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女兒,我當然會煩惱她。"凌一坤說得理直氣壯。
"與其煩惱小珊,你不如先煩惱你自己吧。"凌獲仰微笑道,"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歐陽盟主答應古根漢博物館館長的約會,他們晚上會去聽歌劇,然後共進消夜。"
還沒聽完,凌一坤就臉色大變,霍地衝出飯廳。
兄妹倆相視而笑。
"大哥,你猜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開花結果?"凌獲珊好奇的問。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吧。"凌獲仰笑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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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獲珊愉快的踩著腳踏車往瑪麗女子高中的方向前進,還很早,紐約這顆大蘋果正在甦醒當中。
有人對她按喇叭,她一回頭,驚喜的發現竟是元赫的座車。
車窗降下來了,元赫的迷人面孔出現在她面前,黑眸瞥了她一眼。"上車,我送你到學校。
一天一夜沒見,元赫叫她魂牽夢索。
她從來沒有在見到他時,詢問他不見人影時的去向。
以他的年紀與歷練,他的朋友應該很多,除了她之外,他也要與別人見面,擁有私人時間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他不見的時候不是與女人在一起。
他從沒有與別的女人傳過花邊新聞,光想他們初識時,他對她的態度,就知道他對女人有多麼排斥。
"好!"她想也不想的就上車。
司機下車將她的腳踏車放在寬敞的後車廂裡,然後啟動車子。
他在看財經報,她靠過去。
"車子行進間看報對眼睛不好。"她用很輕柔的聲音告訴他。
然後她開始仔細檢查,他的脖子沒有奇怪的吻痕,很好。
"我一直都是這樣。"
"沒關係,改天我拿決明子茶給你喝,可以明目。"
她湊過頭去看他在看些什麼報導,卻不由得脫口而出,"你身上好香!"
他乾淨的襯衫傳來淡淡的古龍水味道,成熟男人才會有的味道。
她的小頭顱幾乎就快倚到他懷中了,正起興的跟他看同一篇報導。
最近,他已經習慣她的存在。
昨天他和昶霆他們四人到元氏的度假中心和一些幹部餐敘,奇怪的是,他腦海裡卻一直浮現凌獲珊的身影。
他竟然破天荒的會猜想,星期假日不必上課,她在做什麼?
她柔軟的身子像只小動物般膩在他身邊,想起她對他所做的努力……他不由得伸手輕撫她烏黑的長髮。
"元赫……"凌獲珊心跳加速,不敢相信一直被動的他會對她主動。
她抬起眼看著他,迷濛的雙眼綻放著熱烈渴望的光彩,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心頭激盪不已。
事情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
他輕輕攫住那兩片如玫瑰花瓣一般的紅唇。
"哦--"她低吟一聲,立即熱烈的勾住他的頸子。
她知道元赫有可能會退縮,她真擔心他會後悔,因此她的反應十分主動。
她的身子熱情的纏繞著他,他也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她,兩人的唇瓣緊貼。
車子停在校門口,他們熾烈交纏的唇舌終於分開。
"我愛你!元赫,我真的愛上你了!"凌獲珊輕輕吐出,然後燃著晶亮的眸子,羞紅了臉下車,司機已經替她將腳踏車拿下來了。
直到她與腳踏車的影子消失,元赫還久久回不了神。
他居然吻了她?
他怎麼可以對凌獲珊心動,他不是深愛著紀恩嗎?
十年來,他的心不是一直維持著曾經滄海難為水嗎?
元赫咬咬牙,緊緊糾結著眉心。
"阿武,不去公司了。"他對司機吩咐,"送我到太太的墓園去!"
第六章
凌獲珊還以為車裡一吻會對她與元赫的進展大有幫助,結果適得其反,他開始躲她。
她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四處在找元赫,而他手機不開,也不到公司,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三天了,他為什麼要躲我?為什麼要對我始亂終棄?"凌獲珊歎息著。
她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放棄,元赫明明也對她有感覺,都三十幾歲的人了,為什麼要選擇用逃避來解決事情?
"小珊,你言過其實了。"傅清清輕描淡寫的說:"如果想弄明白,你可以到他家門口等他,都什麼時代了,這種事不是只有男人可以為女人做,女人也可以。"
凌獲珊倏地跳起來。
清清說得對,他可以躲她,不過總不能不回家吧,只要她有點耐心,她想她可以等到他的。
於是她來到元宅外面,當然是不得其門而入,她只好坐在大門外的石階上等。
元宅是典型富豪的宅邸,為了防止媒體的追蹤,圍牆之高,令外人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景象。
她跳了一跳,除了搖動的樹葉之外,什麼都無法看到。
如果元赫沒出門,那她就算等到天亮也是白等,他不會知道她在門外,也不會知道她的一顆心為他極度牽掛。
假設是沒有用的,她再撥了一次元赫的手機,依然關機中。
她撥他房中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仍是精神奕奕的在門口等著。
她有決心,今天非等到元赫不可。
再見不到他,她會發瘋的。
再不弄個清楚,她會發狂!
終於,一輛黑色房車在深夜緩緩駛進通往元宅的私家道路,並停在門口。
車燈刺眼,她在看到車牌號碼,確定是元赫的座車之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元赫!"凌獲珊連忙起身向前敲著車窗。
車身靜止不動,好半晌,後車窗終於降了下來。
元赫戴著墨鏡,冷峻的面孔透著一股疏離。
"你來做什麼!"他的聲音和面孔一樣,極度冰冷。
"我在等你!"這三天,她真的嘗到相思的苦楚,她想見他O。
"等我做什麼?"他揚起薄唇,先發制人地問:"你要我為區區的一個吻負責任,是嗎?或者你已經把我當成是你的男人,開始採取緊迫盯人的策略?"
"不是這樣!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怎麼可以這麼嘲弄她?他怎麼可以用這種輕桃的態度拿她對他的感情開玩笑?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元赫冷淡的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承諾,如果那一吻讓你有所誤會和期待,我只能說衝動是男人的本性,和感情無關。"
她急促的呼吸,反駁道:"你騙人!"她不相信那天早上他對她的吻只是配合情境,他對她一定也有所感覺。
可是現在,他卻全盤否認。
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你不是我要的女人。"他冷硬的開口,"如果我要再娶,我會選擇一位出身名門的淑女,你配不上我。"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凌獲珊脆弱的看著他。
他是故意要這麼說來傷害她的,這是他的借口,他不是這麼勢利的男人,他怎麼可以因為她的背景而討厭她?
太不公平了。
"我早就說過,我厭惡黑道。"元赫摘掉墨鏡,脾睨的掃了凌獲珊一眼,冷冽的黑眸沒有一絲溫度。
"你知道我最愛的紀恩是怎麼死的嗎?她就是被黑道火並間接害死的!"
他的最後一句話鏗鏘有力,她被震懾住了。
"我永遠也無法忘記我的妻子,你也永遠無法超越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他冷漠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來,"我不可能再愛任何女人,你休想破壞我和紀恩的感情,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要的女人就只有她,你別想闖進我們的世界,永遠永遠都別想!"
突然,他住口了,因為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太過份了。
他的目的只是要讓她死心罷了,並不是要打擊她,更不是要讓她傷心。
可是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傷了她的心。
淚水在凌獲珊眼眶中打轉,心裡是那麼的痛楚,她憋著氣,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元赫,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超越你妻子在你心自中的地位,我只是……只是想愛你罷了!如此單純、如此渺小!"說完後,她轉身騎上腳踏車離去,長髮在黑夜中飛揚,越來越遠。
元赫靜默的坐在車子裡。
她傷心的神情讓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討厭此時的自己,因為懦弱,因為怕辜負紀恩對他的愛情,所以他選擇傷害另一個純真的女孩。
"你傷害了她。"坐在駕駛座旁的洪劍南歎了口氣。
他雖然是元赫的貼身保鏢,但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樣。
他親眼看到元赫如何為愛妻的驟逝痛不欲生,多年來未展笑容,大家一直希望他可以重新再找到幸福。
而今幸福的青鳥飛來了,他卻還是鬆了手。
元赫依然沉默不語,升起車窗前他抬頭看了星空一眼,覺得今夜的月色似乎特別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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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在啊……"元采芹用滑板滑進客廳,今年流行滑板,學校裡幾乎人手一個。
偌大的容廳只有元赫一人,傭人都不知道躲哪去了。
元赫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將沉的紅日,手裡拿著一根煙,看起來似乎有點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