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拿他平日的態度去對一個女人……依她看,十個有九個會被他嚇跑。凌痕如此暗忖。
「可是我在她面前總是不自覺地——」韋珺山目露疑惑地望著床下的凌痕。
「怎樣?」
「體貼。」
「體貼?」
韋珺山點點頭,「對,我總是會想溫柔地對待她,讓她感到開心、愉快,可是她似乎——」
「似乎沒發現你的用心,反而將你當成懦弱的男人?」她幫他將話說完。
韋珺山感傷的低下頭,「對。」
看他那副感傷的模樣,凌痕的同情心不禁開始作祟,「反正你跟我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回到公司工作了,而那位師父至少也要等上二十幾天才有可能看到人,不然這樣,趁著這段時間,我幫你把女朋友追回來,我是女人,在這一點上,對你應該會比較有利吧!」
韋珺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你要裝成我?」
「對啊,不然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以去將女朋友追回來嗎?」
韋珺山考慮了一下子,「好,就這麼做。謝謝你!」
「呵,不用客氣,反正我閒著沒事做會發瘋的。」
凌痕笑嘻嘻地說。
對於她的熱心,韋珺山打從心底感激,甚至為了今天對她大吼大叫的事感到歉疚不已。
「啊,兩點半了,我們快點睡吧!熬夜是很傷皮膚的喔!」
「嗯。」
就這麼地,凌痕再次將大燈給關掉,並爬回床上。
寂靜在這間小小的套房裡持續了好一會兒。
「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
凌痕突然發出的聲音,再次將正要進入夢鄉的韋珺山給拉了回來。
「拜託……」韋珺山沒好氣地說。
「就這一個問題而已,這個問題回答了之後,我絕不會再吵你。」凌痕向他保證。
韋珺山無奈地睜開眼,「問吧!」
「你愛你的女朋友嗎?」她實在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愛他的女朋友?是否愛到非要她不可?不然為什麼會把念頭動到鎖情符上頭?
韋珺山沉默了許久才用濃濃、黏黏、帶著沮喪、難過的聲音說道:「是的,我愛她。」
「你非要她待在你的身邊一輩子?沒有別的人選?」
如果此時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她可能會……瞧不起他吧!凌痕暗忖。
怎料凌痕一直等,卻等不到他的答案,直到她進入夢鄉,依然未得到解答……
而在韋珺山同樣進入夢中的這段沉默時光裡,他的思緒卻有些亂。
為什麼亂呢?
或許是因為他並沒有真正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吧……
第五章
夏威夷,一座擁有廣大的馬場及游泳池的私人別墅裡。
有個戴著名牌墨鏡、年約二十二歲左右、長相俊挺的年輕男人正躺在游泳池邊,悠閒地曬著太陽。
突然,一名身穿傭人服飾、身材有些臃腫的東方女人拿著一支無線電話,朝他走了過來。
女人將無線電話遞到男人的身前,並用中文說道:「先生,您的長途電話。」
只見年輕男人嘴角微微地上揚,低聲喃道:「也是該來了。」他坐了起來,拿下墨鏡,露出一雙與他東方臉龐有些不搭的灰綠色眼眸,「他有說他是誰嗎?」
「對方說是您的小徒弟。」女人站在一旁回道。
他對著那女人客氣地笑了笑,才將電話接了過來,然後對著電話語氣不佳地說:「你打擾到我的休假,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回去後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電話那頭的人沉寂了一下,便傳來欲哭的聲音,「師父……」
「什麼事?」他的語氣依然不佳,然而臉上的神情卻是戲弄般的狡詐。
「我跟師兄闖禍了。」
「呃?」他臉上一點驚訝的神情也沒有。
「有人來求鎖情符,而師兄……他裝成你,然後施法……結果……」
「結果怎樣?」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果汁,享受地吸了一大口。
「有一對男女的靈魂就……錯置了。」
「錯置?」他仍舊在笑。
「就是靈魂錯體。」
「你師兄呢?」
「他……他跑了。」
只聽見年輕男人對著電話破口大罵了好一陣子。
「師父,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你對他們說我什麼時候回去?」
「二十幾天後。」
「那就二十幾天後我再回去。」
「啊?!」
「啊什麼啊?我難得出國一趟,你跟你師兄就給我出這種紕漏,你還敢給我啊?你聽著,如果他們問起,你就跟他們說,我在那時候才會回去,而靈魂錯體這種事教他們不用擔心,只要好好地把握這段時光就好了。」
「啥?」
「就這樣,國際電話很貴的,我要掛了。」
「師父……」小宗在遙遠的那方連忙大叫。
年輕男人被那記大吼震得耳膜嗡嗡作響,「還有什麼事?」他雙眉一攏,役好氣地問。
「師父,二十幾天也未免太長了,這樣對他們兩人不好。」
「又不會死人。」
「可是這樣……他們做什麼事都不方便,我想以他們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回去工作,這樣子不好啦,再說要是傳出去,讓街坊鄰居知道你放任我們這兩個徒弟亂來,師父你的招牌不就砸了?」忠厚老實的小宗努力地為他們兩人求情,畢竟他們兩人靈魂錯體,他也該負起部分的責任。
他瞪了電話一眼。呵,這小子的腦筋變聰明了嘛!
他故意沉吟了好一會兒,「好吧!為了我的招牌著想,我會提早回去。」
「師父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半個月後。」
說完,他便直接將電話切掉。
年輕男人仰頭望著白雲點綴的湛藍天空,滿意地呵呵笑,「有緣自然就躲不掉。」
※※※ ※※※ ※※※
六日後——
東區的某間咖啡廳裡,有一對男女正坐在一塊竊竊私語。
「就是她嗎?」身材高挑、身穿白色襯衫配深藍色牛仔褲的男子挨著身邊的女子,低聲問道。
「對!」一身雪白連身裙、身材嬌小、留了頭俏麗短髮的女子同樣壓低聲音回道。
男人狐疑地轉頭看著身旁的女子,「你對她下班後的行蹤這麼清楚,怎麼當初會見不到她的面?」
女子聳聳肩說:「她一看到我轉身就走,打電話給她,她也不願意接,這還不算見不到嗎?」
「你還真是悲情,被她『斷』得一乾二淨。」男子挑了挑眉笑謔道。
「斷?」
「對啊!被斷絕關係,斷得一乾二淨。」男子笑嘻嘻地說。
女子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才將目光調回窗外不遠處正在交談的一群女人上頭。
男子突然起身,並對著女子眨了眨眼笑道:「現在就看我的吧,」
女子一見他站了起來,神情瞬時變得緊張,「痕,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事嗎?」
「記得。」她俯身拍拍女子的肩膀。「珺山,別這麼緊張,只要是你說過的我都記得,再說這幾天來,你差不多說了幾百次了,我再不記得,那我就慘了。」
原來躲在咖啡廳內竊竊私語的兩人正是凌痕與韋珺山。瞧他們兩人親密地呼喚著對方的名,想來這六天的時間已經讓他們成為無話不談的異性朋友。
「啊?為什麼慘了?」韋珺山緊張得腦筋轉不過來。
凌痕故作可憐地說:「未老先衰,得了健忘症呀!」
聞言,韋珺山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去!」了一聲。
凌痕不以為意地嘻嘻笑,「要是她答應跟你約會,記得所有約會的費用都由你出。」
「當然。」韋珺山想也不想便回答。
一聽韋珺山承諾支付所有費用,凌痕一雙眼笑瞇成一條線。
她笑得如此開心,令韋珺山不禁狐疑了起來,「你幹嗎笑得這麼開心?」
「沒什麼。」凌痕笑嘻嘻地將手機拿在手上,並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女用皮包塞給韋珺山。「把我的皮包保管好,要是掉了錢或是證件,就要你負責喲!」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廳,朝著目標行去。
一走近目標,凌痕便瞧見目標——君蕙的臉往旁一撇,故意裝作不認識。
「你們說那間店的店員可不可惡呀?」
「你要是討厭那個店員,要嘛就跟她們老闆投訴,要嘛就別再去……喂!你們看是誰來了。」
一群嘰嘰喳喳的女人一發現韋珺山,立刻壓低聲音交頭接耳了起來。
「那不是君蕙那個沒用的下堂男友嗎?」
「對啊!他突然跑到我們聚會的地方來幹嗎?」
「該不會是被甩了不甘心吧?」
「君蕙都已經說要跟他分手了,他還來纏君蕙,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哪!」
不知是那群女人的聲音壓得不夠低,還是故意要說給「韋珺山」聽,凌痕硬是將她們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
「對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還想泡馬子。」
「對嘛!更好笑的是,君蕙不過叫他買顆三萬元的鑽石給她,他居然當著她的面說沒錢,真是丟臉哪!」
鑽石?哈!那女人還真敢開口!凌痕對那個第一次見到的君蕙不禁印象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