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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單飛雪

  「讓他誤會更好嗎?快說!跟他說清楚。」

  「祖穎……」柴仲森一臉為難。

  「快、點。」祖穎雙手抱胸,立場堅決。

  「唉。」柴仲森跟父親說了。

  老大聽了,瞪住祖穎,凜容唔了一聲。

  「完了。」柴仲森說。

  「完什麼完?」祖穎不解。她看老大拍拍手,兄弟遞上盒子,老大掀開盒蓋!哇靠,祖穎跳起來。有沒有搞錯?裡邊是把匕首,不嫁就要殺她嗎?

  老大抓起匕首,衝著祖穎說話,不時揮舞匕首,祖穎躲到仲森身後。

  「他說什麼?他幹麼?叫他放下刀子,我要報警喔!」

  柴仲森跟父親議論,父子爭吵。兄弟勸架,柴仲森想搶匕首。老大高聲怒斥。媽呀,薛祖穎被眼前情況嚇呆,有一剎覺得這一切都是夢。

  普天之下有這麼荒謬的事嗎?一定是夢,神,快讓我醒來∼∼她用力眨眼,但場景依舊鮮明。不、不是夢!忽然間,老大掙脫眾人,抓著匕首衝過來。

  「哇啊∼∼」祖穎尖叫,轉身跑給老大追。手腳俐落,咚咚咚爬上橡木製的大電視櫃,直攀到電視櫃頂。

  咚地一聲,老大跪在地上,哭著嚷嚷,揮著匕首,對著祖穎說了很多話。

  欸?祖穎愣住,傻在電視櫃上。

  柴仲森蒙臉歎息,很羞愧,低聲翻譯:「我爸說,如果妳不答應婚事,他要切腹自殺。」

  祖穎聽了,驚嚇過度,抱住電視,只覺頭頂烏鴉飛過,問號滿天。

  但柴仲森的父親,很有誠意地跪在祖穎面前,拿著匕首,又鞠躬又拜託。柴仲森命令弟兄們扶父親起來,父親不肯,扭推掙扎,混亂中,祖穎的手機響了。

  鈴聲悅耳,悅耳得與現場情況形成強烈對比。

  Oh∼∼my  darling、oh  my  darling……

  眾人停住動作,瞪著祖穎。祖穎揮揮手,尷尬地說:「對不起,接一下電話。」

  在這非常時刻,祖穎掏出手機,接聽。

  電話那頭是弟弟。「姊?爸問妳事情處理得怎樣?我跟爸擔心得沒辦法睡。」

  「呃……沒事,就好了,差不多談清楚了。」祖穎關掉手機。

  繼續!

  老大繼續用日本語替兒子求婚,柴仲森繼續勸老爸冷靜,兄弟們繼續注意匕首動向,祖穎繼續看著眼前鬧劇。

  忽然,老大不求了,柴仲森不勸了,弟兄們不理匕首了,因為,祖穎放聲大哭,她太傷心了。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能擁有正常的愛情?感情運為什麼這麼差?瞧瞧她,竟縮在電視櫃上,拒絕日籍老大的請托,拒絕跟他兒子結婚。更慘的是她什麼時候跟柴仲森發生關係的?他記得她右臀的胎記,她卻不記得他們曾有肌膚之親。她是受害者前來興師問罪,結果對方變苦主,她變成加害人。

  她幾時要柴仲森發誓娶她?不記得啊。天∼∼蒼天啊∼∼

  薛祖穎哭得唏哩嘩啦,柴仲森抱她下來。

  「好了,別哭,我會處理,別哭了。」結果,祖穎巴在柴仲森懷裡。哭了很久。

  ☆☆☆☆☆☆☆☆☆☆  ☆☆☆☆☆☆☆☆☆☆

  星期六,不上班,祖穎暫時不必面對同事們的追問,可是一大早電話就響個不停,記者爭相採訪祖穎,弟弟也來電,說要跟爸爸來找,祖穎溜到她的作者兼好友——車嘉麗家裡。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祖穎抱著轟麗的愛貓咪咪,陳述這個烏龍事件。

  白舶仕在一旁煮咖啡,邊偷聽她們談話。嘉麗聽完,拿出記事本,振筆疾書。

  「耶?寫什麼?」祖穎問。

  「做筆記。」

  祖穎警覺地問:「做筆記幹麼?」

  「可以寫在專欄裡,這是個好題材。老大的兒子愛上一個編輯,拿著刀幫兒子求婚……」嘉麗嘻嘻笑。

  祖穎面色一沉,不爽地瞇起眼。

  嘉麗見狀,嘿嘿笑著說:「我會化名,妳不用擔心。」

  祖穎也陰陰笑。「我可以退稿,一點都不擔心。」

  噗!有人笑了。兩女不約而同瞪向白舶仕,白舶仕低頭攪咖啡。

  嘉麗哀歎:「最近缺乏靈感。」

  「妳可以寫妳跟白舶仕的故事啊。」

  白舶仕端來咖啡,砰地放在桌上,警告老婆:「不准再寫我!」想當初被嘉麗寫得像王八,記起這事就火大。

  祖穎笑著讚道:「那篇真精彩,反應超好。」

  「是啊。」嘉麗呵呵笑,只有白舶仕額頭佈滿黑線條,泡好咖啡坐到一邊去,明是看他的探索頻道,實則繼續偷聽兩女精彩對話。沒辦法,情節太妙!

  車嘉麗在祖穎的警告下,合上筆記。

  她推測祖穎的情況:「以我聰明的頭腦!」噗∼∼又有人笑了。嘉麗瞪老公一眼,繼續和祖穎說:「根據我的推論,前因後果歸納以後,結論只有四個字。」

  「嗯,請說。」祖穎撫著下巴,此刻很需要旁人意見。

  「胡說八道。」

  「柴仲森胡說八道?」

  「嗯,如果妳要我說得更露骨,也四個字,就是——狗屁不通!」

  「柴仲森狗屁不通?」

  「是。如果妳要我講得更深奧,還有四個字。」

  「還?還有?  」不愧是作家。佩服佩服∼∼

  「他——居心叵測!」嘉麗按住祖穎雙肩,盯著她眼睛。「不可能,絕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們發生關係。」

  她也想過,可是——「但他知道我的胎記,又怎麼解釋?」

  「也許妳喝醉,脫褲子。」

  「我那麼沒品?我像嗎?喝醉亂脫褲子?我酒品那麼差嗎?」

  「或者妳那天穿裙子,不小心穿幫。」

  祖穎臉紅了。「那天我好像是穿牛仔褲欸。而且……胎記的位置很隱密,就算穿幫也不可能看見。」而且那個胎記很小。

  「妳知道我為什麼說不可能嗎?」嘉麗回頭嚷白舶仕:「老公,你是醫生,你說,爛醉時還能做那種事?做過那種事還會記不得?」

  這個死嘉麗。問這麼尷尬的。白舶仕把臉轉向牆壁,僵著身體回答:「理論上不可能,實際上不清楚。」

  嘉麗嚷嚷:「什麼實際、什麼理論?那麼複雜。」

  白舶仕吼嘉麗:「人本來就是很複雜的動物,妳不要亂給意見。而且我又沒試過,不可以亂推論。」果然是行為謹慎、做事細心的白大醫師。絕不亂講話。

  「嗯,有道理。」嘉麗對祖穎說:「看在妳平時那麼照顧我,我豁出去了。」

  「這是我的問題,妳隨便豁什麼豁?」祖穎不解。

  「我今晚喝到掛,然後叫舶仕……」嘉麗挑挑眉。「隔天看我記不記得。」

  白舶仕關電視,卷雜誌,K心愛的老婆。「不准,我們家禁酒!妳講話給我小心一點,妳幾歲了,用點大腦行不行?這種事能這樣解決嗎?虧妳看那麼多書,頭腦還這麼簡單∼∼」忽地,白舶仕愣住了,怔怔看著沙發上的祖穎和嘉麗笑得東倒西歪。

  「我是開玩笑的啦!」嘉麗駭笑。

  「她是開玩笑的啦!」祖穎大笑。

  可憐的白舶仕,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只好尷尬地陪著笑。「是喔。」死嘉麗,扭頭回去,打開電視繼續看電視。但他不能專心,因為她們的對話越來越詭異。

  嘉麗繼續推論:「喏,做那件事要兩個人抱在一起,有可能不記得嗎?還有,衣服要脫吧?照妳說的隔天穿得整整齊齊,不可能吧?又不是十八歲,別讓他唬了,妳仔細想,就知道不可能嘛!唉呦∼∼虧妳還是編輯,還是編戀週刊,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但萬一是在我不省人事的時候,他……」

  「他輕薄妳嗎?拜託喔,雖然我跟柴先生不認識,可是看他寫的書,覺得他不像那麼卑鄙的人哪,我猜他是故意說得好像生米煮成熟飯,讓妳點頭跟他交往,跟他結婚。妳別中計!」

  「是嗎?」祖穎低頭,捧著咖啡,失神了。

  嘉麗問:「喂,被這麼讚的男人熱烈追求,是不是很過癮?老實說,心裡很開心吧?」

  祖穎瞪著嘉麗。「哪有?我煩死了。」

  「是嗎?」嘉麗望著祖穎,嗤地笑開。

  祖穎臉頰一熱,坐立難安,拎了皮包告辭了。

  ☆☆☆☆☆☆☆☆☆☆  ☆☆☆☆☆☆☆☆☆☆

  祖穎在街上晃蕩著,週末的台北街頭,來來去去都是一對對熱戀中的男女。祖穎逛得腳酸了,走進咖啡廳,點了一客簡餐,取了雜誌翻看。鄰桌,坐著兩個女子,正熱烈分享彼此的感情生活,討論男友的戀愛態度。

  祖穎分神,聽著聽著,食不知味。買單走人,餐廳旁是一間婚紗店。薛祖穎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待醒過來時,她已經在人家的櫥窗前發呆了很久,店員注意到她,走出來笑盈盈地攬她進去參觀。祖穎推拗不過女店員的熱情糾纏,被拉了進去。

  「我只是看看而已,沒有要結婚啊。」

  「看看也行,不一定要消費哪。」女店員笑瞇瞇地帶她去二樓參觀新娘禮服。「這件禮服前天才剛從倫敦空運過來,很美吧?」女店員指著模特兒身上的禮服介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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