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現在可是講究證據的時代,凡事都要眼見為憑,誰知道她老爸講得口沫橫飛,到時候看到的會不會只是另一個更高明的神棍?
「算了吧!你還是等我見到知秋時,再來跟我吹噓你口中的聖靈尊者有多神奇吧。」知夏也懶得「吐槽」她老爸了。
兩人又繼續走了好一會兒。
「老爸。」知夏忍不住開口。
「幹嘛?」
「你實在很沒有方向感耶,你不覺得這裡我們已經走過了嗎?」知夏發覺老爸一直帶著她在林子內相同的小徑打轉。
「是嗎?」駱禮賢看了看四周,只覺得這附近的景致全是一個樣。
要是再跟著老爸晃下去,別說找不到他口中的什麼高人了,要是迷了路回不去那才冤枉!知夏在心中咕噥。
「算了、算了,我看你還是跟著我走好了。」知夏不由分說的往一旁走去。
駱禮賢沒異議,乖乖地跟著知夏走,當父親的領導權莫名其妙的讓女兒奪走了。
天氣是這麼樣的熱……
真邪門,走在這林蔭茂盛的樹蔭下,非但沒有一絲解暑的清涼感,還讓人更加覺得悶熱,就好像被關在一個蒸籠裡一樣,而且隨著前進的步伐還愈來愈熱,知夏心中直嘀咕,一張俏臉已經因為悶熱而漲得通紅。
「知夏,你很熱嗎?」一直跟在知夏身後的駱禮賢發覺了女兒汗流浹背的異樣。
「老爸,你不覺得熱嗎?」知夏回過頭,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父親。
知夏的樣子讓駱禮賢嚇了一跳。
「有這麼熱嗎?」七月的天氣熱歸熱,但知夏的樣子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跟駱禮賢微微出汗的樣子一比較,知夏的模樣就像是從水缸裡撈上來一樣,難怪駱禮賢會覺得奇怪了。
彼此對氣溫的認同問題產生極大差異,就在駱家父女正要展開一場唇槍舌劍之際──
「這位道友!」青竹的突然出聲把駱家父女嚇了一大跳。
知夏確定前一秒四周還是處於寂靜、無人的狀態,這會兒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來歲、身上穿著改良式青衫唐裝的小朋友,真的讓人無法不覺得古怪,他像是平空出現一般,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怎麼接近他們的。
「小鬼,你從哪裡冒出來的?」知夏不確定的望了望四周。
小鬼?!這個名詞嚴重的傷害了他的自尊。青竹暗忖。
想他堂堂青竹童子,修煉五百餘年後得以幻化人形,讓聖靈尊者收為隨侍在側的伴從童子後,至今也又過了五百年,現在竟讓人喊成小鬼?
「尊者有請,青竹前來領路。」青竹恭敬的態度只針對駱禮賢一人,對於知夏,他是看也不看一眼。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知夏極不滿意眼前小鬼刻意忽略她的樣子。
「請。」青竹不理會她,頭也不回的在前頭帶路。
知道能被尊者接見,駱禮賢樂得合不攏嘴,連忙摀住知夏哇哇大叫的嘴,高高興興的跟著走在前頭的青竹。
青竹不高興歸不高興,但心裡頭可納悶得緊。
尊者在棲月居外設下兩道結界,最外頭那一道結界是利用棲月居外圍的天然林木所設下的迷障結界,此種結界沒有傷害性,只會讓人迷失在林子中,主要是用以隔絕人界好事人士的騷擾,讓那些人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內緣結界的用途就大大不同了,因為總有一些妖魔鬼怪不自量力,三不五時的就冒出一、兩個想來挑戰,所以尊者設下這道具有傷害性的結界,只要入侵者的身上帶有靈力反應,結界便會發揮功效,用來防禦跟威嚇那些能化於無形、不受迷障阻礙的妖邪。
只是,身後這一對父女明明就是人界的人,道行看起來也沒有多深……不,該說是幾乎等於零,竟能在無人帶領下幾乎通過外圍的結界,這讓他怎麼想都不明白。
「知夏,你怎麼了?」知夏身上的高溫讓始終握著她的手臂的駱禮賢停下腳步觀看。
「我好熱……」她只擠得出這麼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她每走一步就覺得更熱一分,現在的她已不像是置身於蒸籠之中,而是像被架在火上烤,整個人就要被焚燒殆盡一般。
「知夏,你別嚇老爸,你到底是怎麼了?」駱禮賢慌了手腳。
「你……」青竹也停下了腳步,驚異於知夏皮膚上所顯露出的不正常潮紅。
「老爸……」半癱軟在駱禮賢身上,知夏被焚燒得快哭出來了。
「這位小哥,你看她怎麼了?」駱禮賢朝青竹求救。
從沒見過這種情況的青竹也沒了主意,跟著心慌意亂的瞪著皮膚通紅的知夏。
在熱到極致時,那股熱源總算讓知夏察覺出來了,怎麼也沒想到,那股焚人的熱力竟是源自於她的體內!
快要失去意識的知夏覺得自己已逼近崩潰邊緣了,那把火焰從胸腹內愈燃愈熾,所有氣焰直逼四肢百骸,就好像受到什麼東西召引似的,那股焚人的火焰已經快要衝出她的身體。
知夏的身體熱得燙人,但駱禮賢說什麼也不敢放開她。
突然間,一道淡金色光芒出現,光芒褪盡之後,駱禮賢瞧見一位仙風道骨的俊逸男子站在他們身側。
「放開她。」
清雅的嗓音有著無比的說服力,駱禮賢楞楞的將知夏交到這個謎似的男子手上。
「尊者?」尊者怎麼來了?青竹訝然。
「你是聖靈尊者?」駱禮賢倒抽一口氣。
這就是傳聞中的得道先知「聖靈尊者」?怎麼……怎麼這麼樣的年輕?駱禮賢震驚得下巴快要掉下來了。
不理會旁人的反應,朗玥的心思全掛在接手後、暈倒在他懷中的人兒身上。
「青竹,好好招待客人。」
抱著知夏,挺拔昂然的身軀被再度出現的金色光芒所籠罩,光芒消褪後,同時失去知夏跟朗玥的蹤跡。
這場景已然讓駱禮賢看呆了。不過,傻在原地的不光是駱禮賢,就連一旁的青竹也是一楞一楞的。
他們對自己所看到的事是那麼的不可置信,不約而同的,兩個人伸手揉了揉眼睛。
高人!果然是高人!這種能瞬間化於無形的身手真是驚人,駱禮賢內心充滿崇敬的暗忖。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那個女孩子倒在尊者身上、快暈過去前,她的週身所泛著的……似乎是一股極強大的靈氣。青竹一臉困惑。
再看一眼沒啥特殊靈氣的駱禮賢,青竹不禁茫然了。
☆
在滿山遍野鮮花怒放的美景中,一名美麗的少女神情肅穆的佇立其中,只見她的左手掐著蘭花指置於胸前,右手平放外側,掌中拿著一枚成晦暗顏色、雞蛋般大的石頭,口中唸唸有辭,倏然,少女的身上緩緩綻放出橘紅色溫暖的光芒……
「姮暘,你住手!」
水藍色光芒揚起,另一名靈秀的少女在橘紅色光芒漸深前趕到。
「是你,」姮暘頓然一笑,「湘湘,能再見你一面真好,謝謝你趕來送我一程。」
「我不是來送你的,我是來阻止你的,你確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被姮暘喚做湘湘的湘芹開罵,「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拿你萬年的靈修開玩笑,你真的為了打通幻月琉璃漸枯的靈氣,不顧一切的要將自己全部的靈力注入其中?」
「我沒得選擇。」
「什麼叫沒得選擇?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的碧靈珠到時候保不了你,讓你的靈氣一洩而盡,那你該怎麼辦?」
「我已經沒有碧靈珠了,就算不將我的靈氣注入幻月琉璃之中,我的靈氣也是無所寄托,終會像泡沫一樣消失於無形。」姮暘幽幽地說道。
「你把你的碧靈珠給了那個人?」湘芹不可置信。
「若不把碧靈珠給他,他會魂飛魄散。」姮暘低訴。
「那你就不怕自己化為一縷輕煙,變成無形無體、什麼也不是的消失於三界中?」湘芹氣急敗壞,「我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你快去向他取回你的碧靈珠!」
「我不會去的。」無視於好友難得的發飆模樣,姮暘的態度更形堅決,「我要他好好的,只要他能夠好好的,一切就足夠了。」
「你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姮暘掩面哭泣。
「姮暘……」姮暘的淚水讓湘芹慌了手腳。
天界的子嗣形成不似人界,比起人界的十月懷胎,在天界要誕生一個新的生命可是困難多了,就以姮暘而言,她的形成是太陽神耗費諸多心力、以自身的靈氣逐漸餵養培育,歷經十年──天界一日等於人間一年──才將她從碧靈珠裡頭煉化出來。
身為太陽神最鍾愛的小女兒,她常在太陽神身邊跟前跟後,活力四射,溫暖可親的甜笑一向是她的註冊商標,曾幾何時,她的笑容不見了,換上的淚水只讓人覺得心慌意亂。
「你怎麼能不知道呢?救回一個原本快要報廢的靈物固然是很好,但你有沒有為自己想過後果?」湘芹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