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愛沒死……」我不自覺的低聲自語著。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抿著唇,我努力消化這個不可思議的訊息。
「去哪裡?」
苗緯拓無預警的抱起我們,我又要顧著懷中的琦琦,又要攬住苗緯拓的頸項,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給你看一樣東西!」
※※※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會看到這卷帶子,也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看到這卷帶子……」
天愛?那人真的是天愛……先送回了琦琦,苗緯拓神神秘秘的放了卷帶子,接著,我吃驚的看著由錄放影機所釋放於電視上的人像。
沒有恨意、沒有怨懟,依舊是她偏愛的一身白,清秀的臉上是我所熟識的恬適乖巧表情……一時之間,讓人有點不敢相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除了手上纏繞著有些怵目驚心的繃帶外,電視上的天愛,就如同我以往所認識、熟知的那一個,一個像個搪瓷娃娃般讓人由衷喜愛的可人兒!
「……醫生說你的狀況無法預料,所以,誰也不敢保證你何時才會恢復意識,沒想到我倒了,你也跟著崩潰……」電視上的天愛露出一抹苦笑,繼而說道:「自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回來,這期間我想了很多,看著你意識不明的樣子,我的感觸也就更深……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的?」
是啊,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我咀嚼她的話。
「你知道的,一直以來,我的人生就是以嫁給緯拓為目的,而你,一個我最要好的朋友、親如姊妹的知己,可以想見,初初知道你們兩人在一起時,於情於理,說什麼我也無法接受這種背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像出我的心情,總之,我無法平下心、靜下氣去思考些別的,整個心思就圍繞在『背叛』這個字眼上,再也無法抽身……
「這幾日,我重新想了一次最近的行為,這陣子……我做了不少蠢事吧!我竟一直陷在自己的悲劇空間中無法覺悟,直到傷了自己、傷了別人……」撫著手上的繃帶,天愛露出一抹苦笑。「這時我才猛然驚醒,我在做什麼啊?……恰巧,那天亦文來幫我換藥時哼唱著一首歌……」
天愛用她柔柔的嗓音清唱起坊間的流行歌曲,歌詞的大意是: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選擇時左右都不是,只為難了自己……
我的心,為這歌詞驀然一緊。
「這首歌的情境不讓人陌生吧?當時,我真的忍不住哭了,我怎麼會一直陷於自己的盲點中卻從來沒有想過你的立場?意映,你一定是很看重我們之間的友誼的,是不?要不然,你早該為我的自殺舉動沾沾自喜,而不是隨著我的倒下而崩潰。可以想見,這段—子你也是過得很痛苦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該怎麼想,這樣的天愛真的是我所認知的,一顆玲瓏心總處處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見到這樣的她,不禁讓我濡濕了眼。
「早在我思索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時,樵他……」天愛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潮,「我想,你應該早知道他對我……他對我的感情了吧?」
苗緯樵?我詫異的看向身邊的男人,他只是拍拍我的手,要我靜下心繼續看下去。
「他向我告白了,在我身心都在休養的日子裡。」天愛秀氣的臉上儘是小女兒的羞赧姿態。「一開始我很震驚,樵以為我無法接受他,差點轉身就離去,就在他要離開的那一剎那間,連我也不明白自己的舉動,我竟想也不想的就先拉住了他……
「當時我有點混亂,就這麼怔怔的看著自己拉人的手,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舉動……驀然間想起以前在新加坡跟你通話的那一次,記得我說過的嗎?那時候我曾跟你提過樵的事,最後因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才作罷的,記不記得?」
天愛的話讓我陷入回憶。
「在那時候,模模糊糊隱約間,我好像有點懂得當時我想表達的,可是又不是完全的明白……但,至少我知道我不願讓樵離開,無論如何我就是沒有辦法想像身邊沒有他的日子,也就因為這樣,我才會想也不想的拉住他吧!」靦腆的露出一笑,天愛繼而說道:「由於有樵,這陣子我恢復得極快,你呢?意映,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這幾日,我一個人想清了許多事,強摘的瓜不甜,我沒那必要這樣拖著三個人一起痛苦,讓大家都不好受的,是不?況且,這些年來,除了緯拓,我也從沒試著將心打開過,說不定,我的.其實是還沒出現的……」擦去不小心滑落的淚,天愛故作俏皮的笑了笑。
那笑容下,藏著的是一顆幻滅的少女心吧?!
「真的很想當面跟你談這些而不是透過這卷帶子,但一時之間,心理上總還是很難調適過來而導致無法真正面對你,你能理解嗎?畢竟,守候在你身邊的那個男人,他始終是那個讓我自以為我愛他、且愛了這麼多年的人,積非成是了這麼久,即使理智上已經能接受,但我真的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自己完全釋懷,我想,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或者,在未來吧!等到我確定了自已真正的情感歸依,遇上了我的.時,我就能心無芥蒂的站在你面前,親口對你說——」
我屏息。
「祝福你們!」
天愛的話讓我投入苗緯拓為我張開的懷抱,笑著流淚的同時,整顆心讓不知名的情緒漲得滿滿的。
「噢……我的天啊……天愛她,天愛她……」我激動得語無倫次。
「她終於開始成長了,不久,她將發覺她的.其實就在她身邊。」苗緯拓幫我下了註解。
「拓……噢……拓!」我擁著他,毫無形象可言的大喊大叫。
「我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吻吻我的發,苗緯拓心有餘悸的說道:「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我是怎麼過的?以後心裡有事一定得告訴我,不准你再這樣嚇人。」
「陶亦文!」苗緯拓的話讓我想起這位仁兄。
沒事幹嘛冒出一句「我盡力了」的鬼話?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膽敢戲弄我,讓我的生命冒出這麼一段空白,這陶亦文,下次讓我見到時非把他扁到變豬頭,讓他媽媽也認不出他為止。
「不用了。」看出我的意圖,苗緯拓笑了。
「他害我一個月沒知沒覺像個植物人,不准你替他求情。」差點忘了他們是穿開檔褲一塊兒長大的。
「我不替他求情,因為,他已經讓我和樵打得快變豬頭了。」苗緯拓的臉上儘是狠角色的復仇樣,擺明了陶亦文是罪有應得。
想像天使俊顏變成豬頭樣,忍不住大笑出聲。
半晌,笑意感染苗緯拓,他擁緊了我,笑著吻吻我的笑顏——
「現在,守得雲開見月明,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你顧忌的吧?」
「嗯。」我點頭。
「那現在,連同留在天愛身上的那份心也可以一併交給我了?」
「你好貪心噢!」我刮他的頰。
「對你,貪心是正常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苗緯拓眷戀的吻了下。
「生死契闊,與子相約。」苗緯拓情深意濃的望入我的眼。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反握起他的大手,我漾起一抹笑,即使笑中帶淚。
幸福,真要自已爭取的,是不?
我知道,屬於我們的幸福,現在才真正開始。
至於天愛……
我由衷的祝福他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