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像也對。
在伍薏兒凝思的當頭,君懷袖不甘示弱地也說出一番她的道理來──
「沒錯啦,六嬸嬸,我六皇叔說得都對,你可千萬別在意什麼門當戶對的。像我跟傲陽也是啊,傲陽他不喜歡做官,只喜歡當個生意人,我本來也覺得父皇可能不會答應的,但六王叔幫我們解決了一切,他說服了父皇,看在我跟傲陽真心相愛的分上,讓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而結果很圓滿啊!父皇真的將我許配給傲陽了,因為我們相愛嘛,所以相愛才是最重要的……還有一點也很重要,我六王叔很厲害的,除了生孩子外,沒有什麼他辦不到的事,如果他說可以,就沒有不成功的道理,六嬸嬸要相信他,千萬、千萬要相信他說的話。」
聞言,伍薏兒的下巴險些沒掉下來,不是因為君懷袖那一長串的話,而是因為她的稱呼。
六……六嬸嬸?
在伍薏兒驚訝到呆滯的時候,君無上乘機給了懷袖一個讚賞的表情。
君懷袖對他眨眨眼,很是得意地甜甜一笑。
對這個六王叔是自小崇敬到大,她除了被欺負的分外,能得到誇讚的機會真是微乎其微,也難怪她會這麼得意了。
「喏,你聽到了,這不是我誆你的吧!」接下來是個別開導時間,就不適合這些閒雜人等觀賞了。攬著還沒回過神的伍薏兒,君無上很自然地就要離開。
其他人也很識相,沒人敢開口提醒還在發楞的伍薏兒,就由得她讓君無上給帶走了。
「三丫頭開竅了。」在他們離開後,君向遠呵呵直笑。那一聲六嬸嬸叫得真絕,連他都嚇到了,更何況那個沒有心理準備的當事人。
「是啊,懷袖幾時變得這麼聰明了。」闕傲陽含笑凝望著她。依他看,那位姑娘的年齡該跟懷袖差不多吧?只怕那一聲六嬸嬸把她給嚇壞了,才會毫無防備地任人拖著走。
「如果六王爺的好事成了,三公主的一聲『六嬸嬸』可是最大的功臣呢!」不愧是有「最機靈侍從」美名的喜恩,連忙送上高帽一頂。
「嘻,還好啦,這都是受傲陽潛移默化的關係,所以懷袖也變聰明了。」君懷袖笑咪咪的,很高興自己無意間立下這個功勞。
「是嗎?以前父皇讓最高明的師傅來教你都沒什麼成效,現在讓傲陽潛移默化一下就變得這麼厲害了?」君向遠取笑女兒,這個他最疼愛的小女兒,自從她嫁了人了後,想像現在這般逗著她玩兒,那機會可就難得嘍。
「傲陽不敢居功。」怕岳丈因此來一番「青年當貢獻己力、報效國家」的長篇大論,闕傲陽連忙表示。
「放心,朕已經放棄勸服你來宮裡幫朕的念頭了。」看他緊張的樣子,君向遠失笑。「想說服你,還不如等六皇弟找來七俠五義、再說服六皇弟將那些人才先借給朕用。」
說到七俠五義,闕傲陽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剛剛那位姑娘避開君無上的身手……真的很像先前看懷袖使過的「踏雪無痕」。
「踏雪無痕」乃是五十年前獨霸一方的怪傑秦觀海的絕學之一,這絕妙的武功若用在遠程的輕功上,除了能看出是上等輕功外,並沒什麼特殊的,可要是用在近身避敵之時,就顯現出它的獨特,使用者步履變化之間,體態之美妙恍若翩翩彩蝶般,讓人目不暇給,且滑溜得讓人無法近身。
先前,君懷袖就是無意中使出這項絕學,才讓認定她師父跟十二個師兄都是欺世盜名之輩的闕傲陽肯定了她的說法──認定這些人確實是一群不可多得的人才,並開始認真地派人去尋找這七俠五義,期望找來這十二個人幫忙他為國事繁忙的岳父,省得老岳父經常對他叨念一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長篇大論。
只是,以他九堂院人脈之廣,在派出眾多的人手去打探後,就是沒人聽過七俠五義的名頭或是相關的消息,於是他不得不開始懷疑,直到剛剛那位姑娘所使出的、疑是踏雪無痕的身影招式……
他不敢妄下推斷,一口咬定那就是踏雪無痕,畢竟那位姑娘是個練家子,動作迅速確實又俐落,快得讓人來不及看個清楚,不似懷袖那般地好辨認,加上只是匆匆一瞥,所看到的實在也不是很真切。
但是……如果不是踏雪無痕的話,又怎麼解釋像君無上這等高手出手卻怎麼也碰不著她的衣角呢?
「怎麼?賢婿有什麼發現?」君向遠發現了他不對勁。
「懷袖,你師父臨終之時是怎麼對你說的?」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就迅速生長,雖然以前覺得沒必要問,但現在闕傲陽可不這麼想了,他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妥當。
「你怎麼突然有興趣知道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君懷袖只單純地為了他想瞭解這件事而開心。「我跟你說喔,那時候……」
天上白雲飄飄,這是個適合回憶的好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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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了!」
伍薏兒突然冒出的話險些沒讓君無上給噎死。
不嫁?不會吧?事情不是說開了嗎?
「剛剛他們的話你沒聽見嗎?」他懷疑地看著她。
「我都聽見啦!」她說得理所當然。
「三丫頭那一段?」君無上特別指定。
「就是那個笑得很甜的女孩子嘛!沒錯啊,就是她,我聽到她說的話了。」伍薏兒用力地點點頭,她就是聽見了這段所以不嫁的。
「那你為什麼又說不嫁了?」覺得懷袖表現很好,所以他一點也不能理解,還順道偷偷指控她是出爾反爾的小人。
「我怎麼能嫁?只要一嫁給你,我就變成人家的六嬸嬸了耶!」她像是訴說著什麼重要的事一樣。「我才不要。那個小姑娘那麼年輕,當她的六嬸嬸,豈不顯得我很老?」
君無上差點沒昏倒,終於體會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真義,這就是了!
本以為懷袖的話幫了他一個大忙,沒想到竟是幫了個倒忙。
「薏兒,你該聽說過論輩不論歲的吧?」料定她沒聽過那些如影子般跟在他身後的關於他的傳說,君無上耐心地跟她解釋。「我是父親晚年才生的孩子,輩分跟同年齡的人比起來就會大上許多,這也是我沒辦法控制的事。再說,輩分大也沒什麼不好的。」
「有什麼好?」她一點也不覺得好。
「像三丫頭,她的處境跟我差不多,也是大皇兄近晚年時才得到的孩子,所以感覺還好,但子侄輩的其他人就不同了,有些人,特別是感覺很討厭的人,明明年紀大上我一大截,可是我的輩分大,講的話就是有份量,只要我說句什麼,他們絕不敢不從,看那樣的人不情不願卻得叫我一聲六王叔的樣子,心情很容易變得很好的。」他分享他在輩分上佔便宜的心得。
「嗯,你說得也是。」想到討厭的人不得不低頭的樣子,她頗能認同。
「還有,只要是看得順眼的,像三丫頭那樣,你可以與她平輩論交,等想要欺負她的時候,再抬出輩分來,這樣很好欺負她的。」他又道。
「這不好吧?」她懷疑。
「怎麼會不好?三丫頭很好玩的,人又好騙,只要你願意,一天玩她個十次、八次,那都是隨你高興的事,反正她也不會記仇,因為她不懂得怎麼記仇。再說,只要你肯跟她玩,她就高興得很了,哪有時間記仇。」臉不紅、氣不喘的,他很順口地將懷袖出賣了,算是對那個倒忙的小小報復。
「這樣好嗎?」嘴上是這樣說,其實她已經蠢蠢欲動了。
沒有同性且年齡相當的友人,無怪乎他這個建議會讓她這麼心動。
「好,絕對好!」他再提出有利條件一則。「而且有王妃這個身份當後盾,以後隨你想怎麼打抱不平、伸張正義都可以,有整個皇室讓你當靠山,你大可以盡情地、隨心所欲地掃盡天下不平事。」
好心動、好心動喔!只是……
「那你有什麼好處?」她懷疑地看著他。
「好處?能有什麼好處?還不就是愛慘了你,想跟你過一輩子,還能有什麼好處?」她的問題正好讓他將最後一記狠招使出,只見他裝出一副被惹惱的樣子。「瞧瞧我,我這是在做什麼?反正你就是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的人,我幹麼跟你說這麼多呢?大不了就當從沒認識過你,繼續孤家寡人的過一生就好了。」
「我沒有,我沒有說話不算話!」自喻正義化身的她怎可能接受這樣的評斷。
「你本來就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的,結果為了愚蠢的身份問題就反悔了,到了剛剛,聽了所有人的解釋後,好像有點轉機的樣子,沒想到因為輩分的關係,你又不答應了。」他學她的樣子指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