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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心嵐

  敏福晉聞言陡地止住哭泣,焦急地道:「那……那咱們得趕緊去找呀,後天多羅睿王府的人就要來迎娶了呀!」

  恭親王苦笑道:「這一時之間,上哪兒去找符合這樣長件的女孩?既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又怎會願意當犧牲品!」

  敏福晉怔仲失了神了一會兒,隨即哀哀切切地哭了起來,「婉清,我苦命的孩兒呀  ……」

  正當恭親王和敏福晉苦思無計、愁容相對之際,一名家僕急匆匆地奔進大廳,嘴裡直嚷著:「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要這麼大呼小叫?」恭親王心煩地喝了聲。

  家僕忙屈膝跪禮,恭謹地稟告:「大門外有一對像乞丐似的父女要求見王爺您,被門口的守衛給攔了下來,和守衛起了一點小衝突之後,那漢子竟連嘔了好幾口濃血,嘴裡直嚷著說他是什麼『玉面神醫』姜子謙來著,今日是前來托孤的,請王爺務必見他一面!」

  恭親王聞言,倏地一凜,黑眸閃過一絲怒意,沉聲道:「將他們帶進來!」

  家僕領命迅速飛奔而出。

  半晌後,守衛帶著一大一小、衣著襤褸的中年漢子和一名女娃兒走進大廳。

  那稱是玉面神醫的中年漢子形容枯杭衰黃,像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一見著恭親王,死白的面孔泛上一抹安慰的笑。

  「你……你終於肯見我了。」中年漢子踉蹌奔向前,自懷中掏出一聲價值不菲的玉珮,顫巍巍地遞給恭王,哽著聲說道:「請你看在湘屏的份上,收容冬籬這可憐的孩子!」

  恭親王接過玉珮,高大的身子陡地一顫。「湘屏……她怎麼了?」頓了一頓,他凌厲的眼眸望向中年漢子,他不敢相信當初名震京城的玉面神醫姜子謙竟如此憔悴落魄。

  中年漢子悲涼一笑,自責地道:「是我無能,醫不好湘屏的病,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我面前!」話說至此,他攬住一旁的小女孩,推至恭親王面前,懇求地著他,「冬籬是我和湘屏唯一的孩子,湘屏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求求你收留這苦命的孩子吧!」

  恭親王震愕地倒退了幾步,無法相信地喃喃道:「湘屏死了……她死了……」

  突然,他虎目圓瞠,瞪向姜子謙,恨聲道:「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妹子,竟還有臉上門來求我?」

  姜子謙痛苦地吸了一口氣,心愛的妻子死了,他像是失去了魂魄整個人驟然間衰老萎頓。枉費他人稱玉面神醫,竟救不了自己的妻子,他曾痛苦得想隨著妻子下黃泉去,但他放不下冬籬呀!於是撐著最後一口氣,他帶著冬籬上京城,來到恭親王府托孤,這是他僅存的希望啊!

  「我求求你,收留冬籬吧,我命已不長,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這孩兒,她畢竟是你的親甥女,你忍見她飄流在外、自生自滅嗎?」他再次懇求。

  恭親王緩緩移動視線,將眼光停駐在怯怯的小女孩身上,這小女孩全身髒川頭上還長著癩痢,他一點都看不出她有哪一點像湘屏。

  他厭惡地撇撇嘴正想回絕時,一旁的敏福晉雙眼發亮似地瞅著小女孩,然後興奮地望著恭親王,「老爺,就收留下她吧!這可是老天爺賜給我們的機會哪!有了她,我們的煩惱不就迎刃則解了嗎?」

  她這一番話提醒了恭親王。

  沒錯!這沖喜的替代人選就在他眼前,他何不收留了這女娃兒,既然決自己的難題,也可顧及與湘屏的手足之情。

  「好吧!這孩子我留下了,至於你……恕我不送了!」恭親王冷著臉對姜子謙道。他永遠也不能原諒眼前這個男人,竟為了自己的理想婉拒皇上封賜的『御醫』一職,執意帶著湘屏浪跡江湖濟世救人,讓湘屏吃苦受罪,最終竟還落得客死異鄉的下場。

  姜子謙並不介懷,露出一臉欣慰的笑。他蹲下身子,重新將妻子的玉珮掛回小女孩脖子上,並將一本醫書遞給小女孩,啞著聲道:「冬籬,這本醫書是爹爹平生絕學,也是爹爹唯一能留給你的東西,你要乖乖的聽王爺、福晉的話,知道嗎?」

  小女孩點點頭,將醫書緊緊地揣在懷裡。

  姜子謙跪地向恭親王叩謝了一番,顫巍巍地站著身子,正準備離開時,陡地嘔了一口濃血;接著身子一僕,跌臥於地面上,僵直不動了。

  「爹爹!爹爹!」小女孩流著淚,蹲下身子急切地喚道。她年紀尚幼,不懂爹爹為何倒地不起。

  恭親王見狀,終究不忍,下令道:「來人呀,把這個小女孩帶下去,並將此人厚葬。」

  下屬們隨即依言行事。

  不一會兒,大廳上又恢復寧靜,只聽聞恭親王幽幽地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湘屏,你可別怨大哥呀!大哥也是逼不得已……」

  多羅睿王府字淵樓燃著紅燭的喜房內,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襟危坐在喜床上,這小小的人兒正是才年滿七歲的姜冬籬。

  打從三天前她見著了舅舅,天始在恭親王府住下來時,她的舅舅和舅母便著將她改造一番。

  如今的她可是一個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女孩兒,唯獨那一頭癩痢還未完全醫治好。

  此刻,她身穿大紅喜服,頭上覆著紅帕被一群人給送進房裡來,她根本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覺得挺好玩的;只不過,她已經坐在這裡有好些時候了,開始覺得有些悶,有些無聊。

  於是,她悄悄地掀開頂上的紅帕,從懷中抽出爹爹給她的醫書,一頁一頁地翻看了起來。

  突然間,房門被打了開來,一名老嬤嬤,她一見著冬籬自個兒掀開了紅帕,忙趨步向前,輕嚷著:「哎喲!你怎麼自個兒掀起了紅帕,這是不吉利的!」

  說著說著,她連忙又將紅帕覆上,冬籬只好合上書本,揣進懷裡。

  秦嬤嬤領著俊美少年,吩咐道:「二貝勒,由你替大貝勒掀紅帕吧!」

  少年依言嘻笑地掀開姜冬籬頭上的紅帕,對上姜冬籬一雙骨碌碌的靈黠大眼,他笑盈盈地道:「這娃兒長得還真好,只可惜長了一頭癩痢,不過無妨,這癩痢頭很好醫治的。」

  姜冬籬看著眼前斯文俊秀且和氣溫文的少年,不由得也跟著笑了,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她用稚嫩的嗓音問道:「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咧開一口白牙,笑道:「我叫德安,是府裡的二貝勒,你的小叔。」

  話剛說完,一旁的秦嬤嬤趕忙打分貝岔,「二貝勒,你別和小福晉閒聊了,這會兒我得趕緊送她到大貝勒房裡,千萬不能耽誤時辰的,大貝勒有沒有救就全看好了!」

  德安斂下笑容,嚴肅地點點頭,「你趕緊帶她去吧!」

  秦嬤嬤領著小冬籬離開喜房,來到後苑裡一處清幽的樓閣,打開房門,將她帶到炕床邊。

  「小娃兒,這便是你的夫婿,他能不能活可全看你了,要是你福氣好,這往後你就不用悉了,否則你可得守一輩子的寡呀!」秦嬤嬤邊歎氣邊說道。

  姜冬籬根本不董她話裡的意思,只是猛盯著床上病得奄奄一息、臉色慘白的少年,「他……他怎麼跟爹爹一樣,他快死了嗎?」她傻不隆咚地直接問道。

  秦嬤嬤歎息地搖了搖頭,「你若不想他死,今晚可得好好看著,別讓牛頭馬面來勾走了大貝勒的魂,知道嗎?」

  姜冬籬搬了張椅凳坐到床榻邊,認真地看著床上的人兒,看著看著,她竟打起盹來,濃濃的睡意籠罩著她;不久,她終於忍不住睏倦伏在床榻邊睡著了。

  說也奇怪,翌日清晨,德渲貝勒竟奇跡似地自昏迷中轉醒,臉色雖然仍差,但起碼已離險境。

  隨候在王府裡的御醫也不明所以,卻在無意間發現了姜冬籬隨身攜帶的醫書,一翻閱,御醫如獲至寶地欣喜道:「德渲貝勒有救了!有救了!」

  原來這本醫書是姜子謙窮盡畢生所學而研究出的專治疑難雜症的曲藉。

  因此,德渲貝勒的病情逐漸好轉,王府裡的人皆視姜冬籬為福星,對她疼愛得不得了,尤其是多羅睿郡王和福晉對她更是百般憐疼,視她如已出的親生女兒般看待。

  姜冬籬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但對於王爺和福晉的寵愛,她倒是樂得整天直傻笑。因為她的親爹娘雖然死了,但老天爺又給了她一對好得不得了的爹娘。

  這日,蘭福晉帶著姜冬籬來到宇淵樓探視德渲貝勒,剛踏進房裡,便聽見德渲貝勒對著服侍的丫環們的怒吼聲。

  「我的妻子是恭親王府的婉清格格,不是你們說的那個癩痢頭小鬼!」

  原來沖喜的事已在下間傳了開來,大家耳語紛紛,說那恭親王不忍婉清格格將來得守一輩子的寡,竟找了個癩痢頭小女娃兒頂替自己的女兒嫁人多羅睿王府當沖喜新娘。

  這流言很快地便傳入了德渲貝勒耳裡,他一向心高氣傲,怎忍受得了這樣的安排,心裡自是憤恨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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