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影肯定地點頭,「你放心,我聰明得很,他現在早就被我甩到天之涯、海之角去了。 」
「是嗎?」冷冷的熟悉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當然。」星影本能地回答後,才倒抽一口氣。這怎麼可能?她猛然探頭出去。
陸子楚如天神般矗立在馬車頂,衣袖迎風飄揚,颯颯作響。他低頭俯望著她,陰霾密佈的俊臉告訴她,現在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你怎麼找到我的?」星影結結巴巴地問,一臉不信。
陸子楚沒回答,優雅地縱躍而下,剛好落在車轅上,隨即伸手摟住她,腳尖略點,跳上一旁與馬車同速的黑馬背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優雅得令人匪夷所思。
星影被抱上馬背後,才看到馬車已經被日堡的部屬團團圍住,彷彿在護送它似的快速轉向朝東的道路。馬浩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接掌了馬車,也不曉得對小偉和劉大嬸說了些什麼,他們不僅沒有抗議,還愉快地朝她揮手。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她一點都沒察覺?
「你不能就這樣把我帶走,而且我要往北走,你不能強迫我朝東走,快放我下來!」星影用力扳動緊挾在她腰間的鐵臂。
陸子楚置若罔聞,熟練地操控駿馬轉了個漂亮的彎,繞列車隊前方,居於領導地位。
「你沒聽到嗎?我說放我下……」
她的抗議還沒說完,手腕就被銬上一條細金打造的手煉,而手煉的另一端赫然繞在陸子楚手腕上。
「你這是做什麼?我又不是犯人!」星影側坐在馬背上,半邊肩背都被緊壓著貼在他的胸膛上,動彈不得。
她努力抬頭,正要破口大罵,小嘴就被陸子楚驀然低下的唇含住。和上次的吻不同,這個吻充滿狂暴的怒意,像是要把多日來的相思和擔憂全部發洩完畢。
陸子楚放開韁繩,放任識途的愛馬載著他倆盡情狂奔,一手緊緊控制她的下巴,恣意地蹂躪,滾燙的舌強硬地撬開她緊咬的牙關,任意索取吮吻,要求她的降服。
星影全身火熱得施不出力量抗拒,只能攀附著他才不至於癱軟下去。
良久,他的吻才緩和下來,輕憐蜜意地在她紅通通的臉頰上流連。又過了許久,他才放開她,重新拾回對胯下駿馬的控制。
星影輕觸腫脹的紅唇,怔忡地望著他略顯憔悴的臉龐,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找我?」
陸子楚沒有直接回答,他低下頭,痛苦的眼神筆直映入她眸中,「星影,永遠不要再從我身邊逃開。」俊目中赤裸裸的感情深深震撼了星影的心,也回答了她的問題。
星影忽然覺得好累、好想哭,她真的這麼做了。
幾日來的思念也好、埋怨也好、愛也好、氣也好,都抒發在盡情奔流的淚水中。
她緊揪著陸子楚的衣襟,哭得柔腸寸斷。陸子楚溫柔地摟著她,口中喃喃低語著安慰的話,不時親吻她的面頰,吻掉她的淚水。
良久,星影才抽抽搭搭地說道:「你知……道……,我平常沒有……呃……這麼愛哭。」
陸子楚把頭輕抵在她散著淡香的秀髮上,一手輕撫她的秀髮,「我知道。」
她摸摸他胸前濕了一大片的衣襟,不好意思地邊吸鼻子邊抽噎,「對不起……我把你的上衣哭……哭濕了。」
「沒關係。」陸子楚騰出一手撩開被她哭得汗濕的劉海。
溫柔的動作使星影忍不住又泛上淚水,「在馬車上……我……我都睡不好,我喜……歡睡帳篷。」
陸子楚笑了。「只要你喜歡,以後我們都睡帳篷。」
星影的抽噎漸息,她窩靠在陸子楚懷裡,邊揉眼睛邊半開玩笑地說:「我……也沒吃好,我想吃香香的飯、賞心悅目的菜。」
「我知道。」他失笑地想,原來她哭成這樣不是因為想念他,而是思念舒適的帳篷和美食?就算真是如此又何妨,只要能讓她高興,他願意生生世世供給她錦衣玉食。跟她帶給他的快樂相比,這種小事根本微不足道。
「還有,我沒有毀你清白,劉大嬸已經告訴我,沒有女人毀男人清白這種事,所以我不必嫁給你。」星影擦乾臉頰上的淚水,加重語氣,抬頭看陸子楚會不會反對。
「原來你發現了。」陸子楚輕笑出聲,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星影大吃一驚,他竟然低頭對她保證道:「我不會再用這個借口逼你跟我成親。」
星影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仍然淚濕的眼眸懷疑地望著他,「你是說真的?」
陸子楚再度保證。
星影反而不安起來。那他之前是在跟她開玩笑?還是他改變心意不想娶她?或是他打算去找另一位「方便」的「現成人選」?諸多可能的原因在她腦中飛來轉去,每個都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雖然先前打定主意不嫁的人是她,但是他的心意未免也變得太快了!她不悅地想。
陸子楚也不多加說明,只把她摟得更緊,策馬奔向前方。
日堡的快馬果然不同凡響,只經過半天的奔波,慕浩園就到了。
在星影一再保證絕不會再偷跑後,陸子楚才鬆開煉住他倆的手煉。令她訝異的是,這條手煉兩頭一扣後,竟是一條美麗的金項鏈!在他的堅持下,現在它正躺在她的頸項間,映著夕陽餘暉閃閃發光。
陸子楚把她帶到正廳後,就放她一個人自由參觀,樸實的大廳一無華麗的佈置,只有正中央掛著一幅「旭日東昇」的巨大壁畫,磅礡的氣勢渾然天成,令人不自覺地肅然起敬。
星影驚訝地發現畫上的落款人竟是陸子楚。她駐足畫前,思索陸子楚這個不可思議的男人到底還有多少她未曾發覺的才華,直到一聲稚嫩的叫喚響起,才打斷了她的沉思。
「星影姊姊!」小偉快樂地朝她跑過來。
星影驚喜的摟住他,「小偉,你們也來了。你娘呢?」
「娘忙著打理以後我們要住的屋子,她說以後這兒就是我們的家。」小男孩一臉敬畏地打量大廳裡的擺設,「娘還說我們可以住在這兒都是托你的福,因為你要留在這裡,我們要服侍你,所以才能留下來。星影姊姊,你要不要來看看我們的屋子,馬大叔分給我們一間好棒的屋子,有兩個--」
星影打斷小偉的話,蛾眉輕攏,「小偉,誰說我要留在這裡,我只是暫時在這兒停留,休息個一、兩天後,還是要到京城去。」
小偉臉上快樂的光芒立即黯淡下來。
星影連忙解釋,「雖然我不住在這裡,你們還是可以留在這兒,我會請子楚照料你們的。」
「可是娘在車上時就告訴過我,你不嫁給堡主不行,所以這裡不就是你的家,你為什麼還要去北方?」小偉困惑不解地問。
這下子換成星影被問得一頭霧水。她偏頭想了想後,才問:「你娘有沒有說我為什麼非嫁堡主不可?」
小男孩很努力地回想他娘說的話,「她好像說什麼『清白』的,我聽不懂,但是我記得她是在看到你跟陸堡主親親後就這麼說了。」
想到那一幕落人所有人的眼裡,星影不覺紅了臉。發了一會兒呆後,她的眉頭蹙了起來,喃喃自語,「這是什麼意思呢?難不成……」
她突然恍然大悟,立即柳眉倒豎,怒氣沖沖地朝陸子楚剛才消失的拱門奔去。
她找了一個僕人帶她到陸子楚獨居的別院之後,沒先敲門就推開半掩的門扉,像火炮一樣衝進去。尖叫一聲後,她又像火燒屁股似的衝出來,大力把門關上,紅著臉在迴廊上踱來踱去。
「我不知道才分開短短半個時辰,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見我。」剛洗好澡的陸子楚打開門,一身清爽、好整以暇地倚著門軸,雙手抱胸望著她。
「你是故意的!」星影怒瞪向他,又飛快地轉開視線,臉上的紅暈更盛,「你怎麼不先把衣服穿好?」
陸子楚全身上下只圍了一條長巾,掩住該遮的地方,健壯結實的胸膛則全部袒露在外,上面還閃著未乾的水珠。他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裸露,健臂一伸,就把星影拉進房裡,把門關上。
星影嚇得縮靠在門上,動都不敢動,深怕若是一不小心碰掉他身上那條鬆鬆打個結的長巾,害它滑落的話要怎麼辦。
陸子楚瞅了她一會兒後,才提醒她,「你剛才說我什麼是故意的,嗯?」他兩手支在門上,剛好把她困在他和門之間。
星影瞪著他光滑赤裸的胸肌,意志渙散地無法集中,「你……你在馬背上做的事是故意的,你故意在那麼多人面前……面前……」她愈說臉愈紅,「所以你才說不會再用先前的借口逼我成親。」
陸子楚一點都沒有悔意地承認。他支起她的下頷,溫柔地望著她,「星影,你很討厭我?」
星影盯著他逼近的胸膛,思緒全亂,訥訥地回答,「也不是討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