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子!哪位章公子?」沒聽晴妹提過這人。
黃衣丫鬢解釋道:「從銀川來拜訪爺的章公子,是爺的舊識。」
「我知道了,謝謝你。」
黃衣丫環退下,整個花廳只剩下她一人,她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四處看著。
恭承彥一早派人到三美坊請她,她原本不想來的,又怕扭捏作態會貽笑大方,只得來了。
其實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不知道一會兒他會同她說什麼?她力持鎮定,告訴自己,千萬別因為他的一句話就飄飄然的暈了過去,那就太丟人了。
她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他說的話呢?
她抬手扇了扇涼。從前,她老是奚落他,他不計前嫌暗地裡幫助她;難道她真有那麼一點喜歡他了?
沈未央搖了搖頭,她在做白日夢啊?就算他真有點意思,她也應該推拒啊!
她不能喜歡美男子的,美男子肯定不牢靠,不是嗜賭就是好色,她要這樣的丈夫作啥?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時-他站在她面前睇了她好一會兒。
「未央。」恭承彥輕聲喚她。
沈未央略低垂著眼,沒發現他,也沒聽見他的叫喚。
恭承彥又叫了一聲。
她怔了一怔。
現在看他,整個心思全不一樣了,怎麼會這樣?
「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沈未央露出一張紅通通的臉對他笑著。
他盯著她看,半晌,驚覺到自己的失態,這才緩緩地道:「你的臉怎麼紅了?」
沈未央尷尬地伸出雙手捧住臉頰。
「太……太熱了,天氣太熱了。」她的心更熱,可她不能讓他發現。
恭承彥旋即打開所有的窗戶,讓風吹進來,看看能不能麻煩風神把廳內奇怪的氛圍一併吹走。
「夏天天候是這樣的,我叫阿宗切幾片西瓜來,西瓜最解暑了。」
恭承彥立刻吩咐下去。
「不用麻煩了。」沈未央來不及阻止。
「不會麻煩,皇后賞賜每位和她有點親戚關係的下臣新疆送來的西瓜,承皇后厚愛,賜給靈犀院三大顆,很甜、很有水分。」
一陣沉默。
她特別不自在,逕自絞著手裡的手絹。
阿宗端著托盤走進,盤上放了七、八片紅艷的西瓜。
「爺,廚房裡還有,若--」
「一夠了,你們分著吃吧!天熱大夥兒消消暑。」
阿宗歡天喜地的退下,一路上,他已經不知嚥了多少唾沫,嘴饞得很。
恭承彥拿起細竹籤仔細地將西瓜子挑乾淨,再拿起其中一片道:「未央,嘗嘗新疆的西瓜,皇后直歎是人間美味,水分可多了。」
她伸手接過,不由分說地直接咬了一大口。
「真的有好多水分哦,又甜,你也來一塊。」確是消暑聖品,第一次嘗她就愛上它了。
兩人相視一笑。
第九章
兩人分食完所有西瓜後用清水淨了淨雙手。
「還覺得熱嗎?」恭承彥從花廳角落枯枝架上拿下干布巾替沈未央抹手,再替自己擦拭。
「不熱了。」可是她的心還是好熱。
好險她沒在他替她擦手時暈了過去,否則多丟臉啊!
恭承彥直勾勾地看著她。
沈未央故作冷靜地回視他。「為什麼救了我卻不肯承認?」
恭承彥轉身將布巾掛回枯枝架,「以為你不會問的。」因為很難作答。
「我應該知道的不是嗎?」沈未央理所當然地道。
他握著她的手,兩人對望,她現在成了他心裡最深的依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兩人為了公主樓的事鬧僵了,可卻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跡。
霍地,他低下頭,張嘴欺上她的唇。
她震驚莫名,沒有人這樣待過她,睜開眼不知如何反應,她想說些什麼,卻正好給了他闖入的機會。
他的舌就在她嘴裡,像野獸般吮著她的唇,交纏、勾引、侵佔……
許久,他才鬆開她。
兩人皆氣息未定,他伸出手,笑著在她的唇瓣上輕輕撫著。
「弄疼你了?」恭承彥溫柔地問。
沈未央迷濛地搖搖頭,思索著該如何告訴他那是種什麼樣的滋味,一股怪異的奇妙感覺。
「當日救你,是巧合也是緣分,我本來就是要上山打虎為民除害的。」
她靜靜聽著,心裡是甜的。
「可救了你之後又怕你覺得欠了我,那個時候你恨我、討厭我,最無法忍受的應該就是欠我吧!」
沒錯!
「所以我要榮波什麼都別講出去。」
「包括讓我誤以為是榮總管救了我?」
「這樣很好啊。」恭承彥笑了下。
她不服氣地說:「哪裡好了?你在一旁冷眼旁觀我這個不知內情的人,把榮總管當恩人報答,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生氣了?」恭承彥擔心地問。
沈末央嘟著嘴,不說話。
他忍不住摟上她的腰肢,「我那時沒想到會對你動心,所以考慮得不夠周詳。」
她的心枰枰地跳著。
「什麼動心不動心的,你就會胡說。」
「不是胡說,若不是對你動心,又怎會用男人的手段對待你?」
「什麼男人的手段,你又在胡說了。」她羞紅了臉。
他圈住她的身子,緊摟在懷裡,附在她耳廓上道:「想不想再來一回?」
她來不及回答,柔軟的唇又教他給覆住,輾轉地吮吸著,直到她發出微弱的嚶嚀。
愛情的滋味有一股醉人的甜,整個人像是要飛揚起來,腦袋因為裝滿另一個人的身影而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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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真的?」秦蕙紜忍不住笑出聲。
她現在不若以往總是哭的時候多,她能笑了,也會笑了,她的前夫范苗銀現在像落水狗,日日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他看,若再犯錯,絕對死路一條。
話說那范苗銀,被府衙懷疑是殺了方綺思的兇嫌,不知是誰抖出兩人近兩個月往來密切;讓他食不下嚥,睡不成眠,就怕真把他捉進大牢。
「他們當然是來真的,你沒瞧見未央常發杲、傻笑嗎?」王艷取笑道。
她已慢慢接受自已完全出局的結果,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命運弄人。
未央不愛美男子,可偏偏美男子看上她;她王艷熱愛美男子,奈何與美男子無緣。
連那在家鄉讓人拋棄的沈晴,都有個章公子熱烈的追求著。
唉,世間事,不全然是公平的吧!
「你們怎麼這麼注意我?」她難為情地道。
王艷順水推舟地道:「不如你也替咱們倆作媒。」
「作媒我可不行,頂多見了適合你們的男子,替你們引薦、引薦如何?」
王艷可不滿意,「恭大學士那麼多朝中同僚,你去問問他,有沒有還沒娶妻的才俊,讓咱們倆認識、認識。」
「我可沒興趣。」秦蕙紜連忙拒絕。
「為什麼沒興趣?女人到老一定要找個老來伴的,你現在歲數不大,不先加把勁把自己推銷出去,老了更難找對象。」王艷一副經驗老道地說。
「我不想找罪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男人未必全是壞的,男人裡也有好人,像未央的男人,哄著未央,呵護得緊呢!」
「你們聊男人就聊吶,怎麼聊到我頭上來了?」沈未央抗議地道。自從她和承彥走在一起後,不論聊什麼話題,總能往她身上兜。
「我們實在是太羨慕你了。」王艷誇張地嚷著。
「還是未定數呢,你們窮羨慕個什麼勁!」她拿她們沒轍。
「等你嫁給恭大學士之後就可名正言順的加入夫人幫,人緣夠好的話,還有機會坐上幫主的寶座呢,到時候好不風光。「王艷想得可遠了。
「阿艷,你別亂說,要是讓福晉的人聽見就慘了。」
王艷吐了吐舌頭,「我一時興奮過頭,得意忘形了。」
「說真格的,恭大學士真是大好人,我家裡給我寫的信裡也提到你爹娘和森弟的事-你爹沒了雙手,不敢再賭,你娘雖雙目失明,可得回一個安分的丈夫,生活上又有恭大學士差下人、丫鬢照應著,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秦意紜感慨地道。
「未央,你是單純的喜歡恭大學士,或是為了報恩?」王艷直率地問。
沈未央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都有耶,初時對他的好感是從他為我做了這麼許多事之後,可同他相處,越久越覺得他是個真君子,慢慢的,就轉變成單純的喜歡了。」
「可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子,你能接受嗎?」
「我心裡的擔憂還是有的。」
她既非金枝玉葉,又非千金小姐,要同他匹配在一塊兒會不會貶低他的身份呢?
恭承彥看書看累了,枕著枯葉,就在樹下睡著了。
睡著睡著,調皮的小玩意兒輕輕地搔動著他的鼻尖,他換了換姿勢,調皮的身影還是不放過他。
最後,他投降了。
懶懶地張開眼,映入一個俏麗窈窕的沈未央。
「你來了。」
原來她摘了一朵星辰花在他鼻尖搔動著。
恭承彥心一顫,伸臂拉她入懷,一個翻滾將她的身子壓在身下,逗得她咯咯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