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生我的氣的。」她依然氣呼呼的。
「你看,還說自己不是小女孩,只有小女孩才會耍脾氣,小嘴還翹得高高的。」他取笑道。
塋翱一聽到他的話,小臉立刻轉到別處不看他。
克裡斯開心的笑了。因為他覺得她就像他的小妻子一樣,對他撒嬌、撒潑,他們兩個就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美夢成真的,而且就在不遠的將來。
「想去哪裡玩?」開車繞了半天,才想起他們連遊樂的地點都還沒決定。
她搖搖頭,「不曉得,倫敦我又不熟。」
「西敏寺、白金漢宮、倫敦塔、大笨鐘、泰晤士河、杜莎夫人蠟像館都在這附近,你想去哪裡?」克裡斯隨口提了幾個地點,一時之間他也沒辦法決定,因為他很少去這些地方。
塋翱越聽眼睛越亮。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討厭英國,但既然來了,不如就痛快的在這裡玩一場。
「我都要去!」
她這一句話說得輕鬆,卻苦了帶她出門的克裡斯。
他得同時充當司機、保母、導遊,甚至是凱子。不過,想到不久後她就會完全屬於他,他會擁有一個屬於他的溫暖的家,再怎麼辛苦也值得。
※ ※ ※
自從那天他倆一起出遊後,塋翱自由得多了。她的活動範圍擴大到整個城堡,包括城堡裡的森林和花園。
從此她不必要每天打電話找查理替她求樂了,塋滔就常常帶著她在城堡裡東奔西闖。
只是,克裡斯又隱形了,一天總見不到他一次,她又不好意思問查理,也不想問兒子,只能將這件事悶在心裡。
「媽咪,你怎麼了?」塋滔牽著她的手,不解的抬頭望著她,語氣越來越像克裡斯。
「沒,沒事。」塋翱勉強笑了下。「今天要去哪兒?」
說到玩,塋滔的心得可多了。「今天我們去騎馬。上次爹地送了一匹馬給我,你能想像它有多漂亮嗎?」
塋翱看著他發亮的小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撥奪了苧滔發展的空間。他來英國才一個多月,個性卻明顯的活潑許多,最重要的是,他在這裡過得很快樂。
如果兒子要求留在這裡,她該答應嗎?她能罔顧他的期望和快樂,要求他留在自己身邊嗎?
馬車載著他們走了十多分鐘的路,在一片廣大的牧場前停下。
「媽咪,快來!」塋滔拉著她的手興奮的往馬廄走。
管理馬廄的是下對中年夫婦。他們一見兩人來,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來打招呼。「夫人,小主人,歡迎你們。」
「你們好。」塋翱和氣地笑著,但卻不明白為何他們稱她為「夫人」而非女士。
「班叔叔,安妮阿姨,快點,我想看亞歷山大。」
塋翱不好意思的對夫婦倆笑笑,而後隨著兒子進入馬廄。
「媽,你看,這就是亞歷山大。」塋滔一進馬廄就衝到一黑色的馬旁邊,而那小馬也彷彿認得他似的,長長的馬臉在他身上直磨蹭。
「它年紀還很小吧?」和其他的馬比起來,這匹馬實在是小得多。
「嗯!爹地說我還太小,亞歷山大配我剛剛好,等我長大了,亞歷山太也跟著我一起長大,爹地說這樣它才會乖,才會聽我的話。」
唉!克裡斯對兒子實在設想得太周到了,這又讓她洩氣不少。
塋滔摸亞歷山大一會兒,便又拉著她到另一『匹黑色的高壯大馬前。
「這是爹地的馬,叫做戰神。」
戰神聽列自己的名字,興奮地抬起前腳蹬了蹬,嚇得塋翱往後退了好幾步,又被背後的馬兒嚇得大叫。
「媽咪,別怕,乩神不會傷人的,它很聰明喔!查理爺爺說它是一匹很優秀的馬,還有血統證明書呢!」他轉過身,「剛剛嚇到媽咪的馬叫做翱翔。」那是一隻雪白色的馬,體型比較嬌小,有一雙溫和的眼睛,和高壯的戰神完全不同。
「這又是誰的馬?」塋翱的臉色有些蒼白。
「媽咪的馬啊!」塋滔理所當然的回答。
塋翱聽得莫名其妙。她哪來的馬?它又何時變成她的馬?
「爹地說這匹馬是要送給媽咪的,它是母的,脾氣又很好,爹地說很適合媽咪騎。」塋滔非常自動的替父親宣傳。
「嗄……哦……」塋翱發出幾個無意義的語助詞。
「替我謝謝他。」
她不禁埋怨,送她馬有何用?反正她又不會騎,況且不久後她就要離開英國了。
「戰神和翱翔是亞歷山大的父母親耶!」塋滔笑著說。
「哦?」塋翱不是很有興趣。
「媽咪,你知道為什麼翱翔要叫做翱翔嗎?」
「不知道。」塋翱懶懶的回答。她總覺得兒子今天的話多得過分,太不自然了。
「因為我告訴爹地,媽咪中文名字的意思就是飛翔,所以爹地就替它取名叫翱翔。」塋滔十分得意的說著。
塋翱的確受到了衝擊,她沒想到翱翔竟有這層含義。
「媽咪,爹地人很好吧?」塋滔並不掩飾自己的企圖。
她拒絕回答。「你今天是怎麼回事,話怎麼特別多?」
「媽咪,你說嘛!」
「他也是很好,那又怎樣呢?」塋翱偏著頭反問兒子。
「那……你要嫁給他嗎?」
「什麼?」塋翱睜大雙眼。她根本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更沒料到兒子會有此一問。
「回答我嘛!媽咪。」塋淚催促她。
「你希望我嫁給你爹地嗎?」塋翱反問。
他大聲說:「希望啊!因為我喜歡爹地。」
「安格斯,如果你只能選擇一個人和你在一起,那你要選爹地還是媽咪?」塋翱屏息著等待她的答案。其實她並不想逼他作選擇,可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這是沒力,法選擇的,我要爹地,也要媽咪。」塋滔小小的臉整個皺起來,表情明顯的不開心。
「但你必須選一個。」塋翱輕柔的道。
「我不要選!」塋滔氣得用力跺了下腳,生氣地別過頭不看她。
「這麼說好了,倫敦和台灣,你喜歡哪裡呢?」
塋滔看了她一眼,然後司『慢吞吞地說:「倫敦。」
「是嗎?」她知道該怎麼做了。雖然她捨不得,也放不下,但為了兒子的將來,她可以忍受孤獨與寂寞。
「可是……我也很喜歡台灣,我真的很喜歡台灣喔!」
塋滔再聲強調,他不想媽咪心裡難過。
「我知道,蜜糖。」她笑著抱了抱他。
「媽咪,不要再說這個了,我們去騎馬啦!」塋滔立刻又恢復了活力,硬要拉她去騎馬。
塋翱嚇得臉都白了。她這輩子第一次和馬靠那麼近,有勇氣坐馬車就該鼓鼓掌了。
「你去玩就好了。」她勸兒子玩得盡興,只要別拉她上馬就行。
「媽咪,不行啦!翱翔是你的馬耶!你怎麼可以不騎?」塋滔一副她犯了滔天大罪的表情。
是她的馬她就得騎,那她可不可以自動放棄呀?她嚇得連力氣都沒了,牙齒也直打顫,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塋滔拉著她,耐心的勸道:「媽咪,騎馬很簡單的,我學半天就學會了,而且你一定會愛上騎馬的感覺的。」
是呀!也許有人會愛上騎馬奔馳的快感,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
「我……我沒有適當的衣服,下次好了。」還好她今天穿裙子,讓她有逃避的借口。下次?啐!如果下次她還來,她就跟克裡斯姓。
「媽咪,不用擔心。」塋滔笑著指指不遠的一座白色木屋,「那裡是更衣室,爹地替你買了好多套騎馬裝喔!」
這話把塋翱嚇傻了。雖然他很體貼,不過……他也體貼過頭了吧!」
克衛斯,我恨你!她心中恨恨的想著。
※ ※ ※
換好一整套騎馬裝,塋翱依舊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
看著兒子把翱翔牽出柵欄,她還是覺得它高大得可怕,儘管和其他馬兒比,它是明顯嬌小多了,可她近是不自禁的感到恐懼。
班替他們上好了馬鞍,塋滔便極盡所能的鼓吹她上馬,在安妮的協助之下,她終於戰戰兢兢的上了馬。
坐上馬的感覺還可以,只是往下看時有些恐怖,摔斷脖子的景象不斷在她腦中浮現,嚇得她開始口誦佛號,甩它們能保她遠離死亡之路。但就算翱翔只是輕輕地在場中漫步,她卻覺得它止載著她—步步邁向死亡之途。
塋滔跟著也跨上亞歷山大的馬背,意氣風發的馳騁在馬場上,這叫塋翱看得是一把舁涕、一把眼淚,感動得要命。雖然自己沒點用,但還好兒子比她有出息多了。
塋翱緊夾著雙腿,顫抖的纖纖小手牢握著韁繩,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一縷幽魂。翱翔每走一步,她的心便跟著猛沉一下,終於,她受不了壓力的煎熬,開始掉下恐懼的眼淚,但她強忍著不哭出聲,因為她不想在兒子面前表現出膽怯的一面。
不管她再怎麼隱藏,還是有人發現了。
「你怎麼哭了?」溫柔的嗓音從底下傳來,塋翱睜大充滿霧氣的雙眼,看清來者後,扁起小嘴,眼淚更是撲簌簌地掉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