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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琋

  雖然他心急如焚,卻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透過一個銀行朋友的幫忙,查出他在一個星期前,曾用信用卡辦理住宿的紀錄。一得知這消息,他趕緊駕車來到這家旅館,一問之下他人果然就在這裡,而且還是大夥兒的頭痛人物。

  現在,他就站在凌翊皇的房門外,等待凌翊皇開門。

  「滾!我說過,不要吵我!滾——」顯然凌翊皇還不知道,現在站在門外的是他父親,不過他整個人都醉醺醺的,又怎麼聽得出誰是誰。

  聽到房裡傳來的咒罵,凌修文不由得眉頭深鎖,這次他學聰明了,叫了旅館人員來開門,不然就算他吼破喉嚨,凌翊皇也不會開門。

  侍者馬上拿鑰匙來,將門鎖打開。一推開門,陣陣刺鼻的酒臭味撲鼻而來,醺得人想破門而出。進到屋內,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房裡的黑暗,這時他才發現凌翊皇整個人癱坐在床邊的地板,就像掉進一堆爛泥般的遛遢。

  凌修文一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瞬間強大的日光從外頭射進來,這種刺激讓凌翊皇不舒服地咕噥一聲,將頭轉到另一邊,繼續呼呼大睡。

  屋內所有擺設皆凌亂不堪,東西倒的倒,破的破,幾乎沒有一項是完好地在它原本該在的位置。地上到處是破碎的玻璃以及喝完的空酒瓶,幾乎沒有可以容身之處。

  而凌翊皇整個人更是淒慘,身上襯衫、長褲早已皺得像酸菜乾,幾天未修的鬍渣密密麻麻的滿他的下巴,頭髮也凌亂地像堆稻草一樣,凌修蹲到他身邊,推推他的肩膀,企圖叫他清醒。只是這溫和的方式不太奏效,凌翊皇連睜開眼都沒有,只當他是討厭的蚊子揮揮就算,繼續倒頭大睡。

  「唉,怎麼會這樣呢?」長歎口氣,見他仍然醉得不省人事,凌修文只好請人來將他抬回去,結束這一場鬧劇。

  「呃,我怎會……」凌翊皇一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擺設,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這……他怎麼會回來的?他不是應該在旅館裡嗎?

  正當他納悶不已時,房門悄悄地被推了開來,凌修又走進來。一見到他已經清醒過來,懸掛不安的心這時才能放下,隨即而來的是一股怒氣。

  「你終於醒啦,我還以為你已經醉死,永遠都不會醒了。」他故意用話損他,不這樣,難消他心頭的那把火。

  「爸……」凌翊皇一見到父親出現,馬上愧疚地低頭認錯。

  「做什麼?」凌修文沒好氣地瞪著他,「現在才記得還有我這個爸爸存在,那之前就忘啦?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存心讓我和你媽擔心嗎?」可不能輕易放過他,誰叫這小兔息子常常讓他煩惱擔心,他頭上多長出來的白頭髮,都是他害的!

  「對不起,爸,讓你們擔心了。」凌翊皇急得想下床向凌父道歉,卻被凌父一手擋了回去。

  「哼,你給我躺好,我就阿彌陀佛了!」雖然嘴巴硬撐著,但心裡還是著急兒子的身體,天下的父母不都是這樣嗎?

  凌翊皇明白父親沒說出口的疼愛,他笑了笑,聽話地躺回床上。

  凌修文看他精神不錯,決定現在就將事情問個清楚,他不喜歡拖泥帶水的。

  「我問你,為什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糟?醫生說你再這樣下去,就酒精中毒了,到時候達神仙都沒法救你了!為什麼?」

  面對他的問題,凌翊皇只是低頭沉思,一句話也不說。

  「和小沁吵架了?」凌修文被他這悶葫蘆給逼急了,乾脆自己挑明了。

  他的問題,凌翊皇也直接給了一個答案。「我不想聽到她的名字。」

  見到凌翊皇沒有憤怒、沒有咒罵,一副雲淡風輕、船過水無痕的模樣,這讓凌修文更感訝異。看來這回事情真的嚴重了!

  「她說你們分手了,這是真的嗎?」凌修文小心翼翼地問,希望這只是黎沁的一時氣話,更希望凌翊皇聽了,能趕緊想辦法挽救這段感情。

  「沒錯,從此我們各走各的陽關道,各過各的獨木橋,再也不相干。」

  結果凌翊皇只是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完全沒有多表示些什麼。這讓替他們緊張著急的凌父氣得半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不過,顧念他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凌修文只好暫時停止逼問。他站起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唉……你先休息吧,我叫你媽去熬點粥給你吃。」

  躲在門後偷聽的裴欣韻,一聽到凌翊皇和黎沁分手的消息,高興地很想衝進去,抱著凌翊皇又親又吻的,但想歸想,她可不會真的這麼做。眼睛溜地一轉,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計劃。

  終於等到凌修文走了,她才敲了敲凌翊皇的房門,等到裡面的人出聲了以後,才推門進去。

  凌翊皇還以為是父親又折回來,所以連問也沒有,結果沒想到是她。低頭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連忙起身想換件衣服。

  裴欣韻怎會放過這個眼睛吃冰淇淋的大好機會,「哎呀,你就不要起來招呼我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還需要這麼客套嗎?」

  她故意伸手去壓住他的胸膛,嘴裡雖然說著這些話,但實際上正為了這真實的觸感,而興奮不已。

  「有什麼事嗎?大嫂。」凌翊皇不著痕跡地拉開她的手,將睡衣拉好,不讓它有一絲「春光外洩」的機會。

  裴欣韻有點氣惱他的動作,但又不能太過明目張膽,只好藉著低頭找位子坐的空檔,酸溜溜地說:「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還是你不歡迎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凌翊皇趕緊澄清,不過,他吃驚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平日溫柔婉約的裴欣韻,怎麼會說出這麼曖昧、不得體的話。

  裴欣韻一見到他的表情,立刻知道自己太操之過急了,所以她趕緊笑了笑,替自己找了台階下。

  「沒關係,我知道你們是看我可憐,所以才收留我的。」隨即話鋒一轉,開始進行她的計劃。「不說這些了,我是專程為了小帆的事來找你的。」

  「找我?」凌翊皇重複她的話,越來越覺得她今天很奇怪。

  「是啊,你這幾天不在的時候,他開始學著講話,不過……」裴欣韻說到這兒停住話,然後有意地瞄了他一眼。

  「不過什麼?」小孩子學講話,不是一件可喜的事嗎?怎麼她這個做母親的卻一臉憂愁,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凌翊皇被她弄得越來越摸不著頭緒了。

  好半晌,裴欣韻才又開口,但在她一開口的同時,豆大的眼淚就掛在她的眼睫毛上,隨時有掉落的危機。

  「他叫的第一句話就是『爸爸』,這……我只要想到以後他長大了,向我要爸爸,到時候我該怎麼向他解釋?」她就是利用小帆這苦肉計,企圖製造出孤苦無依的氣勢,來博取凌翊皇的同情心。

  「你可能不瞭解小孩子的心理,別看他們小就可以騙他們,其實他們內心是敏銳而脆弱的。看見別人都有爸爸、媽媽疼愛,自己卻只有媽媽在身邊,他幼小的心靈一定會覺得自卑,別的小孩又不知道會怎樣欺負他!」說到這兒,她的淚珠已經無力再支撐了,一顆顆的滑落下來。

  不知為何,面對她的眼淚,凌翊皇就是無法感同身受,只覺得她的眼淚讓他心煩意亂。但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大嫂,小帆是大哥的遺腹子,他只好壓抑不耐,和緩地進行安撫。

  「大嫂,你不要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他是我的孩子啊!」裴欣韻趁勢攀住他伸過來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一樣,死抓著不放。

  凌翊皇覺得情況似乎脫軌了,基於禮教,他很想將手抽回來;但礙於情面,他又不忍心讓她太過難堪,只好趕緊用話來開導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等到小帆長大,他會明白,不是只有媽媽疼地,爺爺、奶奶,還有我這個叔叔,都是疼他的,他比別人擁有更多的愛。」

  「可是他還是需要一個爸爸,畢竟男孩子總是和父親比較親。」裴欣韻繼續施展這招苦肉計,知道他不會推開自己,所以更加得寸進尺,整個人都移到床上,只差幾公分的距離,就可以貼到凌翊皇身上去了。

  面對她的八爪功夫,凌翊皇只當她是一時情緒失控、需要人慰藉,所以即使心裡有百般不耐,他還是忍住了。

  他體諒地拍拍她的背,低聲勸慰道:「如果你答應的話,我願意成為他的父親,永遠照顧你們母子。」

  裴欣韻一聽,整個人興奮地已經顧不得什麼禮教、什麼計劃了,直接撲到凌翊皇身上,一雙藕臂緊緊地摟住他的頸項,不停地大喊:「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正準備端粥上樓去的凌母,眼尖地發現黎沁纖細的身體正躲在大門後,她立刻放下手中餐盤,欣喜地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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