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關伯母費心。即使初靜的臉不能恢復原來的模樣,即使這些刀傷、燙傷的痕跡不能去除——我都要她!」
他的肺腑之言令眾人又是一呆。
「你是說,就算是初靜的臉毀了。你也會……娶她?」深深的看著眼前出類拔萃又帶著狂傲不羈的鍾韶余,林詠梅好生感動,卻又不太敢相信。
「我沒必要用謊話騙您。」他是要定她了!即使她依然氣他、拒絕他。
林詠梅又是淚又是笑的頻頻點頭,「好!好!一定是大哥大嫂在天有靈,是我這個做嬸嬸的沒能照顧好她……」
「初靜才十七歲,我希望能徵得您的同意,在初靜還沒有成為我的妻子之前,讓我成為初靜的監護人。」
大伙瞪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久,冷裳才站出來質疑的問:「你才二十三歲,不是嗎?那麼你也只大初靜六歲啊,在法律上可以這樣嗎?」
「只有成為初靜的監護人,我才能夠時時刻刻的保護她。關翠泥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他的冰眸透著肯定。
「翠泥做了這樣的錯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林詠梅用手帕揩去眼角的淚珠,女兒的胡作非為教她心痛不已。
「關伯母,您幹嘛這麼難受?是關翠泥欠教訓又不是您!」杜辰歆實在是看不過去,這麼慈祥的老婦人竟然為假仙妖女自責得要死。
「是我教女不嚴。」對這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真的是太縱容了。
「初靜不會怪您的,她一直尊敬您、愛您。」顏月波用雙手緊攬住林詠梅的肩膀,生怕她會不支倒地似的。她看起來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怎麼不是我的錯?這幾個月來,我竟然都沒有發覺翠泥對初靜有那麼深的敵意,我還以為初靜和翠泥兩姐妹相處得很不錯!」她幾乎哽咽不成聲,只能一下又一下、痛苦的捶打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
良久,她走到鍾韶余的面前,顫抖的握住他的雙手,發自內心真誠的哀求道:「好孩子,初靜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點點頭,鍾韶余以無比堅定的語氣說:「您放心,我一定終其一生,和她不離不棄。」
***
「跪下!」
「媽?」關翠泥非常的詫異,母親從來沒有用這種嚴厲的口氣斥責過她。
「叫你跪下!」
「媽,您是怎麼了嘛!」她挨向母親,企圖用撒嬌澆熄母親的怒火。
「跪下!」林詠梅拿起粗木棍,使力的往關翠泥的小腿上敲。
言「哇!」好痛!關翠泥雙膝一彎,不情不願的只好跪下。
情「你還知道痛?你叫流氓把初靜的臉劃花,你知道不知道那種痛是我現在打你的幾百倍!」
小「關初靜真的被毀容了?那三個卒仔下手夠不夠重?」鍾韶余是不是不要她了?一定是的,誰會要一個滿臉都是疤痕的醜八怪!哈哈,她真是開心。她就是要關初靜傷心欲絕,無論如何她也要得到鍾韶余的青睞。
說「你真是令我太寒心、太寒心了!」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一點悔意也沒有!她緊緊握住粗木棍,沒頭沒腦的就往關翠泥的身上一陣亂打。
獨「初靜是你的親堂妹啊,你怎麼下得了手?這些年的書你都白念了是不是?你這樣的女兒不如死了好!我現在就打死你,讓你去黃泉地下跟你伯父伯母懺悔!」
家「媽,求求您,不要打不要打了啦,你真的會把我打死……」關翠泥也怕了,母親好像真的不認她這個女兒了。
林詠梅沒有停手,她一邊狠下心打,一邊又心碎的說:「就是因為我太疼你,從來捨不得罵你、打你,所以才會養成你的無法無天……」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看著翠泥拚命的閃躲,她這做媽的又何嘗不難過!
「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嘛!」關翠泥大喊。她的手上、身上傳來一陣一陣的灼痛感。母親如果再打下去,她肯定會皮綻肉開的。
「你真的知道錯了?還是隨口誑我?」
「……」她想逃開母親的毒打,可是母親從來也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就算她現在逃得了,只怕母親在盛怒之下肯定會要她那威嚴得令人膽寒的外交官爸爸回來治她!
「不管你是真的知錯或是惡性不改!」林詠梅一邊用力揮棍,一邊淚流滿腮,「我已經決定了!先送你到警察局認罪,讓國家律法懲罰你應得的罪;然後再送你到芝加哥去,你就只怕你爸爸一個人是不?好!我就讓你爸爸來管教你!」
「我不要去芝加哥!我不要去!」她覺得她快昏倒了。如果她真的被「押解」到芝加哥,想而易見的,在她父親斯巴達式的教育之下,她的生活將會是淒淒慘慘慼慼!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後悔,她幹嘛和關初靜爭寵呢?那個沒有眼光的鍾韶余根本是無藥可救!一想到自己即將度過的鐵窗生涯,她更是不寒而慄!
***
病床上的小人兒依然昏迷不醒。守在病床邊的鍾韶余憂心如焚,他擔心只依賴營養針注射的初靜無法支撐。她已經昏迷四天了。
這四天她滴食未進,他只能用棉花棒沾水濕潤她乾裂的唇,所有的醫師幾乎束手無策。給他的答案千篇一律都是她驚嚇過度導致暫時昏迷,但是所謂的「暫時」已經過了四天三夜!
這些天,他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幾個小時之後,她讓他握在手裡的小手似乎動了一下,他驚喜的輕呼:「初靜!你醒了嗎?我是韶余。」
她的眼睫毛悄悄的眨一眨。一會兒,她黑白分明的圓眼睛睜開了,秀眉輕攏,她直愣愣的瞪著天花板瞧。
「初靜……初靜……」他體內的細胞由於她的甦醒而雀躍萬分。
她的頭微偏,失神的瞪著他看。半晌,她忽然尖聲大叫,掙扎的想跳下床。
「你好好躺著,別亂動!」他怕她會弄疼她臉上未癒的傷口。一時情急,他只好緊緊將她圈進他的懷裡。
「走開,走開!你不放手我就要喊救命!」由於恐懼,她全身僵硬;被他制服了好一會之後,她終於壓抑不住的啜泣出聲。
「韶余,趕快來救我!我好害怕……他們要……要……」
她的嚶嚶低泣令他心酸不已,輕捧起她的臉,他柔聲安撫她:「沒事了。那三個壞人已經交給警察了,不要怕。」
她瞪住他,眼神陌生得彷彿完全不認得他。
「傷口痛不痛?」他生怕弄痛她,輕輕的用手撫摸她尚未拆開繃帶的臉頰。
當他的手輕觸到她的瞬間,她的眼底忽然寫滿驚慌懼怕。她使盡全身力氣的拍開他的手,哭喊著:「救命啊,救命救……救命!」
他一怔,他的初靜把他當成那三個惡漢?他要如何讓意識未清的她,明白他是最愛她的鍾韶余?
「走開!走開!」她全身顫抖得非常厲害。
他真的慌了。抱住她不斷掙扎的身軀,他用唇封住她的唇,企圖令她安靜。
她的嘴唇好柔軟,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他溫柔的輾轉吸吮她的芬芳甜美,熱烈滾燙的激情一下子兇猛地攫住他。
「初靜……」他喉頭一窒,粗嘎的低喊。
「韶余?」星眸半掩,模模糊糊的她將身體的重量倚靠在他寬大的胸膛上。
「你記得我的吻,對不對?」萬般不捨的離開她的唇,他緊盯她溢滿水氣、惹他心憐的雙眸。
「你是韶余!」她拚命的點頭,然後不解的看看四周,「這裡是醫院!我怎麼……」恐懼的回憶一下子湧上心頭,她害怕的抓住他,想縮進他的懷抱尋求保護。
「你想起來了?」他的心牽扯得十分狂亂,一方面心喜她的意識終於清楚,一方面又不希望她因為恢復記憶而再次陷入極度的不安。
「他們把我困在巷子裡!他們把毛巾塞在我的嘴巴……」
「乖,別慌,別再去想那些事,你現在非常的安全。」他輕撫她的背哄她。
「他們用熱熱的煙頭燙我的臉,還有用刀子……我的臉!」她激動的摸向纏滿繃帶的面頰。
「別亂動!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他厲聲喝住她的妄動,並且以他驚人的力量箝制她胡亂揮舞的手臂。
「韶余,我的臉是不是完了?你告訴我!」一定是的!她剛剛摸到自己像個木乃伊似的臉,整張臉除了眼睛、鼻子、嘴巴以外,其餘都裹上厚厚的紗布繃帶。
「你臉上的傷是不輕,但是只要傷口癒合結痂……」
「你不要安慰我!我的臉沒有救了!我曉得的,那時候好痛好痛,我忍著不哭,可是好痛好痛……」她是不是會變得面目可憎?那麼韶余……他不可能會要她了……不可能了……
她想掙脫他,想離開這兒,她不要讓他為難。可是他不放手,他的力氣這麼強大!
「初靜!你會弄傷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