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翔見狀,十分納悶的也跟著扯了扯馬匹韁轡上的繩索,讓馬匹停下腳程,「沈兄,怎麼了?」
迎著驕陽,他的眼睛略吃力的張著。
「雲賢弟……」沈致謙澀澀的頓了頓,然後才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說: 「我們不要去高昌了!」
「為什麼?你不是答應我了嗎?怎麼又忽然反悔了呢?」雲中翔一聲急似一聲的逼問。
沈致謙一言難盡的重重歎了一口氣後,才又道,「我們去敦煌吧!」
「為什麼?為什麼要去敦煌?沈兄,你究竟是怎麼了?」雲中翔真的很納悶,情緒也跟著焦躁不安了起來。
「雲賢弟,我很抱歉……」沈致謙一臉內疚。
抱歉?!為什麼?雲中翔將納悶清楚的掛在臉上,盡量的控制內心焦躁不安的情緒,屏息靜候沈致謙的表白。
「其實,段姑娘並沒有死……」沈致謙終於還是將難言之隱說了出口。
「什麼,你說什麼?」雲中翔希望自己沒有聽錯,除了喜出望外之餘,他的歡喜詫異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我說,段姑娘並沒有死,她被我救起來了,她在滅頂前,千鈞一髮之際,及時被我發現了。」沈致謙據實以告。
「噢!沈兄!」雲中翔真的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要不是礙於人在馬鞍上,他真的很想抱起沈致謙,向他致上十二萬分的敬意與謝意。
雲中翔一臉感激與欣喜的望著沈致謙。
沈致謙見狀揮揮手,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寶妹妹現在人在哪裡?在敦煌城裡嗎?」雲中翔恢復理智後,便急著問他親愛的寶妹妹下落。
「唉!」沈致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沈兄,你又怎麼了?」雲中翔快被沈致謙搞得心臟病發作了。
「其實我不該告訴你段姑娘的下落,我答應段姑娘的,她要我跟你說,她已經死了,結果我卻食言了!」沈致謙澀澀的表示。
「喔,是寶妹妹要你向我謊稱她已死的消息!」
原來如此,原來寶妹妹還沒有原諒他!雲中翔的神色漸漸的黯淡了下來,頭也跟著重重的往下垂……
沈致謙每看見雲中翔這般頹喪的神情,就感到於心不忍,誰教他是雲中翔患難與共的兄弟呢。
「可是,我看你這般的用情至深,又見你幾番欲哭無淚的神情,就不忍心欺騙你,唉!實在是於心不忍啊!」這是沈致謙最真誠的內心話。
「沈兄!」此刻雲中翔的心情是五味雜陳,一切盡在不言中。
「唉!雲賢弟,有什麼話你就留著向段姑娘解釋吧!祝福你了!」沈致謙語重心長的表示。
「沈兄,謝謝你!」雲中翔由衷的感謝。
「唉!兄弟!」沈致謙哀歎一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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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悅來客棧廂房內,雲中翔正坐在寶珍的床榻前,靜靜望著熟睡中的她,內心的滿足與甜蜜無可言喻,是一種失而復得愈加珍惜的感受。
雲中翔用手拾輕輕觸撫寶珍略顯憔悴的粉頰,疼惜與自責的心情溢滿心頭,望著寶珍,睡得如此沉靜,像個天真的小女孩似的,他的內心燃起一股想保護她的慾望,他絕對不能讓寶妹妹再吃苦、再受難了,女人是生來讓男人疼的,生為泱泱大男人的地,更有責任與義務來保護寶妹妹,疼愛寶妹妹!
雲中翔幾乎是望著寶珍的漂亮臉蛋出神了,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好好疼她一生一世……
寶珍一覺醒來,睜開惺忪的雙眼,便發現她魂縈夢繫的雲中翔竟就出現在她眼前,忽遠忽近、似幻似真,一時竟難以分辨!
難道這是她過度思念之後產生的幻影嗎?但這幻影為什麼又如此的真切?寶珍用力的揉揉雙眼,想更次確認雲中翔的身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其實的情境裡。
雲中翔見她一臉迷惑,便搶先的握住了她的手。
透過指尖傳來的溫熱氣息,寶珍可以確認眼前的人兒是真的,她已經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溫柔了。
「寶妹妹,你醒了!」雲中翔欣喜柔聲道。
雲中翔低低切切,再溫存不過的聲音傳到寶珍的耳畔,像是久旱逢甘霖似的,竟惹得她感動的淚漣漣。
他還是來了,他終究還是來了!望著他這張熟悉的臉孔,寶珍整個人感到安全,像是汪洋大海的孤舟找到泊岸似的,既安全又安心!
是沈大哥通知他的吧!沈大哥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不但救她一命還救了她的心,沈大哥的大恩大德真是無以回報啊!寶珍感激的心想。在百感交集的心情下,淚水又不由自主的潸潸而落,無法停止。
「寶妹妹,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呢?」雲中翔焦急的問,見寶珍流淚,他的心比她更痛。
寶珍並沒有理會他,逕自則過頭,輕輕拭去淚水,稍稍整理了情緒,才開口道:「你來幹嘛?」她一出口,便感到懊悔,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對於自己愈是親密的人,嘴巴就愈是不肯放鬆。
「我來懺悔的啊,寶妹妹!」雲中翔的表情十分認真。
「哼!」寶珍冷哼了一聲,是賭氣也是撒嬌。
「寶妹妹,我錯了!我真的是瞎了狗眼,有眼不識泰山,不曉得寶妹妹就是我的未婚妻,居然還兜了一大圈,不但辜負了浩蕩皇恩的美意,更辜負了寶妹妹的一片情意,我真的該死,真該死啊!」雲中翔唱作俱佳,一邊說還一邊掌打自己的耳光,以示真心的懺侮。
「哼!」寶珍起身坐了起來。
「寶妹妹,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吧!」雲中翔作勢欲下跪,打算重施故技,再獻苦肉計,希望能打動寶珍的心。
但寶珍卻搶先開了口,阻止他下跪的動作。
「你別再跪了!」她有點拘束的說。
其實寶珍是心疼他下跪,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容輕易下跪,但他卻對她一而再的低聲下氣,一而再的下跪求饒。這樣的情意,她又怎會不知道呢?知道他對她的一片真誠,但她卻更是擔心他跪成了「殘廢」,那可就不太好了!
「寶妹妹?」雲中翔沒聽清楚寶珍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別再跪了。」寶珍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什麼?他應該是聽錯了吧?寶妹妹要他不要跪了。
那就表示說,寶妹妹原諒他了!雲中翔喜出望外,有點口吃的說:「寶妹妹,你原諒我了!真是太好了!」
「哼!」寶珍又哼了一聲,但口吻則是緩和了許多!她偷偷的睨了雲中翔一眼,心中吶喊雲中翔啊雲中翔,你就是這樣的憨與純、這樣的真與誠,讓人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寶妹妹,既然你原諒我了,那就請你嫁給我吧!」機會難得,雲中翔順勢推進。雲中翔要不這麼說,寶珍的情緒還算滿穩定的,經他這麼一說。她「新仇舊恨」的複雜情燒再度湧了起來,「你不是說,誰要是娶到寶珍公主的話,誰就要倒大霉了嗎?你怎麼還『敢』跟我求婚啊?你不怕倒大霉嗎?」
她用手指尖指著著他的胸口道。
寶珍問得雲中翔啞口無言,也戳得他心口陣陣作痛,他用手輕輕的撫著胸口。
「嗯?無話可說了吧?虧當初你還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哼,真是夠沒水準!」寶珍連珠炮似地說完了,頓時有種洩憤後的快感。
雲中翔只是靜靜的低著頭,聆聽「痛罵」。
這是他的慣性,也是他的特性,他雲中翔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從不與人正面衝突,修養更是練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境界,可是這回他可沒打算繼續沉默下去……
沉吟了半晌,見寶珍沒再發動「攻勢」,他便開口道:「是,寶妹妹罵得好,寶妹妹罵得句句屬實,寶妹妹罵得有如醍醐灌頂一般,把我昏睡了多年的人生都罵醒了,感謝寶妹妹!」他差點沒跪下來親吻寶珍的腳丫子,以表示內心十二萬分的真誠感謝之意。
「天!真是被打敗!」寶珍拍額輕喊。
雲中翔又繼續道:「是,我是沒水準,但寶妹妹如果你不肯答應嫁給我的話,我的下場就會比沒水準更慘……」他一臉慘狀。
「喔!」有這麼嚴重啊?寶珍感興趣的洗耳恭聽。
見寶珍一臉的興致盎然,他更是燃起了熱力,賣力且用心的演出,「寶妹妹如果不肯答應我的求婚,我就會因此而失去了生存的意志;而一旦我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以後,將不再致力於學術聞達的領域繼續鑽研,也就當不了大學士;如果我無法成為大學士,我爹娘肯定會把我趕出學士府,我將無家可歸,露宿街頭。而我又無一技之長,只好淪入市集當個小混混,然後,為了錢、為了生活,我就會做出許多不可控的更沒水準的行為,整個人生將會是灰暗無光,一片的淒慘。寶妹妹,你願意我的人生就這樣了嗎?就因為你的拒絕,造成了我一輩子的黯淡,寶妹妹,你捨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