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哈!」她甩甩頭,聳官道:「還會怎麼樣?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自然一樣笑傲江湖囉!」
「是嗎?」禹軒的眉結加深了,「那麼,你猜我會怎麼樣?」
「我怎麼會知道?不過我想,」她那雙水靈眸子側溜了他一眼,語氣滿不在乎的說,「對你來講,那更沒啥大不了的,反正你要女人還怕沒有嗎?不差我一個。搞不好我一走,你就馬上忘得一乾二淨了。」
忽然,他的眉結迅速化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會意的笑容。
「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一點才是。依我想,我是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忘掉你的。」
就只有這樣?甄嵐得不到預期的答案,不禁興致索然的癱靠著椅背。她是抱著搏命一戰、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赴沈家,原是指望他能多少給她打點氣的,誰知他的表現令她失望極了。
「唉!如果我慘遭不測,死不瞑目也是你害的。」
「你在胡說什麼?」聽見她不吉利的怨詞,禹軒不悅的輕責,「我不許你再亂說什麼死不死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絕不會的!」
他伸出一隻大掌覆在她手背上輕揉著,而她則陶醉在他的柔情中,心滿意足地領受這份精神支柱。
抵達沈家後,卻不是如甄嵐想像中的氣氛可怖。沈家雖不比禹家富麗堂皇,卻也很氣派。
只是看著寬廣的宅園,卻加深了甄嵐心裡的憂慮。這麼一來,想找尋岳非的蹤影,可能更加困難了。
在面對沈氏夫婦熱情的款待時,她是如坐針氈。
或許是基於和李姬的深厚情誼,對於甄嵐的乍現,似乎頗惹巫梅的關注。
她不時拉著甄嵐問東問西,雖是笑容可掬,卻教甄嵐一陣心慌意亂。
甄嵐不知道該坦誠相告,還是說謊搪塞。不過,有人比她更忙亂。
沈驥總是搶在前頭開口,謊話說得漂亮極了,「甄小姐她爸爸在東南亞投資的生意可大了,聽說有意回台灣發展,所以甄小姐這次回國,也是為了她爸爸的事業。其實她和禹軒早就認識,只不過純粹是生意往來,而這次再相逢,肯定是太有緣了。」
看來她是拜錯師父了,要論說謊高手,非沈驥不可!甄嵐暗忖。
巫梅也似乎挺好哄騙的,居然丈夫說啥便是啥,也不曾再多問什麼,只是語重心長地安慰著禹軒,「沈驥說得對,這人與人的緣分得來不易,禹大哥該好好珍惜,畢竟李姬都已經死了。」
一提及李姬,現場刻意炒熱的氣氛又陷入冷場。
「你真是的,提這個幹嘛!」沈驥責備著妻子。
「沈驥,別怪巫梅,她提不提對我都一樣,我怎麼可能把李姬的事忘掉?她可是死不瞑目。不過,老天有眼,所謂天理昭彰,我想兇手很快就可以找出來了。」
「喔?」禹軒語氣裡的篤定引起沈氏夫婦的關注。
「怎麼了?是不是案情有了什麼突破?」沈驥急切的問。
禹軒肯定地點頭,「正是。其實我早暗中請了私家偵探協助調查,結果--」
「結果怎麼樣?」這回追問的人是巫梅。
「結果他說查到了可靠的線索,可能這兩天就會有答案,所以我相信破案是指日可待的。今天來,除了聽說巫梅生病特來探望之外,同時也是要告訴你們這個好消息。」
有這回事嗎?甄嵐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如果真能順利破案,那可要恭喜你了。」說完,沈驥招呼他們到外頭露天涼亭去賞花品酒,「來嘗嘗我老婆釀的梅酒,許多人都直誇好喝呢!既然來了,不嘗嘗看,可是你們的損失。」
於是,他們一行四人便移駕屋外,在和風徐徐中邊賞花邊說。
但過沒多久,氣色欠差的巫梅說人有些不舒服,沈驥只好欠身離席,扶老婆回房間休息。
「甄嵐,剛才--」他們夫妻一走,禹軒開口想說什麼,卻被甄嵐用手勢急忙打斷。
「你在這裡等我,我待會就回來。」
「喂,你上哪兒?」
「噓,小聲點!我……我上個洗手間。」她再次搬出上次那個失敗的借口。
又是上洗手間?
禹軒見她尾隨在沈驥夫婦身後入屋,心裡有些放心不下,正欲跟去瞧瞧時,突然,一陣疾風吹得群花亂舞,隨著風在空中飛舞的小紙片,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未燒盡的冥紙,難道有人在這花園燒冥紙?會是誰?又是燒給誰?
他站起身,在這片灌木花叢裡仔細尋找著。
****
「你是什麼意思?故意挑這節骨眼刺他的傷口,難道你就非刺激他追查到底是不是?」一回房間,沈驥立即卸下面具,指著巫梅忿忿的責問道。
「哼!」巫梅的笑容一斂,臉上彷彿罩子一層寒霜似的,語氣冷酷的說:「你真以為什麼都不提,他就不會查下去嗎?你看看,他不是背著你另外找人查案了?而且還挑明就快破案了,我看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這……不會的。」
「不會?怎麼,你怕了是吧?」
「我是怕!那你呢?你就不怕了?你以為可以置身事外嗎?」
巫梅冷冷地瞥了丈夫一眼,眼神裡充滿了不屑,「我巫梅才不會像你們這些臭男人那麼沒用,只會當縮頭烏龜!」
「現在你想怎麼做?」怯懦的沈驥一下子失去了主導權。
「很簡單,一不做、二不休!」巫梅無比冷酷地回答。
聞言,沈驥一臉灰白,搖頭喃道:「可是那太冒險了。」
「冒險?從你把李姬肚子搞大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在走險路了,而當李姬死在你懷裡時,你也沒有退路可走了。」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沈驥發出痛楚難堪的低吼,充滿恨意的看向巫梅,「一切都是你害的,你這個狠毒的巫婆!」
沒想到他的咒罵,卻惹來巫梅的狂笑,她伸手指著沈驥,手指幾乎戳到他的鼻尖,「我是巫婆,那你又是什麼?姓沈的,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今天會有這樣的局面,全是你逼我的,該死的人是你!明白嗎?」
「你小聲一點行不行?萬一禹軒他們突然進屋聽見了怎麼辦?」
「不怎麼辦,總之,必要的時候就斬草除根。」巫梅上前兩步,拉開抽屜,取出一把手槍晃著,「昨天抓到的那個傢伙和姓甄的丫頭是同夥,我看找個機會把禹軒給做了,然後再嫁禍給他們,反正他們意圖敲詐是事實,到時候連丁香的案子也有人頂了。」
沈驥聽得口瞪目呆,心裡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女人果然不是弱者!在必要的時侯,耍狠鬥智可是完全不遜於男人的。
他不禁暗暗心驚,什麼時侯輸到他呢?
「巫梅,我真的不想再殺人了,尤其是禹軒,我……」
巫梅瞥了懦弱的丈夫一眼,忽然把手裡的槍抵住他的太陽穴,冷聲道:「那我就先殺了你!」
「啊--」就在巫梅假意扣下板機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低呼。
「門外有人!快!」沈氏夫婦聞聲,立即奪門而出,發現竟是倉皇欲逃的甄嵐。
巫梅立刻追了過去,沒一會兒工夫,甄嵐便落在她手裡,大氣也不敢多吭一聲。
完了!這下子真的死定了!當她被他們押入房間時,小腦袋瓜急速地串連整件事和預設下場會如何。
「原來你們就是殺死李姬的兇手。」反正橫豎都活不了,至少得做個明白鬼。
「是又如何?死丫頭,你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巫梅舉起手槍瞄準她的腦袋,「是禹軒派你來偷聽的吧?」
甄嵐吞了口口水,強自鎮定地說:「不是,他幹嘛要叫我來偷聽?我是進來上洗手間的,沒想到居然聽見你們的談話,我才知道原來禹軒是個可憐的大白癡!他萬萬也想不到,背叛他的居然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沈驥和巫梅互望了一眼,似有疑惑。
甄嵐接口又道:「本來李姬被誰殺死,跟我是毫不相干,只不過姓沈的,你未免也太狠了,勾引人家老婆也就算了,也不想想李姬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你的,你居然還下得了手,而現在還想再害死禹軒,這未免太沒公道了吧?」
「你說夠了沒有?信不信我只要一顆子彈就可以叫你再也開不了口?」巫梅恐嚇道。
「喂!你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你老公背叛你,你居然還幫著他殺人滅口?」反正是豁出去了,甄嵐索性說個夠。
巫梅聽了哼笑連連,緩緩接口道:「不是我幫他,是他幫我,李姬是我殺的。」
聞言,甄嵐大吃一驚,連忙看向沈驥那張苦瓜臉,恍然大悟的說:「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骨肉?那就是你不滿李姬橫刀奪愛,所以才殺死她。可是,沈驥!」她大聲地斥責:「雖然人不是你殺的,但李姬懷了你的孩子,你不替她報仇雪恨,居然還幫著你這個可怕的老婆為非作歹,你怎麼對得起禹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