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諷刺的事實,她視韓淵為天,但在他心中,她卻什麼都不是。
她依然大笑著,眼淚卻隨之滑了下來,淚珠滴到地上,馬上就被泥土吞沒,消失無蹤,就像她的滿腔深情,只能消散在這天地間,沒有任何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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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婉轉柔美的嗓音迴盪在斗室內,伴著琵琶弦音,吟詠著江南美景,將牡牧的詩詮釋得極盡旖旎纏綿。
弦音催急,轉了個韻,歌妓開口又唱:「新來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休休,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
「吵死了,別再唱了!」暴怒的吼聲驟然響起,喝斷惆悵悲涼的曲調。
琵琶聲戛然而止,歌妓瞪大眼,不知所措的看著雲奇。
石敢當張大了嘴巴,好半晌才道:「頭子,你吃錯藥啦!這女人唱的頂好啊!你平日不就是就愛聽小曲兒,怎麼今天……」
「不是杜牧,就是李清照,傷春悲秋的,聽得人都煩了,我不愛聽都不成啊!」雲奇瞇起眼,聲音充滿挑釁。
「雲少不愛聽傷春悲秋的曲子,那我唱支蘇軾的曲兒如何?東坡居士下筆豪邁豁達,包管……」
歌妓討好的話語尚未說完,又被雲奇不耐的打斷。
「我管你蘇東坡,還是蘇東坡他爺爺,本人一概不想聽!花錢找樂子還不得安寧,煩死了。」他二話不說,丟下一錠銀兩,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石敢當和胡一方面面相覷,忙起身跟了過去。
正午時分,大街上正熱鬧,小販、商家忙著做生意,雲奇大踏步的向前走,臉上的表情像是被欠了大筆銀兩似的,臭得要命。
石敢當看在眼裡,低聲對胡一方道:「我看頭子是吃錯藥了,這幾天老像一隻被踩到腳的熊,見人就咬。」
胡一方的鳳眼鄙夷的瞄了石敢當一眼,細聲細氣的說:
「頭子不是吃錯藥,他是慾求不滿。」
「慾求不滿?」這可奇了。「怎麼會?他什麼時候缺過女人了?況且,這些天除了談公事,他成天就泡在勾欄院裡,還會慾求不滿?」
「這你就不懂了。」蓮花指左右晃了晃,一副「問我就對了」的模樣。
「頭子不缺不想要的女人,但是,想要的女人又不缺他,看得到卻吃不到,當然慾火焚身啦!」
「什麼想要不想要,又缺又不缺的,你繞口令啊!」石敢當聽得一頭霧水。
胡一方翻了一下白眼,「要說到讓你這石頭明白,豬都可以飛上天了。」
他搖搖頭,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說什麼?」石敢當的眼睛瞪得像銅鈐,吼起來,「你罵我是豬?」
胡一方連掩飾都懶,沒好氣的回答:「正是如此。」
「你這個陰險的娘娘腔,欠揍是不……」
「你們吵夠了沒?」雲奇受不了身後的噪音,轉過身,分別送了兩個屬下一記白眼。在他後面議論他也就算了,聲音好歹也得控制一下,悄悄話說得像打雷,連街尾都聽得到,他們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裡?
「可是頭子,是那個死胡一把……」石敢當想要爭論,但被雲奇瞪了一眼,想說的話全吞進肚子裡。
「你們有時間吵來吵去,不如拿來做正事。雲騰海運的事業大得很,夠你們忙了,別沒事淨嚼舌根,旁人不知道,還以為雲騰海運專養一些愛嚼舌根的三姑六婆。」
石敢當頭一次看到素來快意人生,瀟灑不羈的主子發這麼大的火,一時之間倒是忘了正和胡一方吵架。他湊了過去,「低」聲道:「你說的沒錯,頭子準是慾求不滿,脾氣才會這麼壞,我看,我們今晚去找個姑娘給頭子退退火吧!」
雲奇懶得理他,當作沒聽到他那如悶雷般的聲音,逕自往前走。
他也明白,這幾天他的脾氣大得嚇人,像座活火山似的,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這一切都得怪凌寒月那個冷得像冰的怪女人!
他真不知道上輩於是欠了她什麼,堂堂一個海運霸主,在商場上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豪傑,對她而言卻連個銅板也不值。在她眼中,他是個惡劣到底的登徒子,只會輕薄她、羞辱她的無賴,每當她看到他,就像看到蒼蠅似的,只想躲起來,來個眼不見為淨。
說條件,他並不比韓淵差,論權勢,韓淵雖是江南水運的霸主,但是他好歹也稱霸海域,與之堪可比擬;論武功,韓淵雖有鐵掌之名,但是他承自家傳的絕技也不見得會輸給他;再論外貌,韓淵生得是俊,但雅氣太重,而他雖然長得一張娃娃臉,可從小旁人也誇他長得俏俊,英挺過人,再怎麼說,和韓淵也差不了多少啊!
可是在凌寒月的心目中,韓淵是她的天,而他連她腳邊的泥巴都構不上,這樣的差別待遇,真是氣煞人。
他待她是略嫌輕薄了些,動不動就摸她、親她,可那也是因為看到她老冰冷著一張臉,想要逗逗她罷了,就像逗弄鄰家小妹嘛!可沒想到他的逗弄看在她眼中,竟成了羞辱,好似他是什麼萬惡不赦的採花大盜。
這幾年來行走江湖,他玩世不恭慣了,旁人的評語難得放在心上,偏偏對她的話就是沒辦法不在意;自己向來是瀟灑不羈的,可是凌寒月那女人偏偏有本事激得他失去控制,發起火來,連自己都險些被活活燒死。
她甚至說,就算六年前救她的是他雲奇,她也不可能對他像對韓淵般忠誠……
這個可惡透頂的女人,誰希罕她的忠誠來著?那種陰陽怪氣的脾氣,不知好歹的個性,也只有韓淵那種人才忍耐得了,不管是粗魯不文的石敢當,還是投錯胎,該當女人的胡一方,都比她強多了。
那日在她房裡決裂後,他便遵守諾言,不再「輕薄」她,也不再「羞辱」她,他對待她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有禮,卻疏遠,從她眼中看到那抹如釋重負的神情時,他肚子裡的那把鬱悶之氣就克制不住的往上直衝,還在他的胸口翻江倒海,作起怪來。
他發誓,他絕對不再理會那個比冰還要冷的女人了!
他是海運的鉅子,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哼!那種不知好歹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關心,以後就算她哭著來求他,都別奢望他會給她好臉色看。
對,就是這樣!
「咦?是凌姑娘。」石敢當的大嗓門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本能的放眼望去,卻記起自己剛剛發的誓,於是硬生生的扯回視線。
「什麼林姑娘木姑娘的,你沒事眼睛別亂瞄。」他沒好氣的罵道。
「不是,」石敢當沒聽出主子的言下之意兀自大聲地道:「是綠柳山莊的總管凌姑娘……」
「那又怎麼樣?干你什麼事?」如果那女人肯好聲好氣的來向他賠個罪,或許他會考慮收回剛剛的誓言。
「她好像……」
還沒說完的話,再次被雲奇硬生生的打斷。
「她怎麼樣跟你都沒關係,這裡是市街大道,人人都可以走。」
「可是她……」
未竟的話語,再一次被活生生的腰斬。
「都說她的事跟你無關,你是太閒了是不是?要是太閒,回頭把賬冊核對核對,多做點正經事,省得在大街上眼睛亂瞄,萬一被當成採花大盜、登徒子,我們雲騰海運的臉便會讓你給丟光了。」
石敢當嚇了一跳,忙道:「頭子,你別害我,你明明知道我西瓜大字識不了一擔,看到那些蝌蚪就頭昏眼花,要我核算帳薄,不是要我的老命嗎?」
「不想核算帳簿,嘴巴就給我閉緊一點。」雲奇惡狠狠的道。
這個可惡透頂的女人,誰希罕她的忠誠來著?那種陰陽怪氣的脾氣,不知好歹的個性,也只有韓淵那種人才忍耐得了,不管是粗魯不文的石敢當,還是投錯胎,該當女人的胡一方,都比她強多了。
「好啦好啦!」石敢當識相的妥協,嘴裡仍咕噥著:「不說就不說,反正凌姑娘也不是咱們的人,她就算吐血到死,也不關咱們的事。」
吐血到死?
雲奇一驚,馬上忘了自己剛剛說的話,抬眼望去,在街道的轉角看見凌寒月正扶著牆踽踽獨行,臉色蒼白若紙,一口鮮血從她喉中湧了出來,染上她早已血跡斑斑的衣襟,顯然是受了重傷。
雲奇氣急敗壞的回過頭去,罵道:「凌姑娘受了重傷的事,你怎麼不早點說?」
挨罵的石敢當一臉無辜,外加莫名其妙。「是你自己說凌姑娘的事和我們無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