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快來人呀!」
這時候,她也顧不得自己穿著嫁衣,揚聲喊叫,希望有人前來救他。
「你在這兒做什麼?」
一道冷厲的聲音從她頭頂轟下,淚月仰首一望,那兩道怒光如同兩把利劍刺入她眼中。
她駭得倒抽了口氣。
「日彥!」著新郎倌服的嘯天,看著弟弟昏倒在地,連忙彎身將他抱起。
「他一直咳嗽,我、我去幫他倒茶,回來時,就看他昏倒在地上了。」淚月解釋著。
「你給我滾開!」嘯天推開她,急急忙忙地抱著日彥回房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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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我沒有害二阿哥!他一直咳嗽,我去倒茶,回來的時候,二阿哥已經昏倒了。」
淚月真的不知該如何解釋,嘯天一直認定她害了二阿哥,可是,她根本沒害他。但,現在二阿哥人還昏迷不醒,任憑她說破了嘴,嘯天還是不信她。
看著一臉傷心的福晉,淚月還是同樣地解釋。
「我知道,大夫都說了。」福晉點點頭,「我沒怪你,你也別自責了!」
「謝福晉!」終於有人相信她了,淚月釋懷一笑。
「這事別張揚出去,前院還在宴客,別壞了氣氛。」福晉縱使心疼兒子,但今兒個是嘯天大喜的日子,她不希望日彥昏倒的事鬧得大家不愉快。
淚月見福晉明明就一臉傷心,卻如此識大體,嘯天雖不是她親生的,但她卻能為他著想,和自己的處境比起來,嘯天的遭遇真的是比她好太多了。
看起來,這福晉慈眉善目,像個好菩薩似的。
淚月不知不覺地羨慕起嘯天,想必福晉平日對嘯天一定是萬般的好。
「你怎麼了?」福晉看她發愣,遂輕聲問道。
「呃,我——」淚月搖搖頭,窘然一笑,「二阿哥他——他什麼時候才會醒呢?」
「沒個准,有時候一天,或是兩天、三天。這毛病一犯,說倒就倒!」福晉歎了聲。
淚月心想,這二阿哥的病,當真是非常嚴重了!這果親王府財大勢大,想必也找了許多良醫來醫治過。
她不好再問下去,免得讓福晉更傷心、更難過。
對於親兒子的病,福晉早心裡有個譜,能拖一天是一天,就當作是老天爺賜給日彥多一天的生命。
「你是翠屏?還是淚月?」福晉看她挺乖巧的,打從心底喜歡這媳婦兒。
「我是淚月。」
「你沒待在喜房,怎麼跑出來了呢?」
「我——」
福晉看她似有委屈,想到只有一間喜房的事,遂瞭然的歎了聲:「我知道,這只有一間喜房,是委屈了你。怎麼說,你是先和嘯天拜堂的,按理,嘯天認定了你是正室。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這府裡的房間多得是,為什麼他就只吩咐下人準備一間喜房。」
這事,她也是昨兒個才知道的,但,王爺也沒表示意見,她也不敢多管。
「不過,你放心!你既已嫁進了果親王府,咱們王府的人絕不會虧待你的!」
對於福晉的話,淚月只是笑笑。她心底明白,嘯天不是真心要娶她和翠屏姊姊的,他只是想報復她阿瑪加諸在他身上的惡行。
這事,想必福晉定然不知,否則,她不會這麼和顏悅色的對她。
「我讓丫環送你回喜房去。」
「不,我不能。」
「我知道這事委屈了你,可是,你是新娘子,不待在喜房,這……」
「福晉,」淚月咬著下唇,眸中漾著請求,「我、我想找一間客房待著,可不可以?」
福晉一時還不瞭解她因何要待在客房,直到她去拉淚月的手,發現她的手竟粗糙的猶如做活的下人,在驚訝之餘。她恍悟了。
「是不是……翠屏趕你?」
淚月垂下目光,搖搖頭。
福晉點點頭,這孩子心地善良,恐怕若真有委屈,她也不會說的。
「小芹,帶少福晉去客房歇著。」
「是,福晉。」
「去吧!等會兒,我會讓府裡的大娘們備些紅燭去客房的。」
「不,福晉,不用麻煩了!二阿哥還在昏迷,您、您就別操煩淚月的事了。」
「真是好孩子。」福晉眼中流露著欣慰的光采。
嘯天是有福分的,娶了這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福晉認為,這應該是上天在補償嘯天的。
第六章
淚月待在客房內,窗外的天已漆上墨黑,有個丫環送了晚膳來,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心心唸唸的是二阿哥日彥不知醒了沒有?
雖然不是她的過錯,但她還是擔心著他的病,還有嘯天那充滿責怪的眼神。
想到嘯天,她幽幽的垂下眼神。這會兒,他人應該是同翠屏姊姊在喜房內。
不知啥原因,她心中突然揪緊。
她離開喜房,除了是翠屏姊姊逼迫之外,主要的原因,還是想避開他。
這會兒,她也如願了,可是、可是因何心頭卻有一絲絲的落寞?
當二阿哥昏倒時,嘯天那焦急的眼神令她感到錯愕。她以為,他是個滿心只有仇恨的人,沒想到,對於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竟那麼關心,也難怪福晉那麼地為他著想。
淚月的眼角泛濕。他們這一家人的和諧,真令人感動,為什麼同樣的遭遇,在怡王府上演的卻是不同的戲碼?
她和她娘,從來也沒有想爭奪什麼,只是想要有一個安身的地方。可是,怡王妃卻處處逼迫她們。
想到親娘冤死,淚月的心中又添上一股悲傷。拭去淚痕,她的視線停在桌上的飯菜,福晉的關愛讓她心裡有了溫暖。
原先,她還以為,自己是從一個囚室換到另一處罷了,但現在她很慶幸,至少,她知道福晉是個慈善的人。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低頭一望,自己還穿著新嫁衣。這屋裡也沒有其它衣服可換,她走到房門前,想喚丫鬟幫她拿一件衣裳來,這才想起,方才福晉吩咐小芹要伺候她,她怕福晉太勞累,遂又讓小芹回福晉那兒去。
罷了!這一天內,府內上上下下都忙壞了,她還是不要勞煩其它人好。
才想著,她便又旋身踅回,但在同時間,房門突然被推開。
她以為是小芹又來了,正高興著,回頭嫣然一笑,但對上那一雙冷沉的黑眸,她的笑容卻僵住了:
「你——」
笑痕斂收,淚月萬分詫異他竟出現在這兒:「怎麼?不樂意見到我嗎?」嘯天的黑眸瞇起。
方纔那一抹嬌甜的笑靨,炫花了他的眼,她柔美的模樣,再一次貼上他的心。
「我——」淚月低首,怯怯地搖頭。
「日彥的事——」
「我真的沒有害他!」她揚眸,急著再同他解釋一遍。
他盯著她好半晌,低沉的啞音從緊抿的唇辦緩緩逸出:「大夫說的話,我全聽見了。」停頓了許久,他才又道:「這一回,算是我錯怪你了。」
他在向她道歉?淚月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好半晌,她回過神後,囁嚅地響應他:「呃!我、我並沒有——責——責怪你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氣,眸光怯怯的看向他,「只要你知道,我沒害二阿哥就好。」
「這一回,我信了你,但那並不保證我每一回都會信你。」
她蹙著眉,腦裡不斷咀嚼他話中的含義:「我、我不會害任何人的!」
「那是最好。」他睨她一眼,「你在這兒做什麼?」
他沒去喜房,因為方纔他去看日彥時,福晉同他說她待在客房,於是,他便繞過來看看。
「我、我是——」淚月找不到好理由,閉上唇,好久都不語。
「是不是覺得我讓你們姊妹倆受了委屈?」他眸中的神色忽地一凜。
她傻傻的望定他,輕咬下唇,一言不發。
論理,他那麼做是刻薄了點。但她清楚他之所以對她們刻薄的原因,他……算情有可原嗎?
嘯天突然走向前,一把捉起她的手。
「哼!你可別以為我先同你拜堂,就是認定了你的身份。告訴你,你在果親王府一樣是沒地位!」
「我沒想過要什麼地位!」她想也沒想的就響應他。
「你——」嘯天把她的皓腕握得更緊,「別以為,我是真讓你當正室,我之所以那麼做,只是想氣氣怡王。哼!這會兒,想必他早已氣得吐血了!」
他突來這麼一招,想必怡王萬萬料想不到。
他讓他的私生女當正室,嫡生的女兒當側室,無非是想教訓怡王,要他對先前鄙視他是私生子、進而趕盡殺絕一事付出代價!
賓客錯愕的聲浪,必然已使怡王的老臉掛不住了。
淚月低頭默然。她早該料到是如此的,不是嗎?可他點破事實的當兒,她的心卻湧上一股酸澀。
「為什麼不說話?」
「我、我沒有話說。」
對於她的沉默以對,他心中莫名地湧上怒氣,「你沒話可說,是吧?那好!我們就直接做今晚該做的事。」
他反身,怒氣騰騰的將門闔上,旋即如惡虎撲羊一般靠近到她身邊,毫不遲疑的拉扯她的嫁衣。
淚月駭然,往後一退,卻跌到床上去,嘯天順勢大手一扯,嫁衣應聲破裂,她難為情的反過身去,背上的傷痕卻全映入他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