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門打開,他一走出去,我注放了她。我警告你,你最好別耍花樣!
聶雄天怒不可遏的瞪視沈均仇,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敢命令他。但沈均仇的話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甚至能夠肯定,只要他有任何不從,沈均仇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女兒。
他揮手要李師傅打開大門,同時自我安慰,放了一個將死的餚風不算什麼,只要瑩瑩的安全無虞,他會立即下令關上大門,圍捕沈均仇,到時他插翅也難飛。
就在大門打開的同時,一陣馬路蹄聲霍然而至,馬背上的身影竟是小七。
「小七,帶餚風走!」沈均仇沉著的命令。
小兒用力的點點頭,快速的將餚風拉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腹,隨即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小七離開,沈均仇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聶雄天。在確定小七他門已經遠離至無法被追蹤到的範圍後,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看沈均上已絲毫沒有放開女兒的跡象,聶雄天頗為擔憂,他懷疑自己是否估計錯誤,錯放了餚風。面對著沈均仇,他居然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你還不放了她!」他怒道。
「聶雄天,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捉你女兒。」
難道瑩瑩的被綁架不是純粹的意外,而是早有預謀?聶雄天止不住心中的猜想,他探問道:「你到底是誰?」
「雲破月來花弄影,這句詩你應該沒忘記吧!」沈均仇的眼裡有著不容忽視的仇恨。」聶雄天震驚的看著他,怎麼會有人知道這個典故?尤其是在二十一年後出自一個盜賊的口中!
「不可能!沈家的人全死了!你到底是誰?」他哺哺地問道,思潮澎湃洶湧。
沈均仇突然大笑,「可惜你殺得不夠乾淨,我是從地獄裡爬出來向你索命的!」
聶雄天的臉色一片鐵青,忽然間他明白了,沈均仇就是那個當年他認為早已死在血泊中的小沈均。他怎麼也想像不到他竟會以此種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眼前的男子完全沒有記憶的沈家人的笑容與爽朗,有的只是乖戾和不馴。
「你是均兒?」
「用不著叫得這麼親熱!你應該很明白今天我為什麼站在這裡。」沈均仇冷冷的回答。
恐懼深深地攫住聶雄天,很明顯的,沈均仇是來為當年沈家二十五條人命討債的,那麼瑩瑩在他手中豈不是凶多吉少?
「放開我女兒,要報仇你儘管找我!」
「在你對我娘做出那種卑劣的事後,你以為我會輕易地放過你女兒嗎?」沈均仇擺明要羞辱聶雄天。
「你……你要怎麼樣?你要對瑩瑩做什麼?」聶雄天暗自期盼也許沈均仇仇會有沈家人的好心腸,他所說的一切不過是要威脅他罷了。
「這麼令人銷魂的女人,我自是要好好的品嚐。恐怕她現在肚子裡已經有我的種了!」沈均仇冷笑出聲。
聶雄天刷白的臉告訴他,他的確成功的在眾人面前羞辱了聶雄天,而且也狠毒的傷害了聶瑩瑩。懷中的她顫抖得如此強烈,原本蒼白的臉如今更是一片死灰。
就在眾人驚呼錯愕之時,沈均仇發出一聲尖嘯,一匹馬自暗處衝出。他隨即抱住聶瑩瑩跳上馬背,然後朝震怒中的聶雄天撂下話,「我不會就此消失的,在你有生之年,我要你時時刻刻都擔心是否有人要殺你,我不會讓你有安寧的一天!」
說完,他掉轉馬身,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去,片刻便已不見蹤影。
「李師傅,快追他們!給我救回瑩瑩,還有殺了那個混帳!」好不容易回神的聶雄天立刻下達指令,李同賜隨即帶領幾名家了追趕而去。
聶雄天又轉過頭命令管家,「你親自去把劍涵給我叫回來!不管他在忙什麼,叫他立刻回來!」
「是的,老爺!」管家唯唯諾諾的應道。他在聶家這麼久了,從來沒見過老爺如此慌亂,連遠在塞北的義子都要叫回來,可見他的確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想到塞北,管家不禁無奈的搖搖頭。他得盡快準備出發了,從這兒到顎爾多斯高原可有好長一段路呢?
深秋的燕山已有初冬的寒冷,一到夜裡溫度便急速下降。沈均仇在落腳的破屋中生起火,經過一日夜的奔波,人與馬都已經疲憊不堪。他們就要離開燕山前往東北,但是他明白聶雄天的手下正緊追不捨的跟在後面,他絕對不可以有絲毫鬆懈。
負傷的餚風和小七在一旁沉沉的睡著,多年在刀口邊緣求生存的日子,早已讓他們習慣這種生活方式,可是聶瑩瑩是自小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哪能如同他們一般承受長途跋涉的勞苦?在他將她抱下馬後,她一直蜷縮在牆角毫無動靜,甚至連一聲呻吟都沒有。
沈均仇很清楚,在馬背上連續奔馳了將近十個時辰,別說是她這種嬌弱的干金小姐.就是一個大男人也會受不了。他拚命的告訴自己,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然而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飄向她。
早在幾個時辰前,聶瑩瑩的身體就向她發出嚴重的抗議,現在她懷疑自己的身體除了痛之外,是否還有其它的感覺。
疲憊侵襲著她的四肢,她以為自己會在下馬的那一刻立刻睡著,但此刻的她卻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清醒。她瞪大眼睛看著沈均仇探查四周環境,然後取水、生火,再慢慢走到她面前。
他想要做什麼?她在心中暗忖。她該感到恐懼的,可是她實在倦極、累極,連一絲害怕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她只是看著他,一動也不動的待候他的接近。
「喝點水吧!」沈均仇將水湊近她的唇,意外於她連一點抵抗都沒有。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進她那已然無焦距的眼底,知道她的身體在過度的疲乏後突然得到鬆懈,反而無法真正的放鬆休息了。
一陣寒風穿過破爛的門扉,直接吹進屋內,聶瑩瑩忍不住打著哆嗦。他伸手撫摸她蒼白的臉頰,然後一把抱起她走到火堆旁坐下。
他告訴自己,她是他們的護身符,所以他不能讓她有半點損傷。只要有她在,聶雄天就不敢造次。
他摟著她冰冷的身軀,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
「你這個賊!別碰我!」聶瑩瑩虛弱的伸出右手,擋掉他正要披到她身上的衣服。
「我叫沈均仇,你記清楚。」他從來不在乎別人喊他什麼,但不知為什麼,她口中的賊字,在他聽來特別刺耳。
「沈均仇,我瞧不起你。」她定定的看著他,小聲但是堅定的說。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心中卻因她的話而訝異不已,她難道不怕他在一怒之下殺了她嗎?
「你口口聲聲要殺我爹報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造就了多少人的不幸?我的、喜兒的、還有其他無辜的人,他們的親人不痛苦嗎?你這個滿手血腥的惡鬼,又有什麼資格要殺我爹報仇?若蒼天有眼,你早該下地獄去!」 聶瑩瑩用盡最後一分氣力,清晰的表達心中的憤恨,即使他會一掌劈死她,她也不在乎。反正在他奪去她的清白後,她就是過著行屍走向的般的日子,生存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
沈均仇絲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我已經在地獄裡了。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他人死活與我何干?其他人想報仇儘管來,只要聶雄天死,我不計任何代價。」
「你……」好一會兒,她就只是怒視著他。要不是她實在使不出半點氣力,她會很樂意剖開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否是黑的?他怎能毫無人性到這種地步!
沈均仇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即靠牆坐下,閉上眼睛休息。聶瑩瑩看他似乎逐漸陷人熟睡,心中浮起逃走的念頭。但她已然僵硬的四肢絲毫不聽使喚,她忍不住懊惱的發出一句咒罵。
她心想,如果不能逃跑,至少也不要坐在他的身邊。她努力移動身軀,與他隔了一小段距離。夜已深沉,最後她終於在極度困乏之下沉睡過去。
第二天,天不過濛濛亮,沈均仇和小七便已整裝準備出發。經過一夜的休息,餚風顯得有精神許多,他踏出小屋,走到沈均仇的旁邊。
「你怎麼不再躺一會兒?等我們弄好我再叫你。」沈均仇不禁皺眉,餚風的傷勢不輕,應該多休息才是。
「我已經好多了。這點傷算不了什麼,能離開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我什麼痛都消失了。」餚風拍拍胸捕表示他的傷不礙事。
「是嗎?那太好了!我剛在附近的鎮上多弄來一匹馬,如果你能單獨騎,我們的速度就能快許多。」
「我一定沒問題的,你放心好了。沈均仇,我又欠你一次了。」
「你是因為我而受傷被捉,這是我欠你的,你別放在心上,反倒是我該向你道歉,我若是能聽你的話不這麼莽撞,我們也不至於犧牲慘重。」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掠過沈均仇的臉龐,畢竟他與那些人相處多年,一同出生人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