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雲奇帶她四處遊玩,讓她見識到一些平日雖見過,但從未停留細看的玩意兒時,她就像關在籠子裡的貓突然被放出來,對什麼都感到新鮮,也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就連江湖郎中打把式賣膏藥的表演也看得津津有味。
每每看她一臉認真的問著一些小孩子才會問的問題,冷淡的小臉上有著欲蓋彌彰的好奇,雲奇看在眼裡又好笑、又愛憐,心疼她那些被壓抑了的童年,也決心釋放她藏在體內的那個天真小女孩。
噴火的漢子表演完,換一名少年拿著飛刀上場,要展現一手飛刀絕技;兩人看了一會兒,就再不感興趣的掉頭離去。
「出來這麼久,你累不累?」他低頭體貼的問。
凌寒月搖了搖頭,「我不累。」
看她的臉色比平常還要紅潤,證實她所言不假,這趟出來反倒使她精神好了很多,他也就不勉強她回去休息,仍繼續在市街上流連。
迎面走來二名扛著冰糖葫蘆的小販,雲奇叫住小販買了一根,遞到凌寒月面前。
凌寒月先是有點遲疑,望著那晶紅剔透的糖葫蘆,沒有接過手。
雲奇使出渾身解數哄她,說是出來逛市集,若沒吃上一根糖葫蘆,就等於沒出來過。
「那你呢?你只買了一根。」
雲奇眼珠一轉,可憐兮兮的壓低聲音說:
「我是很想試試啦!不過,這是姑娘家和小孩子的玩意兒,據敢當的說法,甜食會蝕掉大丈夫的男子氣概,他說一方就是吃了太多冰糖葫蘆,才會這麼娘娘腔。」
凌寒月當然知道他是在哄她,忍不住嗤笑出聲,笑意雖淡,卻是打心眼裡露出的,直教雲奇看得險些忘了呼吸。
他那荒誕不經的說法打動了凌寒月,眨眨好奇的眼,她小心翼翼的接過冰糖葫蘆,淺嘗了一口。
看著她那可愛的模樣,雲奇馬上就後悔買冰糖葫蘆給她吃了。
他見她先伸出了粉紅色的小小舌尖輕舔滋味,像小貓咪好奇的嘗試新鮮玩意兒,而後因那新鮮的滋味微微睜大眼睛,再輕輕舔了一口,確定那味道頗合她的味覺,遂放開懷的吮著那支鮮紅酸甜的冰糖葫蘆。
望著她那兩瓣紅唇一開一合的吮舔著冰糖葫蘆的滋味,雲奇腦袋轟然一響,然覺得口乾舌燥,再憶起她玫瑰色唇瓣的甜美滋味,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串冰糖葫蘆,接受她好奇的輕舔淺嘗,哦!天哪!他知道那感覺絕對像是置身在人間天堂。
「你要不要也嘗一嘗?」
雲奇腦袋一片渾沌,依稀間聽到凌寒月的聲音,霎時瞪大了眼睛。
嘗?難道她終於明白他的心意,主動開口邀請他「一親芳澤」?
「你如果也想嘗嘗冰糖葫蘆,我不會告訴你的屬下的。」
凌寒月見他死盯著她手中的冰糖葫蘆,竟會錯他的意,好心的建議著。
高昂的心情猶如被當頭潑下一盆冰水,雲奇翻了一下白眼,沒好看的揮了一下說,說:
「不了,你自己吃就好。」他早該知道這個不解風情的冰霜美人是不可能這麼早開竅的。
她怎麼可能知道此刻的他只有一股衝動,想狠狠地把她摟到懷裡,擄獲她的雙唇,將她親得天昏地暗、渾然忘我,才能稍解他腹部的那把慾火。而那個始作俑者卻一臉無辜的看他,教他只能大歎英難氣短,沒事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
慾火一旦被撩撥起,除非得到滿足,否則難以平息,整個白天,他的視線再怎麼繞,都忍不住會繞到那對柔軟嫣紅的唇瓣上,腦袋裡想的也全是那對紅唇的甜美滋味,害他都快以為自己會壓抑不住衝動,當真成了凌寒月口中的無賴兼登徒子了。
當晚,在雲騰海運揚州分據點的客房裡,他的衝動變成了行動,在不知說了什麼笑話,惹得凌寒月嗤笑出聲後,他便再也按奈不住自己,俯下唇來——
那衝動來得快,去得也快。
才剛觸及那片響往已久的紅艷,他馬上閃電般的退了開去,望著那張面無表情看著他的容顏,解釋便如河水決堤般傾洩出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情不自禁,你別誤會,我絕無輕薄你的意思,你千萬別生氣,我……」
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忍不住挫敗的捶了一下桌子,道:
「你不高興的話,就罵我好了,別這樣盯著我看,我……我真是怕了你。」
他那番氣急敗壞的言語,不知怎地,竟教凌寒月湧起了一股奇異的感受,有點酸,有點澀,卻有更多的甜蜜。
望著他,她忍不住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雲奇沒想到她開口說的竟是這樣的話,怔了一下,才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上輩子欠你的吧!」想想還真是懊惱。
「你對我這麼好,什麼都幫我想得周到,但是,我卻不能為你做些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凌寒月輕蹙雙眉看著他。
「你真的想為我做些什麼嗎?」雲奇問。
凌寒月點了點頭,一臉認真。
雲奇衝動的抓住她的手,「若你真想為我做些什麼,那就對我多一點依戀吧!」
凌寒月怔怔的望著他認真的表情,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不奢求你可以馬上忘了韓淵,畢竟他擁有你六年的時光,我也知道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要你這麼快就忘了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只要你對我多一點依戀,一點點就夠了,只要讓我知道你對我有一點在意,我的付出對你而言並非是多餘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以後,要說她不在意他,那是不可能的,她並非是鐵石心腸啊!可是……
「你這樣做值得嗎?萬一我的心……一直沒辦法……你……」
「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辦法,就像你一直沒辦法忘了韓淵,我也沒辦法少為你做一些一樣。」
「可是……」
他溫熱的大掌摀住她欲出口的話。
「別打擊我的信心,至少現在不要,好嗎?」他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讓你多認識我,總有一天,你會認為我比韓淵還要好的,在我這麼努力的當兒,你可別潑我冷水,我怕我會染上風寒的。」
凌寒月清清冷冷的眼眸看著他,眼裡的神情複雜得連自己都不瞭解,在他誠懇的注視下,她本能的點了點頭,心頭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點頭。
雲奇鬆了口氣,放開手,「喏!你點了頭,就是願意多給我一點機會,你可不能變卦喔!對了,有件事情得告訴你,下個月初七,我必須領船隊出海下南洋一趟。」
「去南洋?」凌寒月一怔,那麼遠的地方。
「是啊!我一年裡總要下南洋兩回,交換南洋的香料珍寶,我這趟回來約有兩個多月了,上一批貨物脫手得差不多,是該再下南洋一趟。」
「那不是要很久嗎?」
「是啊!」雲奇聽出了藏在她聲音裡的那一抹極淡極淡的不捨,精神不禁為之一振。
「每下一趟南洋,長則半載,短則三、四個月,的確是挺耗時間的呢!你願不願意同我走一趟南洋?」
「同你一道去南洋?」微啟的雙唇顯示出她的錯愕,
「現在中原已人秋,再不久,嚴冬便至,即使在江南,也會冷得教人受不了;但南洋可是四季皆夏,氣候好得很呢,那裡物產豐饒,奇珍遍野,人又熱情,與中原的風情大異奇,你一定會喜歡的。」
雲奇使出渾身解數說服著她。
「可是……可是我從來沒有出過海。」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離開中原,南洋對她而言,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
「就當出去開開眼界,又有何不可?成天待在中原,看來看去都是些同樣的東西,還有什麼趣味的?南洋好玩的東西可多著呢!那裡有很多中原吃不到的水果,又甜又香,還有很多好玩的新鮮玩意兒,每一樣都經你今天看到的雜耍還要有趣,我保證你去了以後,定會樂不思蜀,搞不好都不想回來了。」
雲奇說得天花亂墜,凌寒月仍是猶疑,畢竟南洋實在是太遠了。
「只是去開個眼界,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雲奇用另一個方式說服她,「你現在傷勢還沒全好什麼事都不能做,待在中原和到南洋去,又有什麼差別?就當作乘船散心,順道休養,好嗎?三、五個月後等咱們回到中原,你的傷就好了,休養得也夠了,而且還到了南洋一趟,開了眼界,豈不一舉數得?要不你就當陪陪我,我在船上,成天看的都是像敢當、一方那樣的大老粗,談的不是公事,就是聽他們說些無聊的話,悶都悶死我了,」
剛剛雲奇天花亂墜的說著南洋的好處,凌寒月並不感興趣,到是最後那一段話,竟奇異的打動了她的心。
「我不愛說話,到船上去只會添你的麻煩,怕是沒辦法幫你解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