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遲不肯表態,更加激怒了德渲,只見他的雙眸倏然掠過一抹暴戾的幽芒;瞬間,他抓起她的手,粗魯地拔出玉鐲子,毫不在乎是否弄痛了她。
「啊!」姜冬籬痛得驚呼。
接著,他揚起手中的玉鐲子,當著她的面狠狠擲落地面,玉鐲子登時碎成片片,清脆的碎裂聲驀地揪痛姜冬籬的胸口。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地上的碎玉,眼淚撲簌簌地滾落兩頰,哽咽地道:「德渲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籬兒心裡喜歡的只有你一個人,安哥哥只是個哥哥,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她的眼淚和控訴揪痛了德渲的心,他整個人頓時煩躁起來,他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會有如此失控的行為!
「你這樣做,也一併打碎了籬兒對你的愛!」姜冬籬抹著眼淚繼續說道。
德渲聞言抬起頭,隨即目光一沉,心中的怒氣又起。怎麼?她是在威脅他嗎?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妾竟妄想左右他的心思嗎?
「你的愛恨與我無關,你只是一名小妾,你以為我會希罕你的愛嗎?老實告訴你,若非阿瑪和額娘堅持,我連納你為妾也不想!」
他冷酷無情的話語狠狠地戳痛姜冬籬的心,也一併將的幻夢徹底打碎,淚水不斷地滑落。
德渲硬著心腸不看她淚眼迷濛的傷心模樣,冷冷地又道:「從今天起,你給我搬出宇淵樓,回你之前住的蓮軒去,這裡將是未來少福晉的房間。」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第十章
德渲走後,菁兒趕緊奔進房裡來,一見著滿地碎裂的玉鐲子,不禁愣住了。
直至耳畔傳來姜冬籬哀哀切切的哭泣聲,她這才回過神來,「格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姜冬籬只是一逕地哭著?然後突然轉身撲進菁兒懷裡,傷心地道:「菁兒,怎麼辦?德渲哥哥不會再理我了!他要我今天就搬出宇淵樓,回蓮軒……」
菁兒聞言又是一愕,怎麼會這樣呢?才一會兒工夫,怎麼事情就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別哭了,格格,你這麼個哭法會把眼睛哭壞的!」菁兒心疼地抱住她,一邊伸手輕拍著她的背。
見她仍然哭個不停,菁兒便又接著道:「有什麼委屈,咱們跟王爺、福晉說去,讓他們為你作主!」
姜冬籬慌忙地抬起。
「不,我不想給阿瑪和額娘再添任何麻煩……他們已經對我夠好了!是我自己不好,惹怒了德渲哥哥!」
菁兒拉著姜冬籬在床沿坐下來,伸手替她抹去眼淚,柔聲地安慰道:「我不跟王爺、福晉說支,可格格,你也答應菁兒別再哭了好嗎?」
姜冬籬忍住哭泣,勉強地點點。
「那,你現在深呼吸一口氣,好好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可以替格格想想辦法!」菁兒真心地道。
姜冬籬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開始幽幽地說了起來……距離德渲大婚之日,只剩下二天了。
姜冬籬坐在花園裡的亭榭內,看著府裡的下人來來去去的忙著,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失神。
菁兒端著一碗粥來到她身邊,喚道:「格格,吃點粥吧,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頓飯了,再這樣下去,身子會挺不住的!」
「我不餓!」姜冬籬失神的眼仍望著遠方,懶懶地回道。
菁兒見她這樣,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自從那日搬出宇淵樓之後,鎮日坐在花園裡風,整個人像是掉了似的。
那德渲貝爺也真夠無情,當真對格格不理不睬,就連王爺和福晉都好像刻意避著格格似的,沒人發覺格格的不對勁,更遑論來探望她了!
菁兒著實替冬籬格格不值,打小給送進府裡竄沖喜新娘,事成了,現下只能教人給踢到一旁,當個地位卑微的小妾,是死是活也沒人會理會。
想著想著,鼻頭又是一酸,她哽咽地對冬籬格格說道:「格格,你別這樣!要怎麼做你才會開心起來,菁兒一定為你做到!」
話剛說完,花園圍牆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價響的敲鑼聲,還夾雜著雄渾的吆喝,像是賣藝的正在街頭演著。
菁兒腦海裡靈光一閃,也許她應該帶著格格到街上逛逛去,外面那麼熱鬧有趣,格格多少會開心些,心情一好,這胃口也就跟著好起來了!
嗯,就這麼辦!菁兒放下粥,拉起冬籬,開心地對著她說道:「格格,咱們上街逛逛去,外邊有好多有趣的玩意兒,你一定會喜歡的。」
姜冬籬那原本毫無生氣的雙眸閃動著好奇嚮往的光彩,她緩緩地露出一抹笑,朝菁兒點點頭,接著卻又喪氣地道:「我們怎麼可能出得去,府裡的人不會放我們單獨上街的!」
菁兒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眼珠子滑溜溜的一轉,回道:「咱們從花園後門出去,沒人會看見的,他們正忙著大貝勒後天的大喜之事,沒空理我們的!」
她這話又觸痛了姜冬籬的傷心處,只見她神色一黯又低下頭去。
該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菁兒在心裡咒罵著自己。她拉起姜冬籬的手往花園後門走去,她得先讓格格暫時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別再讓沉浸地自艾自憐的情緒裡。
「這樣好嗎?」姜冬籬不確定地問。
「格格難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菁兒慫恿著。
想了片刻,姜冬籬緩緩綻出一朵微帶著傷感的笑靨,能暫時離開這裡也是好的,否則她會繼續想德渲哥哥想到心痛、掉眼淚!況且,她自嘲地思忖著,大概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不見了!
「我們走吧,我已經等不及要看看外邊有趣的事情。」她振作起來,堅定地朝菁兒點點頭。
姜冬籬和菁兒主僕倆來到熱鬧的北京城大街上。
一路上,商家處處,人聲鼎沸,路邊攤位上賣的玩意兒多得數不盡,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般熱鬧、繁華的景象,姜冬籬依衡有些印象,她小時候曾見過的。可這麼多年來,她深居於多羅睿王府之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再也沒見過了。
今日一看,大街上的一切對於她而言,都非常新鮮有趣,她忍不住東看看、西摸摸,像個好奇心重的又貪玩的小女孩。
菁兒始終緊跟在姜冬籬身旁,見她開心的模樣,不由得綻開一抹欣慰的笑容。看來她這麼做是對的!
縱使回去後得面對責罰,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這樣,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離多羅睿王府愈來愈遠了。
這時,離二人不無處一個熱鬧的市場角落正圍著一群人,嘈雜地不知在吆喝些什麼,姜冬籬和菁兒好奇地靠向前去,擠進人潮中,這才看到原來是江湖賣藝的郎中正在表演特技。
場中的漢子又是吞劍,又是表演噴火,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全,看得圍觀的人群莫不拍掌叫好。
姜冬籬和菁兒也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隨著人潮愈來愈多,二人竟被衝散了開來,被推向不同的方向去……
「恭喜你要成親了」
闊別了好些日子的胤祁再次來到多羅睿王府,對著德渲祝賀道,可語氣卻不怎麼熱絡,還隱隱帶著不以為然的意味。
這幾天德渲心裡一直記掛著胤祁,現下見到他還肯來找自己,他終於鬆了口氣,畢竟胤祁是他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胤祁,我很高興你來了。」德渲笑道,從書案後走了出來。「先坐下來喝杯茶……」
「不必了!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胤祁冷淡地回了句。「我只是奉皇阿瑪之命給送賀禮來!」
德渲微微蹙起眉,「胤祁,我們一定要這樣嗎?你明知道我會娶婉清格格為妻是有我的苦衷的!」
「苦衷?」
胤祁嗤笑了聲。「你的苦衷就是那個算命的所說的那些話吧!這些話你就省省吧!我現在要去安慰安慰我那可憐的冬籬妹妹,恕不奉陪!」
說罷,他撩起長褂下擺,一回身正準備要離開書房時,總管李祿匆匆忙忙地奔了進來。
「貝勒爺,不好了!不好了!」
李總管慌慌張張地喊著,連該行的禮儀也忘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德渲蹙眉道。
李總管忙躬著身子稟告:「格格她……她不見了!」
德渲和胤祁聞言不約而同地瞪大眼望向李祿。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德渲的臉整個黯沉下來,沉著聲問道。
「實情如何奴才並不知情。王爺和福晉現在正在廳裡問菁兒的話,吩咐奴才請貝勒爺到前廳一趟。」李總管戰戰兢兢地回答。
他話才剛說完,德渲已像一陣風似的奔出書房,胤祁也隨後跟上去,李總管見狀,趕緊跟在二人身後,往前廳疾步而去。
多羅睿王府大廳裡,菁兒雙膝跪地,正抽抽噎噎地啜泣著。一旁坐著多羅睿郡王和蘭福晉,二人皆是一臉沉重、擔憂的神情。
德渲走進大廳裡,見著的便是這氣氛沉凝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