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道友先進,承蒙各位踴躍參加此次……」
沒興趣聽台上的青竹哇啦哇拉說那些客套話,知夏無所事事的隨意打量四周,看台後方隔著的那一道竹簾引起了她的興趣。
知夏瞇著眼凝神細看,隱約看得出簾後有人,一個身著白衣的人。
真受不了,選徒弟就選徒弟,還垂簾聽政哩,有必要弄得那麼神秘兮兮嗎?知夏心中頗不以為然。
「哪有這樣的?」
「對嘛!這簡直是兒戲。」
乍然冒出的群眾叫囂聲讓知夏回過神來,此起彼落的反對聲浪讓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乖女兒,你老爸我有希望了。」聽完青竹公佈淘汰賽的初賽規則後,駱禮賢可高興了。
「什麼?」由於數百人因質疑而交頭接耳的聲音過大,知夏得提高音量來表達自己的疑問。
「看見台上那一個木箱了嗎?」駱禮賢興高采烈的解釋,「裡頭有十個球,五顆白的五顆紅的,每個人能上去摸一次,摸到白的球就被淘汰,摸到紅的就算過關。」
這是什麼爛規則啊?簡直是把這一大群人當白癡耍嘛!知夏翻了翻白眼。
「乖女兒,別的我不敢說,但這種純靠運氣的事不是老爸在臭蓋,這初賽老爸是鐵定過關!」駱禮賢志得意滿的說。
莫怪駱禮賢會自誇了,說起來還真有點邪門,類似的抽獎活動只要有他參加,若沒拿個超級首獎,那第一、第二特獎也跑不掉。想想,那種萬分之一的機會都讓他給蒙上了,這二分之一的機率還會困難嗎?有了這層認知之後,難怪駱禮賢是一派胸有成竹的得意模樣。
「要是等會兒的複賽、決賽都是這樣就好了,你就等著看老爸過關斬將吧!屆時老爸當上了尊者的傳人,學盡尊者的真傳後,你就等著吃香喝辣吧!」想到自己有機會學得聖靈尊者在樹林中所露的那一手幻化無形的高級法術,駱禮賢就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老爸一臉陶醉、樂在其中的模樣,知夏決定不管了。
既然有人沒有自知之明,執意要自取其辱,那她又能說什麼呢?乾脆放牛吃草,讓他當眾丟一次臉好了,這樣以後他才會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知夏壞心的暗忖。
像是摸彩般的選拔賽進行得挺順利的,或者是因為那些不滿意選拔方式而叫囂的人忌諱青竹所撂下的話的關係吧。
一句「不認同視如棄權」輕易的讓大家閉上了嘴。雖然大家的心中還是覺得挺「那個」的,但誰也不想白白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只好將不滿擺在心裡,乖乖的排隊摸球了。
駱禮賢吩咐知夏待在樹蔭下等待佳音。知夏原以為自己會無聊致死,後來,她發現她錯了。
幾百個人順從的排隊、摸球,就像是奉行一種規律一樣,只見一個個參與者滿懷壯志上台去,然後又一個個哀聲歎氣的走下台來。
而這種已成──一,上台;二,摸球;三,白球出現;四,下台一鞠躬──的公式定律就夠讓待在樹蔭下看戲的知夏偷笑不已,更別提那些落選人士千奇百怪的表情了。
知夏覺得奇怪,怎麼都沒有人發現這個選拔賽是個騙局呢?她不禁懷疑這些人的智商,竟沒有人懷疑那十顆球可能全是白的!
原以為沒人會注意到一旁的她,所以知夏放縱自己流露出些微的笑意,殊不知她的一切全讓人看在眼裡。
☆
即使隔著一道簾幕,也不能妨礙朗玥觀察樹蔭下自得其樂的俏佳人。
那晶亮的眼、秀挺的鼻、愛笑的口……清麗的容顏跟記憶中如出一轍,除非是孿生子,否則沒有人會長得那麼相似的。
雖然,記憶中的她擁有一頭飛瀑般的長髮,但眼前男孩子似的薄俏短髮更顯出她令人心疼的稚氣……朗玥知道她就是姮暘,他是九成九的肯定。
會讓朗玥認定姮暘再現的理由有很多,除了外表的相似外,那一顰一笑的細微神韻無一不是姮暘再現的例證,尤其是那一雙晶瑩澄澈的美目,其中飽含生命力的溫暖活力一向是姮暘最引人注目的特質,從沒有人能抗拒得了這樣的她。
再者,適才度靈氣給她時,她體內那強烈的靈氣又是一個鐵的證據,雖然其中數道靈氣讓他覺得陌生、無從辨認起,但幻月琉璃跟姮暘的氣息他不可能會錯認的。
只是,再次出現的姮暘何以會從天女之尊轉變成平凡的人界肉身呢?
就是這個疑問讓原本十成的把握變成九成九。
朗玥試圖參透其中的玄機,手一揚,身子一隱,再出現時已在知夏的身邊。
沒發覺朗玥的平空出現,驚覺到浪費許多時間的知夏隱去笑容,忍不住開始皺眉。
「在想什麼?」
「我們浪費太多時間在這邊了。」因擔憂於知秋的下落,知夏仍沒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自然而然的回答突然出現的問話。
「哦?」
「這個臭老爸,都忘了知秋的事了,還在作夢想當大神棍的徒弟,真是不像……」那個「話」字自動收音,知夏猛然回頭,呆楞的望入一對溫暖的清澈瞳眸中。
「誰是大神棍?」朗玥話裡帶笑。
這時知夏才回過神來,心中泛起一股詭異的感覺。這是第二次身邊莫名其妙出現一個人了,幾分鐘前他還待在簾幕後的,怎麼……
「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我沒看見?」知夏問得又快又急。
太誇張了,這裡的人是不是都這樣的神出鬼沒?知夏狐疑的看著他。
朗玥只是對著她微笑,其他的問題一概避而不答。
「別以為不說話就可以了。」知夏打定主意要問個水落石出。
「如你所見,有什麼好說的呢?」朗玥撫了下她細若嬰孩的髮絲。
這種帶著寵溺意味的動作原本就容易讓人降低戒心,更何況是由朗玥親手所為。所以知夏那一副傻傻跟著點頭附議的樣子,看起來雖然讓人覺得有點沒原則,但是基本上是值得被原諒的。
「你……」知夏怔怔的看著他,這舉動讓她有一種熟悉感。
「喚我朗玥。」朗玥直直地望入她眼底,清澈的瞳眸中有一種知夏無法言喻的神采。
「朗玥。」知夏低低的喚了聲。
朗玥滿意的笑了笑,輕鬆的取過問題的主導權,「為什麼說留在這裡很浪費時間?」
「因為我們還要忙著去找知秋,哪還有時間在這邊湊熱鬧。」知夏憶起剛剛讓她煩心的事,不禁開始喋喋不休。
「怎麼了?」朗玥明顯的感覺出她的浮躁,因為她體內的氣開始顯得凌亂。
「沒什麼。」知夏不想談。
今天的聯考日知夏因妹妹的失蹤而缺席,但高中三年來接連不斷且後勢增強的升學壓力並非缺考就能解除的,更何況現在知秋下落不明,知夏的神經都快瀕臨崩潰邊緣了。只不過,她從沒有把問題丟給別人的習慣,再何況對方還是一個職業神棍的陌生人呢。
「對了,說說你的擇徒大計吧,你準備怎樣測試初賽過關的人?」知夏轉移話題,她在為他們得再浪費多少時間打算。
「沒有複賽了。」和緩的語氣如春風般宜人。
「你說什麼?」知夏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他們之中不會有人過關的。」輕柔語氣中的堅定讓人無從質疑起話中的真偽。
想了一下,知夏笑得一臉賊兮兮的貼近他的耳畔,小聲說出她先前的猜想,「裡面沒有紅球對不對?」
「看人而定。」朗玥學她,也小聲的在她耳邊回答。
「你在開什麼玩笑?」知夏被搞糊塗了。
「今天只有一個人能摸到紅球。」朗玥預告。
「什麼意思?」
「你會知道的。」
隨著小白球一次次的出現,加入咒罵行列的人也愈來愈多,輪到駱禮賢時,咒罵的聲音靜了下來,大家都準備看看最後這個人的手氣。
照帥哥的說法,今天只有一個人能摸到紅球,姑且不論他是怎麼作弊好了,眼前就只剩老爸一個人了。
「剩我老爸了耶。」知夏忍不住出聲。
「我知道。」俊逸的容顏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難道老爸真是那個雀屏中選的人囉?知夏只覺得不可置信。
「仔細看。」朗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知夏摸摸鼻子,專心旁觀。
此時,台上的駱禮賢成為全場的注目焦點,其心情可以說是意氣風發了。
憑藉著以往摸彩時「摸」無不勝、「抽」無不克的豐功偉業,駱禮賢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尤其想到百餘人歷經二分之一機率的「槓龜」之後,終將出現他這麼一個幸運兒,那種被眾人欣羨的感覺,光是用想的便全身舒暢。
只見他像在作秀一般,緩緩的舉起手伸入木箱中,煞有介事的東摸摸、西碰碰後,再一臉慎重的緩緩舉起手來……
知夏本來像看戲一樣,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看老爸的模樣,她的一顆心竟突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