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帶著官差上門來了。」小翠回答,雙眸惡狠狠地瞪了采君一眼。「他們在大廳等公子。」
采君因她的敵意而心涼,不知為何,小翠見了她總是沒有好臉色,不過,她方纔的行為實在太放蕩了,她怎麼會和他……和他親吻?一思及此,她只全身血液全往臉上衝去,她下意識地掩住酡紅的雙頰。老天!這教她如何面對他?她方才甚至連掙扎都沒有,就這樣厚顏無恥地貼在他身上,他一定會認為她是個放蕩的女人。
「下去吧!」魏桀淡淡地道。
「夫人叫公子立刻過去。」小翠又道。
「知道了。」他揚手示意她下去。
「公子現在不過去嗎?」
魏桀皺一下眉頭。「我說過的話要再重複一次嗎?」他冷然地瞥她一眼。
「奴婢知道了。」小翠立刻退下。
采君一等小翠離開才道:「你最好還是去一趟,徐府都帶官差來了。」她擔心地蹙起眉頭,但不敢直視他。
他凝視她,只見她粉嫩的紅唇有些腫脹,紅霞染上她白皙的雙頰,當她無意識地輕舔下唇時,他體內竟升起一股渴望,他立刻移開眼光,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他從沒不假思索、只憑本能地去吻一個女人,他向來把自己控制得很好,如今卻脫了軌,而他甚至不明白原因。
采君再次開口,「你怎麼了?徐府的人還在等你呢!」她輕碰他的手臂。
他瞥見她如白蔥般的手指,采君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刻縮回手,她又逾矩了。「抱歉。」她後退一步。「你如果再不去大廳,你的下輩子恐怕就要在牢裡度過了。」
「你得跟我一塊兒去。」他直視她,卻見她飛快地移開目光,他不明白她這會兒怎麼又變得怯懦了。
「為什麼?」她問。
「你不是一直要向徐府解釋?」
「她抬頭注視他一眼,隨即又轉過頭。「那就走吧!」她率先往前走。發生了方纔的事,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更可怕的是還被人撞見,她歎息出聲,既然他沒提及,那她也可以假裝沒發生過那事,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將在她離開魏府後煙消雲散,但為何她卻覺得悵然若失呢?
她走得像在逃命似的,魏桀不解地皺一下眉頭。「你又想吐了?」
「啊?」采君詫異地望向他,隨即又低下頭。「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又在迴避他的眼神,而這讓他不悅。
「等會兒見了徐家人,你只要向他們道個歉,應該就沒事了。」她歎口氣。「徐姑娘端莊賢淑,會是個好媳婦,你以後別再掐她的脖子嚇唬她了,你們會很幸福的。」她的語調顯出落寞。
「我不會和她成親。」
她望向他,一臉驚訝。「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但是你不能這麼做,你允諾了婚事。」她著急地說。「你會吃上官司的。」
「我沒有允諾,那是母親的主意。」他低首瞧見她又抓住她的手臂,她似乎常在無形中會有這種舉動。
「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那你就——」
「我說了我不會娶她。」他的聲音透著冷硬,對於她一直想要撮合他和徐瑞貞而感到不耐煩。
「但是——」
「別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他對她皺眉。
采君揚起下巴。「我忘了你不聽女人的建議。」她轉身往前走。「如果你進了大牢,我會把這句話丟回你臉上。」這個愚蠢、冥頑不靈的魯男子。
☆☆☆
當他們一進入大廳,廳內的人幾乎同時起身,而事情也在下一秒失去控制。
徐父和徐氏兄弟衝向魏桀,官差也立刻上前後扯住憤怒的徐家人,采君只覺得一大票人蜂擁而上,她詫異地盯著他們憤怒的表情,說實在的,她不能怪他們如此「激動」,如果她是徐姑娘的兄長,她也會很生氣的。
「放開,我要殺了他。」徐瑞貞衝上來就要給魏桀一拳。
「等一下。」采君闖入他們兩人之間。
「滾開。」徐瑞元作勢要推開她。
魏桀扣住他的手,一抖手,徐瑞元後退兩步。「再過來就別怪我不客氣。」魏桀冰冷地說。
「你這個混帳。」徐瑞元也掙脫了官差,他衝上前,一拳揮向魏桀的下巴。
魏桀握住他的拳頭,采君拍打魏桀的胸膛。「放開他。」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使事情更糟嗎?
他一運勁,徐瑞元他被震得退後。
「請你們冷靜一下。」采君提高嗓門。
「你憑什麼站在這裡?」徐瑞貞指著她,怒不可遏。
「是我要她來的。」魏桀冷漠的眼神掃向她。
「各位有話好說,別動怒。」魏夫人開口道。「坐嘛!徐老爺子。」她示意髮鬢有些泛白的徐父坐下。
「不用坐了,我們可不是來喝茶的,我要你給我個交代。」他威嚇地怒視魏桀。「否則我就要縣太爺來評評理。」
「什麼交代?」魏桀不知道還能交代什麼。「徐姑娘不是說了『退婚』嗎?」
「那是因為你帶了個野女人回來,你們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有數。」徐瑞元冷哼一聲。
采君因他的話而倒抽口氣。「我不是野女人,而且我們也沒做什麼。」她惱火道。「這只是一場誤會,你們反應過度了。」
「反應過度?他掐了我的脖子。」徐瑞貞叫嚷。「我差點就死了。」
采君不以為然。「魏公子也掐過我很多次,我還是活得好好的,他只是喜歡嚇唬人,沒什麼惡意。」
「爹,你聽她講的是什麼鬼話。」徐瑞貞跺腳抱怨的說。
「你沒資格站在這裡和我們講話。」徐父鄙視地上下打量她一身粗布長袍,一看就知道是個下層階級的庶民。
采君一觸及他評判的眼神,便揚起下巴。「我是不想站在這裡,因為你們膚淺幼稚的對話正在戕害我的耳朵。」她毋需在這兒忍受徐父勢利的眼神。
她話一出口,徐府的人全都倒抽口氣,魏夫人和三名官差則露出一絲竊笑,魏桀的手則按上她的肩,不許她離開,看來她被惹火了。
徐瑞貞指著她的鼻子。「你這個——」
魏桀在她口出穢言前,截斷她的話。「管好你的舌頭,否則別怪我出手;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就直說,我沒時間和你們在這兒耗。」
徐父和徐氏兄弟氣得滿臉通紅。「馮捕頭。」徐父大喝一聲。
「是。」他向前一步,向魏桀道:「半個月前你們兩府都已允諾成婚,如今你違背——」
「是她退的婚,不是我。」魏桀冷聲打斷他的話。
馮捕頭輕咳一聲,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這男子看起來很不好惹。
「是他勾搭那姑娘在先,又掐了小女的脖子在後,任誰都會退婚。」徐父厲聲道。
「這……」馮捕頭頗為難,這教他如何評斷對錯?
「這樣好了,我們備份薄禮給徐老爺,算是賠個不是,不知您意下如何?」魏夫人說道。
「如此甚好。」馮捕頭道。
「哼!」一點錢就想打發我們嗎?發生這種事教我們徐家的臉往哪兒擱?」徐父又哼了一聲。
「那您認為該當如何?」魏夫人問。
「至少要他跪下來向咱們道歉。」徐瑞元道。
「這太過份了!」采君倒抽口氣。
「是呀!這太強人所難了。」馮捕頭也頷首道。
「那麼就在我所有親戚的面前,登門向我道歉,還有要貼個告示,明文寫著是你對不起貞兒在先,貞兒才會退婚在後。」徐父朗聲道。
魏桀冷哼一聲。「辦不到。」
「你……」徐父氣得渾身顫抖。
「這樣好了,妾身在這兒致歉,是我教子無方,才會鬧成今天這個局面,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桀兒吧!」魏夫人道。
「如果他不道歉,那咱們就公堂見。」徐瑞元叫道。
「如果你們說完廢話,可以走了。」魏桀不帶感情地陳述。
「桀兒——」魏夫人大喝一聲,這孩子就會把事情愈鬧愈僵。
徐家人氣得臉色發青。「馮捕頭,今天這個情形你也瞧見了,是他狂傲無禮,別說咱們欺人太甚。」徐父又一揮袖,氣得奪門而出。
「咱們公堂見。」徐瑞元也撂下狠話。
「打擾了。」馮捕頭拱手作揖,和三名捕快快步出了魏府,對於這事他只能在心裡頭歎氣,依他看,連縣太爺恐怕都不知該怎麼判。
一等客人出廳,魏夫人立刻發飆。「你非把我氣死不可是不是?」
「夫人,您別生氣。」采君上前安慰,想扶她坐下,小翠卻在中途插進來,頂開她,采君愣了一下,伸到一半的手,只好又放了下來。
小翠攙著魏夫人坐下。「夫人,您別氣,公子做得也沒錯,是他們退的婚,咱們何必委曲求全的道歉。」
「凡事以『和』為貴,現在這樣,不鬧的滿城風雨才怪。」
魏夫人這麼一說,倒教采君不安,如果她當初不進魏桀的房間,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她似乎老在給他們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