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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蘇珊·伊麗莎白·菲力普斯

  「謝了。」

  「那不是恭維。」

  「你認為我很得意,不是嗎?」

  「我觀察到了這個傾向。」

  「只有在你週遭,而且是蓄意的。」她試著下要樂在其中。

  他們轉到一條狹窄的老街上。「你的「四個基石」是怎樣來的?上帝用雷擊中了你?」他問。「也或者你在某張賀卡上讀到的?」

  「我的領悟來自於上帝,」她不再試著保持疏離。「但不是被閃電擊中。小時候我們經常搬家,那讓我成為個孤單的孩子,卻也給了我許多機會觀察別人。當我長大後,我換過許多工作,我廣泛閱讀,仔細觀察。我看到人們成功或失敗--在工作上,或人際關係裡。「四個基石」就源自於這些觀察。」

  「我想你並非一夜之間就功成名就。」

  「我進入研究所後,開始將我的觀察所得寫下來。」

  「當做論文報告?」

  「一開始是,之後那變得太過局限,於是我將我的理念濃縮了一些,刊在女性雜誌上,「四個基石」就此誕生了。」她似乎說太多了,但談論工作的感覺真好。「我開始將這些課程運用在生活上面,而且我很喜歡那種結果。我在校園裡組織一個討論團體,它們似乎真的對人們有幫助,當然這些團體的人數愈來愈多。某位編輯注意到了我們,一切就此開始。」

  「你很喜歡你所做的事,不是嗎?」

  「我愛極了。」

  「那麼我們終究是有共同點了。」

  「你真的喜歡你扮演的角色?」

  「瞧,你又開始自以為是了。」

  「我只是很難想像歌頌暴力的工作。」

  「你忘了我通常在片尾死去,那使我的影片富有道德寓意,正合你的調調。」

  他們走進人潮擁擠的廣場。廣場邊的攤販販賣蔬果、皮袋、絲巾和紀念品。她在賣花香肥皂的攤販前停下來,瞧見倫恩停在一座金絲鳥籠前。她想起了她所知道的演員,據說他們在內心搜尋扮演的角色。她納悶倫恩究竟在心裡看到了什麼,才能將那些邪惡的角色扮演得維妙維肖--因為那段扭曲的童年?

  她走近後,他指著鳥籠。「我不是在計劃怎樣作掉它們--如果那是你所擔心的。」

  「我想兩隻小鳥對你還不構成挑戰,」她輕觸籠門。「別因此自大了,客觀來說,你似乎是個很棒的演員。我打賭只要你想要,你也可以扮演英雄人物。」

  「我們又回到這個話題了?」

  「偶爾改變一下,拯救女人而非虐殺她們,不也很好嗎?」

  「我虐殺的對象不只是女人,我是機會平等者。而且我曾試著拯救過女人一次,只不過沒有用。你看過一部叫「十一月的時光」的電影嗎?」

  「沒有。」

  「其它人也是。我在片中扮演一名心地高貴、但天真的醫生,他湊巧發現了一樁醫藥詐騙案,賣命拯救女主角。它的票房爛透了。」

  「或許是劇本寫得不好。」

  「也或許不,」他望向她。「那是我在生命中學到的一課。有些人天生要扮演英雄,有些人則注定要扮演惡棍。反抗你的命運只會讓你的人生難過。此外,人們很快就忘了英雄,卻還記得惡棍。」

  如果不是先前瞥見了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痛苦,她或許會放過這個話題,但探測人們的內心已成為她的第二天性。「在銀幕上扮演惡棍,和在真實生活裡扮演它有極大的不同。」

  「你還不夠含蓄。如果你想知道施靄麗的事,就直截了當地問。」

  她不只想到了靄麗,但她並沒有因此而退卻。「或許你需要談談。陽光照耀處,黑暗就會退避。」

  「你就是無意閉嘴,不是嗎?」

  「是正你要我開口問的,而我也問了。」

  他瞪了她一眼,但沒有走開。「我和她已經一年多不曾通過電話了。在我們約會的期間,也沒有任何熱情可言。她絕不是為了我自殺,而是嗑藥過量死去。不幸的是,媒體想要更聳動的新聞,於是他們就編造了一個。既然我習慣在媒體面前大放厥詞,我沒有資格喊冤,不是嗎?」

  「你當然可以,」她很快在心裡為靄麗說了句禱詞。「我很遺憾你所經歷的。」

  他綻開一抹標準的惡棍笑容,再度豎起防衛盔甲。「省省你的同情吧!負面的報導反而有助我的票房魅力。」

  「好吧,同情收回。」

  「別再來了。」他挽著她的手臂,帶領她穿過人群。

  「如果說我剛學到了什麼,那就是別激怒戴著紫色霹靂包的人。」

  「有趣得很。」

  她笑了。「瞧,這些人都在看著我們。他們無法明白像我這樣的純真寶貝,怎麼會和你這樣的怪胎走在一起。」

  「他們在想我一定很富有,而你是我買下的小點心。」

  「小點心,是嗎?」她笑了。

  「別一副樂歪了的模樣,我餓壞了。」他挽著她走向賣雙色冰淇淋的小攤車,故意用帶著濃濃腔調的意大利話點了冰淇淋。伊莎忍不住笑了。

  他瞪了她一眼。一會兒後,他們拿著兩筒冰淇淋離開小攤車。她用舌尖舔了芒果和藍莓口味的冰淇淋。「你應該先問我喜歡什麼口味。」

  「何必呢?你一定會點香草口味。」

  她會點巧克力。「你猜錯了。」

  「你喜歡玩安全的。」

  「在發生的一切後,你怎麼還能如此說?」

  「我們又要回到那個罪惡的夜晚了?」

  「我不想談論它。」

  「那證明了我的觀點。如果你不是喜歡玩安全的,你就不會如此執著於那個並不甚值得留念的夜晚。」

  她不喜歡他那樣說它。

  「如果那是一次偉大的性,執著會是值得的。」他緩下腳步,摘下太陽眼鏡望著她。「你知道我所指的偉大的性,菲菲。它會狂野得讓你一生只想待在床上,讓你似乎怎樣也要不夠對方,你碰觸的每一處都會感覺像被絲緞揉弄,你變得如此灼熱,而且--」

  「你已經證明你的重點了!」她告訴自己這只是范倫恩的演員伎倆,故意用他氤氳的眸子和沙嗄、誘惑的聲音激怒她。她緩緩地深呼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名年輕人溜著滑板車過去,溫暖的陽光落在她的肩上。空氣中滿是草藥和新鮮麵包的氣味。他的手臂拂過她的,她舔吮著甜筒,將芒果和紅莓的氣味繞在舌尖,似乎每一處感官都鮮活了起來。

  「試圖誘惑我?」他戴回太陽眼鏡。

  「你在說什麼?」

  「你用舌尖玩的把戲。」

  「我只是在吃冰淇淋。」

  「你一直在浪費它。」

  「我沒有--」她驀地打住,仰望著他。「它喚起了你?」

  「或許。」

  「它是的!」快樂的火花竄遍她全身。「單單是看著我吃冰淇淋就喚起了你。」

  他顯得惱怒。「我只是最近缺乏性,因此那不用太大的工夫。」

  「當然。多久了?五天?」

  「別把那次可憐的遭遇計算在內。」

  「為什麼不能?你得到了滿足。」

  「我有嗎?」

  她的快樂散去了。「你沒有嗎?」

  「我傷了你的感情?」

  她注意到他沒有顯得太過憂慮,試著決定她是否應該誠實--不。「你毀了我,」她不悅地道。「在我徹底崩潰之前,讓我們去博物館吧!」

  「自以為是,而且譏誚。」

  比起紐約光鮮亮麗的博物館,伊特魯尼博物館顯得極爸爸起眼。大廳似乎有些簡陋、陰暗,但單單是博物館一樓的收藏就令人歎為觀止,古代的工藝品琳琅滿目:武器、珠寶、瓶罐、護身符和獻祭品都有。但最重要的還是博物館的雪花石膏骨灰甕收藏。

  她記得曾在其它博物館看過一些這類的收藏,但不像這裡,數百個一起擠在舊武的玻璃櫃裡,各種大小尺寸齊全。多數的甕頂斜倚著男女人物的塑像,側面雕刻著神話場景,由戰爭到盛宴的場面都有。

  「伊特魯尼人沒有留下文字,」倫恩說道,來到二樓。這裡展示更多的骨灰甕。「我們對他們的瞭解大多來自這些骨灰甕上所描繪的。」

  「它們絕對比現代的墓碑有趣多了。」伊莎停在一隻大骨灰甕前,一對老夫婦斜倚在甕頂。

  「伉儷情深,」雷恩道。「世上最著名的收藏品之一。」

  伊莎審視著老夫婦滿是皺紋的臉龐。「他們雕塑得栩栩如生,就像我們在街上擦身而過的老夫婦。」下方的日期標示著公元前九十年。「她似乎深愛著他--這像是一樁美滿幸福的婚姻。」

  「我聽說這種婚姻存在。」

  「但對你不然?」她試著回想。

  「絕對是。」

  「連試都不曾試過?」

  「在我二十歲那年,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但它只持續了一年,而且打一開始就是場災難。你呢?」

  她搖搖頭。「我相信婚姻,但它不適合我。」和邁克分手迫使她看清了真相。她一直拖延婚禮並非因為忙碌,而是潛意識在警告她,婚姻並不適合她--就算對象是個比邁克更好的男人。她不認為所有的婚姻都會像她父母親的一樣糟,但婚姻的本質就是混亂,沒有它對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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