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在任何事情上向人低頭,在情事上更不願意打破原則。
「不。」她堅決地拒絕。「我可以和你暗通款曲,卻不想成為奴隸任你趨使,還是就這麼辦。」
她輕易地撥開他撐在門板上的手,逕自打開房門走出去。停留的時間越長,她的心便越加紛亂,有投降之危險。
「你為何要這麼倔強?」跟在她身後的余嘉琛輕聲問道。
這個問題他並不奢望她會回答,或者該說他沒有膽子聽她的答案。若說她倔強,那他便是固執,應該放她自由時,卻緊抓著將她綁在身邊,不放她離開。
束縛住她的人,相對的,他的心也讓她給綁住,難以掙脫。
站在她的房門前,他以高壯的身軀貼在她的身後,以體形的強勢希望能令她改變心意。
以手握住門把,楚月涵感謝掌心傳來的冰冷拉住她的理智,沒讓她向後倒入他寬闊的胸膛汲取溫暖,這是她最強烈的希望。
時間流逝的滴答聲似乎清晰可聞,催促著他們盡快做下決定,別再蹉跎耗費韶光。私心裡他們卻都捨不得結束這種僅存的維繫,若能站上永生永世,即使會令他們化成石塊也心甘情願。
兩人的rou體沒有任何的接觸,但是電流在間可容發的空間裡竄動著,為他們的心靈拉近距離。
「我要睡了。」楚月涵心虛的說著違心之論。
她不相信躺在床上她能合上雙眼睡著,即便在夢中,她還是能感受得到在他在她身上點燃的熱情,炙熱得令她皮膚疼痛欲裂。
他的氣息、他的味道,都較一年前更加強化,深深鐫刻在腦海中。
天,她還能有寧日嗎?楚月涵在心中自問,否定的答案卻早已不言而喻,只是自己還不想承認罷了。
余嘉琛將身體往前傾,鼻尖只停在她的發邊。她的身上還留有兩人歡愛過後的氣息,混著她獨有的馨香,令他的慾望瞬間又點燃。野蠻的本性幾乎令他把持不住,直想將她扛在肩上,回到兩人才離開不到五分鐘的床上。
他以鼻尖在她的頸側摩挲,氣息輕吐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引起她一陣輕顫。
她的反應令他滿意,明瞭她並非如她所表現出的無動於衷,欣喜的放她一馬。
「你好好休息。」他戀戀不捨地說道。
楚月涵也想離開,只是卻無力自己掙脫出他所張的情網,被緊緊沾附在上頭。
十八相送也有送完之時,但是他們連這小小的分別都無窮無境,沒法子結束。
「別讓自己累著了。」余嘉琛低沉的聲音,吸引著她甘願自投羅網。
沒讓她察覺出這是他所使的伎倆,余嘉琛將他灼熱的掌心置放在她握著門把的手背上,為她開啟房門。
將她送入臥房之際,俯身給了她一個深吻。兩人唇舌火熱纏綿不能自己,直至缺氧幾欲昏厥仍不捨得分離。
在她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之前,他將房門關上,讓她一臉茫然地置身在黑暗的房中。
他無聲地吹著口哨回到房中,獨自躺在床上,但他向自己保證即將告別獨眠的日子了,他會在最快的日子裡和她共枕同眠,而她不會再有反抗的機會。
因為她的對手是余嘉琛,一個決心十足的男人。
第8章(1)
「唉。」一句歎息自楚月涵口中逸出。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從沒見過她為任何事煩惱過,她向來只會勇往直前,曾幾何時她也開始學人家傷春悲秋了。
裴艾蹙緊眉心,瞪視著這個一向自詡人生該以正面思考的女人。老實說,她多次懷疑楚月涵只做正面思考的主因是太懶惰,而不是基於以什麼造福社會為出發點。
「你確定現在和我出門的是楚月涵本人無誤,還是一個劣質的仿冒品。」裴艾打趣地消遣她。
這種機會比天下紅雨要來得稀奇,不把握太對不起自己了。
兩人相約出門為余柔珊採買嬰兒用品,那些精緻的和成人用品不分上下的小衣服,不難看出藏在背後的標價也該和成人不分軒輊,雖說如此,卻還是讓人愛不釋手,頻頻驚呼可愛。
但是楚月涵卻是視而未見,好像那些可與藝術品相提並論的衣物,和一塊破布沒兩樣。
「你的魂還在不在?需不需要找個道士來收驚呀?」裴艾沒放下手上那件小小的洋裝,腦海裡想著這衣服要是穿在乾女兒身上不知有多好看。
這並不難,她鮮少見到過有不可愛的嬰兒,白白胖胖的和剛出爐的舒芙蕾一樣,令人想趁熱吃上一口。
見著裴艾恍神發呆的模樣,楚月涵已是見怪不怪了,哪一次出門不是這樣。她們都是第一次當乾媽,即使不是自己懷胎十月產下孩子,可也萬分期待,得空便相約出來採購。
連同所有餘家人和准父母所準備的衣服鞋襪,穿的用的恐怕可以讓孩子每天穿新的也不會重複,倍受寵愛的程度可見一斑。
「我的魂還安安分分的守在rou體裡,沒必要讓法鈴在耳邊搖得亂人心煩。」楚月涵可是敬謝不敏。
身為台灣人,總見過幾回那種陣仗,只有一句話:不敢領教。
「那就分點神看看這些東西,我可不像你大小姐,不但身兼二職還能有休息時間,行程表上還有幾場讓人頭疼的宴會待辦。」裴艾三句不離本行。
在三人合資的公司,從不見這兩大股東出現,讓她總管所有大小事務,不曉得的人還會以為這家「天馬行空企畫」是她一人獨挑大樑。
事實上也是如此,令人不能否認。
幾次要她們接手一部分工作,別讓她忙得跟頭豬似的團團轉,卻每一次都讓她們用似是而非的理由耍得一愣一愣的,等回過神來,她又開始無窮無盡的忙碌。
「你不覺得余嘉琛變了很多?」楚月涵必須要找個人好好訴訴苦,否則她會讓自己給活生生逼瘋的。
裴艾挑高了右眉,將手上的嬰兒裝放了回去。
「他就算長了一對角、和一條尾巴都不關我的事,除了他是柔的表哥之外,又不是我的誰。」聽出了問題背後肯定不單純,裴艾的語氣卻故作不在乎。
實情也是如此,她和余家人並沒有多深入的交往,雖然余家的長輩對她多有照顧,但她總還是外人,對於非關必要的私事,她是不會多所過問余家的家務事,更別說她自己的家務事都管不完了。
楚月涵應該也是如此。
從未見過她有任何對余嘉琛傾心的蛛絲馬跡,她見多了女人對於所謂的黃金單身漢,那種勇於冒險犯難也要將之射中紅心的狠勁,這些全都未曾在她身上發現過。
而她也已經在遠見集團裡工作超過三年,比她還要深入余家核心。
「你不會對他……」
好像這時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楚月涵連忙撇清:「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最近和他相處時間久了,才有這種感覺。」
她的話一點也不能讓人信服。
「我一直懷疑,柔讓你增加工作絕對不會那麼簡單,看樣子她打的算盤還真讓人不能小覷。」裴艾早早便有了警覺。
可憐楚月涵一腳踩進了陷阱裡還不自知。
「我真的沒別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不談辦公室戀情的。」楚月涵抬出堅強的防護盾保護自己。
只是不知她自己是否發現,她的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裴艾無奈地吐了口氣,戀愛這麼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還真讓人難以招架,連楚月涵這樣理智的人也在不自覺中中箭落馬。
「你當然沒別的意思。」裴艾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只是對他很有意思而已。」
實在不想看她這樣自欺欺人,雖然有趣,卻不符合朋友之道。
被裴艾說中心事,楚月涵的臉刷地浮上一層紅暈,久久無法找到合適的言辭反駁。
她該知道裴艾的神經細膩,一定會察覺出她的異常,想瞞過她非但不是易事,還得多花費心神讓人心力交瘁。
「很明顯嗎?我是說……」楚月涵不知該如何界定自己是哪一方面露了餡兒。
「不必將牌子掛在頸子上都能看得出來。」裴艾實話實說。
「我知道女人很容易為受傷的男人所吸引,希望能以己身之力為他療傷止痛。但是我以為余嘉琛強韌到雷劈不死,看不出來他有為亡妻傷心的樣子。若要我說,他心中所存在的是恨。」裴艾說出自己的觀察所得,她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接近事實。
楚月涵冷汗直冒,她不能附和好友的話,基於職業道德和私人交誼,她都不能在未經過余嘉琛的同意之下發表任何意見。
「你若是認為他能讓你依靠,盡可以和他大談沒有負擔的戀愛,不必忌憚於柔,我想事實若證明你和他有緣無份,諒她也不得不屈就於現實。」裴艾無謂地聳聳肩,因為她並非當事人,才能如此輕鬆愜意。
心裡頭一陣陣的刺痛,楚月涵也只得暗忍住不能多言,她不認為自己能有如此的寬大心胸,能讓這份感情船過水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