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走開……」狂叫著的段青卿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有滿滿的恐懼,男人……男人……
「青卿……你別怕好不好?我不會傷害你的!青卿……」玉子衿不知如何才能安撫激動的段青卿?
「走開……」段青卿越來越虛弱,她知道自己又快昏倒了,才剛好的病又將復發,害母親又要擔心,全是這個男人害的。
「走開!」難道他聽不懂嗎?
「青卿,我真的不是壞人……青卿!」
玉子衿試圖靠近青卿一些,但跨出不到半步,青卿便發出刺耳的尖叫。
「啊!」段青卿從懷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朝前方亂撒,一直撤,用力撒,直到粉末全撤光了,週遭變得靜悄悄的,她才敢微微張開眼睛。
男人……不見了……不見了……可以逃了!
段青卿朝牆縫碎步奔去,連重重踐踏過被她迷昏倒在地上的玉子衿也不自知,她沒了命似的奔跑,一直跑到自己房裡,將自己緊緊地 在棉被裡,縮成一團,久久不能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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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段青卿以白色粉末狀的迷藥迷昏的玉子衿,在冰天雪地裡以天為被、以地為枕的下場,若沒凍死,當然就是染上風寒羅!
「哈啾!哈……啊啊……哈啾!」兩日來,玉子衿的「哈啾!」幾乎不曾間斷。
「哎唷,好髒喔,你也遮一下嘛!」錢羽衣嫌惡地捂帕掩鼻,隨意將一碗黑墨墨的湯藥擱在桌上。
「娘,您也好心地端到我手上嘛!好歹我是病人耶!」努力擤完鼻涕後,玉子衿難受地用嘴巴呼吸。
「不要,你還能回嘴就不算病的太嚴重了。」這話擺明老娘肯幫你煎藥就已經很了不起,其餘的要靠自己。
「唉……」頂著濃濃的鼻音,玉子衿認命的下床端藥,捏著不通的鼻子就碗一口囫圖吞下,吐了吐舌,好難喝噢!娘親肯定是刻意將藥煎得如此之苦,可是他又不能出言抱怨,否則難不成他要不吃藥任由病情惡化?
不成!他得努力吃藥,快一點痊癒,還有重責大任等著他完成哩!
「誰教你自不量力,把話說得太滿,太有把握,不但害自己大病一場,連帶害青卿這幾天都關在房裡,聽說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錢羽衣抱怨連連。
「啊?那、那青卿有沒有怎樣?沒又被我嚇病了吧?!」好不容易說完一句,鼻水都快滴到棉被上了。
「好髒哦!你也擤一下嘛!」
隨意擤了下鼻子,玉子衿再次央求道;「娘,您快說嘛!青卿她有沒有怎樣?」
「還好漢怎樣,只是有點嚇傻了,不太肯說話,你噢!」錢羽衣玉指直戳著笨兒子的額間,弄出道紅痕。
「疼!疼呀!我是病人呀!」玉子衿再度搬出病人的名號來求饒。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去招惹人家!」
「為何不敢?」
「啥?」兒子這個理所當然的氣勢,令錢羽衣不由得一愣。
玉子衿蹭了蹭紅通通的鼻頭後繼續說:「青卿這回沒嚇出大病來就表示……咳,第三次看到我已經讓她有點習慣了,哈……哈啾!只要我再接再勵……哈啾!讓她多看見我幾次,她肯定不會再怕我了!」他用力地將快溢出來的鼻水擦乾淨。
「你這是哪來的自信?」
「因為我又重新愛上青卿了呀!」
「啁!」原來她的么子不是為了她當初指腹為婚不情願地要負責任,而是早就盯上人家了,瞧他這副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的模樣,錢羽衣下巴簡直要掉到地上,撿不回來了這種有關情愛私密的事他就不能含蓄害羞一點嗎?
「我已經想好第二個步驟了!哈……哈啾!」
一個信心過度、一個啞口無言,房間裡突然只剩下打噴嚏聲,而且迴響不已。
「哈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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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驚人體力,也有過人意志力的玉子衿,三天後馬上恢復生龍活虎,積極地策劃下一步——引誘嚇傻的段青卿走出房門。
先前經由段夫人,玉子衿才知道,原來那天害他陷入昏迷的白色粉末是種迷藥,還是會讓人死死睡上數個時辰的那一種,所以他才會在雪地裡睡到必須臥病在床,而且他還得知迷藥的供給者——段青松,說是要給肯卿預防臭男人用的,意思不就是要拿來對付他的嗎?可惡!
趁著「妨礙者」段青松出門的這一天,玉子衿順利混入段府,來到青卿房外廊下,又開始生起火來——烤餅。
沒錯,又是烤餅,不同的是,這回烤的是四色餡白皮方酥,裡頭的餡料有紅豆、栗子、棗泥、蛋黃,全是挑選最上等的食材,加上香美的豬油,皮兒酥脆,餡兒甘甜,再經過熱火烤過,四溢的香味一定能喚醒蟄伏在房中被子裡的美人兒!
故技重施的玉子衿正對著門揚風,將濃濃的香氣一絲、不漏全揚進門縫裡,揚了好一會兒,手都酸了還是沒得到回應,他偏頭想了一會兒,決定改變策略。
「御賜『藍蝶樓』的主廚季於姬是我的好朋友,我求了他很久才肯讓我借用廚房,教我兩招。」玉子衿對著緊閉的房門開口說。
薄薄的紙門裡隱約閃過一絲人影,可見「藍蝶樓」這名號有多響亮,玉子衿不由得對好友吃起莫名其妙的醋來。
「做法是藍蝶樓的主廚教的,材料當然也是採用藍蝶樓精心挑選的高級食材,噢,想起那猶如地獄般的日子,藍蝶樓的主廚下手還真是不留情,我又不是要當他的徒弟,也不過是老朋友請教一下做法而已,竟然非常嚴格地操我,只要我犯了一點點小錯誤,居然馬上海扁我一頓,給我記住!哪天風水輪流轉,換他有求於我的那一天,嘿嘿嘿……」不對!離題了!玉子衿連忙回魂,「總之,在一而再、再而三,非人道的教導之下,我的手藝終於通過藍蝶樓大廚的審核,可見得我親手做的四色餡白皮方酥也稱得上極品,是人間美味!」
還是沒反應?玉子衿仍不輕言放棄、再接再勵。
「噴噴!真稀奇,竟來了一位稀客!」
玉子衿看到一隻小白貂出現在角落,難道是被香氣吸引而來酌?對小白貂稍有瞭解的他知道,這種貂與人比鄰而居,雖然常常偷吃家裡的小家畜、雞蛋,但最常吃的是為患的老鼠,所以還算頗受人們歡迎,它肯定是下雪天找不著食物餓瘋了才會聞香而來。
「小白貂,今天算你好運,這可是御賜藍蝶樓最紅的點心之一,是本少爺以滿滿的愛心精製而成的,現在烤得有點焦黃黃、酥脆脆的,最是好吃了!哎呀,小心燙,別吃得太急了!」玉子衿故意背對著房門,大聲地對希罕的外來嬌客噓寒問暖,心腸好得教人有點噁心。
「原來你的舌頭不怕燙呀!這麼快就將我的精心成品圍圖吞完了,瞧你餓著呢!一塊似乎不夠你吃,要不要再來一塊?」小白貂離人遠遠的不敢多加靠近,卻又受不了食物的誘惑,猶如他身後的可人兒一般,呵呵,玉子衿笑得有點壞心,他就是想將那個躲在龜殼裡的人拉出來!
「哪,再賞你一塊。」說著,玉子衿順手又丟了一塊給小白貂,這時,他身後傳來微微的驚呼,似乎在責難他的浪費,竟將美食丟給一隻不懂得品嚐的小動物。
玉子衿悶笑著,他正在測試青卿的忍耐極限,雖然兩人仍隔著一扇薄門,但他背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已敏銳地感,受到青卿怨懟似的瞪視,似乎早將他的背部盯出數個窟窿,雖然如此,卻已讓他興奮不已。
「什麼?又吃完了!吃慢一點,小心噎著;吃慢一點嘛,反正我早已經吃過了,沒有人會跟你搶,再給你一塊,很好吃吧?我就知道,看你吃得高興我也很快樂,有人吃我的傑作總比沒人吃的好,唉……」玉子衿歎得有夠大聲,他明明就在又丟出一塊餅的同時聽見背後的跺腳聲,他心裡可得意的很。
玉子衿一塊又一塊地丟,小白貂也一塊又一塊地猛吃,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吃完一塊又討一塊,眼看著玉子衿帶來的餅山逐漸減少,逐一落人小白貂的肚子裡,青卿的心也就越來越急。
即使不是主廚親手做的,但出自藍蝶樓的甜品一向口碑有佳,尤其又是通過藍蝶樓主廚監定的!多年前她也曾親口嘗過,那份甜而不膩、唇齒留香的美味,令她留戀久久的記憶,至今仍不能淡忘……
「可惡的傢伙,別再拿去餵小白貂了!等等,夠了,小白貂吃得夠多了!別再給它,不准再丟給它了!」段青卿喃喃地咒道。
她再也承受不住最愛的珍饈只能看不能吃,近在咫尺一點一滴地進了別人的胃裡,自己卻一點也吃不到的折磨。段青卿隨手拿了一樣東西,重新回到門前,手抵著門,閉上眼睛,深呼吸,用力地將門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