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難道他就是為了那幾個便當來「報恩」的?不會這麼老土吧!
「對妳來說,那時候的便當或許不算什麼,就像對現在的我來說,這些衣服也不算什麼……但在那個時候,那些便當對我卻有很不同的意義。」他眼中一度出現了無比感人的眼神,正當有倩看得恍惚時,頓時,憂鬱和浪漫又忽然從他臉上退去。「好了!去吃飯啦,請妳吃大餐喔。」
有倩蹙起眉頭。「什麼啦?又要吃便當喔?」
雖然兩個人一起吃便當是件滿有趣也挺浪漫的事,但天天吃便當對她來說可是從小的惡夢啊!
「放心,我這次是真的帶妳去吃大餐。」梁浩箴邁開步伐,直直向前走去。
「真的?!哇∼∼贊啦!」終於可以吃大餐了!莫有倩又蹦又跳地跟上前。
想到吃大餐,她當然很開心,卻沒忘記他剛才提起小時候那段便當往事時的表情,那眼神,彷彿以前那些事對他真的很重要……
第五章
哇∼∼果然是大餐耶∼∼
真不愧叫做「主廚豪華海陸大餐」,眼前一盤接著一盤的美味佳餚,有倩可是只有在電視美食節目上才看過耶!
她吃得津津有味,而看到她那滿足快樂的模樣,梁浩箴竟也從心底感到一份真正的滿足。
「妳現在快樂嗎?」他問。
「快樂到不行!」她用力點頭,尤其看到侍者剛送上來的甜點,黃澄澄的芒果慕斯,就算剛才主餐吃得再飽,看到這樣可口的甜點,也還是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快樂就好……浩箴在心裡這麼說著,要讓她快樂,也就是他這次回來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嗎?
猛吃大餐的時候,莫有倩根本沒時間講話,直到上甜點後,她才有時間抬頭看他。
「咦?奇怪,你怎麼都不吃啊?」她這才發覺,他整晚幾乎沒吃多少東西,連甜點擺在眼前,他還是動也不動。
他笑著說:「光看妳的吃相,我就已經飽啦。」
可惡!竟然敢嘲笑她!
「隨便你笑,不吃給我!」她伸手拿過他的芒果慕斯,放在自己面前,反正她已經虎視眈眈很久了。
「請便,剛好我對這個沒興趣。」
「奇怪,怎麼有你這麼奇怪的人?吃便當的時候津津有味,對大餐卻毫無興趣?」有倩用湯匙舀起一大口QQ嫩嫩的芒果慕斯,放進嘴裡。「嗯,真好吃∼∼」她一邊說,一邊故意看看梁浩箴,卻見他完全無動於衷。
這回,她真的忍不住了--
「喂!你為什麼那麼愛吃便當?那些便當對你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意義啊?」她忍不住問出藏在心裡好久的疑惑。那明明只是她不愛吃的便當,他到底為了什麼原因而對她這麼好?
浩箴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彷彿越過了時空,好一會兒,他才將眼光收回,定定地看著她。
「小時候,我爸爸經商失敗,小學五年級正是我們家最潦倒的時候,窮得連飯都沒得吃,所以,每天中午,我是全班唯一沒有便當可以吃的人。」他平靜地說著,現在的他,顯然已經完全可以面對過去的事情,可是對當時那顆幼小的心靈而言,這件事卻是難以面對的。
「……所以那時候,我每天中午跑到教室後面的花園躲起來,不想被人家看到我沒飯吃。然後……就遇到一個很聒噪的女生,硬是把她的便當推給了我……」他說著還故意看了她一眼,這種時候還不忘嘲笑她一下。「雖然她說是因為便當沒吃完的話回家會被罵,所以拜託我幫她吃便當……不過,我還是很謝謝她,因為那些便當,陪我走過那段最難熬的時光。」
聽到這裡,有倩的眼裡已經泛滿了淚光。她異常的安靜讓他狐疑地抬起頭來,卻看到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美麗的眼眶裡翻滾出來,剛好滴落在冰涼的慕斯上。
「你很討厭耶,講得那麼傷感……」她拚命擦著無法抑止的眼淚。她不是喜歡哭的女孩,可是一想起他當時的心情,眼淚就說什麼也無法控制了。
「有什麼好傷感的,那都已經過去了。」他伸手拿走那沾有她一顆眼淚的慕斯,放在面前,拿起湯匙逕自品嚐著,這動作卻讓有倩的心又亂跳了起來。
「我轉學之後,家裡的經濟狀況正好也開始慢慢好轉,這些年來,我努力讀書,拿到獎學金出國留學,努力往上爬,努力拚出一些成就……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啦。」為了安慰她,他刻意用開朗的口氣說著,表現出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當然,她知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現在已經得到一切他想要的東西,金錢、權勢、社會的認同,可是……
「那……你現在快樂嗎?」這句話,換她問他了。
他點頭,一種超越他原本預期中的快樂,正在他心底悄悄蔓延開來。
「妳呢?」他問。
有倩用泛紅的大眼瞟了他一眼,伸手又搶去他手上的慕斯。「我說過啦,快樂到不行!」
廢話,現在她有工作、有大餐……身邊還有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她當然快樂到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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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家後,浩箴回到家中,獨自拿著一杯紅酒,站在窗邊。每天睡前喝一小杯,是他多年來的習慣。
他拿起酒杯,啜飲一口帶著濃厚葡萄果香的酒液,看著窗外,眼神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為什麼還捨不得離去呢?
她已經說她現在過得很快樂了啊,他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了不是嗎?他回來就是為了要找到她,為了要報恩,為了要給她最好的生活……
「鈴∼鈴∼」電話鈴聲劃破了寧靜,也拉回他的思緒,他拿起一旁的無線電話--
「喂?」
「這麼晚了還不睡啊?在想我嗎?」話筒裡傳來嬌嗲的聲音,是從美國打來的國際電話。
「可洛?」他顯得有些驚訝。
「是啊,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你忘了呢,回到台灣連通電話也不打給我,我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你。」被喚作「可洛」的女人嬌聲埋怨著。
「我說過,回來以後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
「忙到連電話也不打給我啊,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啦?」
「……」他被她這麼一問,竟然語塞。
「跟你開玩笑的啦,呵呵∼∼」可洛連笑聲都是嬌媚的。「你啊,本來說只去幾天就回來的,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嘛?」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再過一陣子吧。」他無法說出一個確定的時間。
他當初回來,就是為了要報答當年那個隔壁班女生,而現在,他竟無法告訴自己,要讓莫有倩快樂到什麼程度,他才能放心離開。
「可是爹地說,沒有你在他身邊,就像少了兩隻手一樣,好多事都沒辦法進行耶!」她搬出了最有力的靠山。
蘇可洛的爸爸正是全威金控的董事長,是一手提拔梁浩箴的人,也是他最尊敬的人。
當初,他進了全威集團在美國的總公司,靠著優異的表現贏得蘇董事長的賞識,就像千里馬終於遇見伯樂,蘇董事長給了他機會,而他也憑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局面。
當時的全威集團正計劃重新改造企業體質,而梁浩箴替蘇董事長完成了這個理想。全威的業績在短短幾年內就成長了百分之三十,營業點也已經遍佈全球,梁浩箴這匹千里馬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蘇董事長對他不但極為賞識,現在,不僅已將集團內大多事業交由他經營管理,甚至,還想把自己的寶貝女兒都交給他。
「知道了,等事情處理完,我會回去的。」
「嗯,不過……你可別亂來,說不定我會去作突擊檢查喔!」
梁浩箴笑了笑。「再見。」他掛上電話,只當她是在開玩笑。
可洛是個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向來是那麼驕縱任性,他也沒認真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蘇可洛是個趾高氣昂的女人,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全世界最昂貴美好的事物,但是在她心目中,最想得到的東西只有一樣--梁浩箴。
掛上電話後,梁浩箴的心開始感到不安,他望著夜空,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是的,原本的計劃是想把當年那份恩情還了之後就回美國,繼續為全威賣命。反正他在美國遙控台灣分公司的業務,莫有倩還是能繼續當待遇豐厚的助理。他本來就只是想確定她過得很好,可是現在,他的心裡竟有了一種不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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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下午,有倩和阿寶兩個人在街頭的露天咖啡座,悠閒地喝著下午茶。
「妳明天就要上班啦?恭喜妳,這麼快就找到新工作了!」阿寶本來是要安慰失業的她,才約有倩出來喝咖啡的,沒想到她已經有了新工作。「而且還是全威集團,美商大公司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