對別人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所以她必須行動,速戰速決。
當然,解決之道可不是真送顆子彈給心上人。
一陣風呼嘯而過,留在原地的只剩提供情報的單野薔和被徹底遺忘的Eric。
「請問,我可不可以……」Eric別有用心地走向單野薔,頭一回見到這麼嬌小可人的東方女孩。
「不可以。」乾脆地不留餘地。
「我只是想……」他試圖解釋,順便搬出英國男士的翩翩風度,試圖迷倒眼前令他精神頓振的女孩。
「你只是想搭訕,來一段異國艷遇。」單野薔皮笑向不笑,「可我告訴你,艷遇是要付出代價的,特別是你想擄獲的那顆芳心在我身上,而我不是你惹得起的人。聽話,回到你的百花園,相信一個國際知名的經紀人最不缺的就是倒貼的女人;還是我眼拙,誇張了閣下的魅力?」她美目流轉,「你不希望這樣吧?」
Eric啞然,既而朗聲大笑,「天啊,你的口才與外表差太遠了。」
單野薔也笑,「不只你如此說。」
「可你怎知我非真心?」
「我相信自己的魅力會讓你甘心娶我,但遺憾的是我不想犯重婚罪。」她忍住笑講出重點。
「你結婚了?」Eric大大吃驚。
「不像嗎?」單野薔決定今後在與男人打交道前首先亮出結婚證。
「你幾歲?」
她嘟起紅唇,「問女士的年齡非紳士所為。」
「好好好……」Eric舉手投降,「我不再打你的主意,可不知在下是否有榮幸遇問Sophia的私事?」他太好奇了,看到她一副趕著去殺人的樣子。
「既知是他人私事,又何必多事!」單野薔不留情面。「不送客了。」她轉身走向牧場,揚了揚手算是再見。第一次見面,連朋友都算不上,連客套都省了。
Eric絕非死纏爛打之人,苦笑著摸摸下巴,透過汽車照後鏡打量自己。
嗯,仍與這三十二年來一樣帥,可是卻不受某兩位女士的青睞。也許是到時候修整打理一番。
既然沒人理,杵在這裡就太沒意思了。Eric好笑地離去,準備去挖掘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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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的帝王選妃亦如此吧?龍冶冽粗略數了一下,大約三十人,全都是名媛佳麗,非美即艷,規矩大方地圍坐一張大檯子,偶有笑聲傳來,似銀鈐清脆。
龍冶冽不由得閉上眼。
母親召他速回,整裝理頭,待收拾妥當,才至會客廳門口,就見滿室群芳。看到這兒,他終於讀懂母親眼中的訊息——自求多福。
這麼多女子在等他欽點,身為男人還有何不滿?但他卻想哭,想把她們全趕走。爺爺想逼他跳樓嗎?別費神了,他的屍體已在樓下。
「無法理解吧?」龍玄一不知何時冒出來,站在堂哥側後方,一襲勝雪白衣。
「我以為爺爺患了某種老年病。」見到堂妹,龍冶冽益發苦悶,自己若有她的聰明才智,怎會有此時的場面,教他進退不得?
「倘是老年癡呆,不知造福多少人。」龍玄一言若有憾。
龍冶冽笑不可抑。
「吉時已到,快去選秀,萬一裡頭眾女子大打出手誤傷了未來堂嫂,你我於心何忍?」龍玄一打趣,推了堂哥一把。
他無奈地抗議,「我不記得曾得罪你。」
龍玄一警告,「若再拖拉,你將得罪爺爺。老人家不喜歡晚輩反逆,長孫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