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傷了你。」這足以說明一切。
「無論如何他們罪不致死。」面對他的堅持,習弄月覺得好累。「不論他們犯了什麼錯,法律會制裁他們,你沒有權力去判他們刑。」他能聽進多少呢?
今天他殺了別人,明日換他人來找他麻煩,她不想天天活在這種為他擔憂的日子。她愛他呵!所以無法忍受他有任何一絲傷害。
捉住她下巴的手改為輕撫她的臉頰,他是眷戀著這樣的溫柔。
她的眸子裡有那麼一點點的悲哀,以及一點點的怒意,和一絲的無可奈何,還有滿滿的擔憂……
他投降了!若說這世上有任何的東西足以影響他,那就是她了。習弄月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悲都足以牽動他的一舉一動。
「回家好嗎?」卓越輕柔地詢問。「你不希望你扭曲的臉孔去嚇著學生吧?」戲謔地開口取笑她。
習弄月漾起笑容,她知道這代表他不做犯法的事。
「才沒有那麼恐怖!」皺著鼻子抗議。
「有!我幾乎不敢看你了。」瞪大眸子,裝出一副飽受驚嚇的神情。
「騙人!」佯怒地跺腳。
卓越忍不住大笑。
「你再繼續笑下去,我就不回家了。」一開口,習弄月驚覺自己不知打何時開始,已經將卓宅當成是自己的家了!
「走吧。」憋著笑意,卓越拉著她的手朝機車走去。
跨上機車後,昏昏欲睡的習弄月突然冒出一個疑問。
「你有沒有駕照?」打個呵欠。
「總會有的。」還需要考駕照,真是麻煩。警察抓到大不了罰錢嘛!他永遠都不會去考駕照的,這話只是為了讓她安心。
習弄月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放鬆下來後,臉頰上的疼痛逐漸變得鮮明,兩道秀氣的眉毛緊緊地鎖在一起。
機車駛入卓宅後,卓越跳下機車,腳上的石膏無損他的靈活。
伸手欲扶習弄月下車,卻見她的眉頭緊鎖。
「你怎麼了?」擔憂地相詢。
試圖揚起一抹笑來安撫他那擔憂的神情,誰知她輕輕一動,卻牽扯到臉上的痛處,習弄月整張小臉都皺在一起。
「很痛是不是?」卓越乾脆直接抱起她,憐惜地看著她的臉頰。天!都泛紫了,難怪她會痛得說不出話來。
窩在卓越的懷抱中,習弄月慶幸聽了卓越的話請假回家,否則照她現在的情形即使想上課,也無法講課。
卓越直接抱她回她的房間,把她安置在床上後,他趕緊拿了冰袋替她的傷口冰敷。
「休息吧。」另一手蓋住她的眼睛。
習弄月覺得他又在生氣了,但是她實在太累了,沒有精力去探究他在生誰的氣,很快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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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迷迷糊糊間,習弄月聽見有人對她開口。
她睜開眼,看見卓越靜靜地盯著她,一手還拿著冰袋冰敷她的臉。自己睡了多久?她疑惑地提出:
「我睡了多久?」咦!除了睡太久喉嚨有點沙啞之外,習弄月可以毫無困難地開口,臉頰已經不覺得痛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她朦朦朧朧的眼睛好美!但該說的話還是一樣得說,不會因為她的美而忘了。
「你一直在這嗎?」她感覺他一直未曾離去,一直陪在她的身旁,一直照顧著她。
「嗯。」不甚在意地回答。
他在生氣嗎?他的怒氣尚未消嗎?習弄月沒有戴眼鏡,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告訴她,他在生氣!
「你是……生我的氣嗎?」不確定地問道。
此時習弄月已經坐起身子,摸索到床頭櫃上的眼鏡戴上,清楚地看見他的怒氣。
卓越拿出一瓶白色的藥膏抹著她的臉頰,她的臉頰已經消腫了,但是瘀青卻更加嚴重、更加清楚。
「你為什麼生氣?」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他怎麼可以有如此兩極化的反應出現呢?一方面生氣對她不言不語,一方面又極其溫柔地替她的傷口上藥。
「你不知道你做錯什麼嗎?」天呀!難道他的怒氣純粹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嗎?她居然不知道他為何生氣,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真的是自己惹卓越生氣。
習弄月無辜地盯著他,怯怯地開口:
「不知道。」瞧他一副快氣炸的樣子,自己一定犯了很大的錯誤,只要他告訴她,她一定會改過。
「這傷口怎麼來的?」捉住她的下巴,卓越心疼地盯著這傷口。
「被打的。」他該不會因為她被打而生氣吧?她自己也不願意被打呀,誰叫李心庭比她高、比她壯、力氣也比她大。但是她沒有乖乖地任由李心庭欺負她,她也回踢李心庭一腳。她該告訴卓越嗎?
「被誰打的?」冷冷地詢問。
他不會跑去殺了李心庭吧?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習弄月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
「你該不會去殺了她吧?」先得到他的保證再開口。
誰來告訴他,他是該笑還是該生氣?她自己都被人打成這副模樣了,居然還寬宏大量地想保護她的敵人!
「他不會要你的保護。」不知道是男或是女的打她,暫且以男子假設。
「我才沒有要保護她,我是想保護你,我不要你為了我去坐牢。」不覺得自己的言語有何不對,習弄月直接地說出自己的真心。
一腔的怒意霎時化成零。習弄月就是有這本事,無論他的怒火燃燒得多麼熾盛,她的一句話,就足以澆熄那火焰。
如此輕易地服輸似乎太沒面子了,儘管卓越早已不生氣了,但這憋了一下午的話還是得說出來。
「是誰打你?」即使不打那傷了習弄月的人,他也要回那人一巴掌,豈能如此輕易善罷甘休。
「你不會殺了她吧?」不確定地問。
「不!」他知道她一定要他的保證。
放心地吐口氣,習弄月知道卓越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說不會就是不會,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安心地開口。
「是李心庭。」
李心庭!他早該猜出來,最毒婦人心。
「你知道她是誰?」看他的樣子好像知道。習弄月不是滋味地想著,他幹嘛去記那女人的名字?
「知道。」陳老大的乾女兒嘛,二哥早上才說過,即使記憶力再差,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忘記。她奇怪的語氣代表什麼意思呢?
「她長得很漂亮呀。」心中那股酸澀的滋味是怎麼回事?哦!原來她在吃醋呀!卓越幾乎忍不住要高聲歡呼。他還以為她永遠都會遲鈍得不知道吃醋的感覺。
「記得她是因為她曾欺負過你。」
習弄月漲紅了臉,難道她的醋意輕易就讓別人聞到了?
「我沒有吃醋哦。」多此一舉地解釋。
卓越挑起一道濃眉,戲謔地望著她。習弄月好希望能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幹嘛那麼長舌呢?就由他解釋好了,卻又為他的解釋做一番解釋,變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窘狀。她真是笨呀!
「你為什麼和她在一起?」想幫她解決她的窘狀,卻在不經易間提醒他原先的問題,發現自己尚未教訓完習弄月,口氣一下子變得凌厲。
先前的溫馨怎會一下子變了樣?習弄月不知所措地盯著卓越。難道是自己不夠誠實,否認自己心中的確在吃醋的事實惹惱了他嗎?
「她說有事要我幫忙。」中規中矩地回答,以免一不小心又說錯話。
「所以你就跟她走了?」平靜地替她說完接下來的言語。
「是呀。」吶吶地開口。
「你這笨蛋!」卓越生氣地大吼。「怎麼一點警覺心都沒有,她叫你跟她走,你就真的笨到跟她走!」
「她……說需要我幫忙……」小聲地解釋。
「笨蛋!你幹嘛多管閒事?」真是欠罵。
「這不叫多管閒事。」理直氣壯的語氣在他的瞪視下變成極細的蚊語:「做老師的本來就該幫助學生解決困難的嘛。」
「那你不會挑選對象嗎?你該知道李心庭不喜歡你呀!」見著她那副委屈的樣子,不管之前有多大的怒火,此時卓越己全無發作的心情。其實習弄月並沒有錯,她只是天真得不知道去選擇對象。
他的溫柔,反而使習弄月有落淚的衝動。
「我以為她是真的有麻煩,我也知道她並不喜歡我,但我以為我可以籍此機會改變她對我的觀感。我好希望做一位能幫助學生的好老師,這樣有錯嗎?」淚水順著臉龐滑下來。「為何他們不懂我的心意呢?彼此的心意無法溝通。我不是在同情她或是施捨,我只是希望能盡我的能力去幫助他人。這真的有錯嗎?」她拚命地哭,覺得自己好像快斷氣了。天知道,她是真的以成為一名好老師為努力的目標。
卓越覺得自己的心融化了。
習弄月的淚水滲入他的心底,徹頭徹尾地洗去他的堅硬。她的話語一字一句地敲入他的心,心頭盈滿他的不捨。
「對不起!」卓越摟她入懷,低喃:「我並不是故意生你的氣,我只是擔心你,擔心太過天真的你會被欺負。」拍著習弄月的背,輕輕柔柔地哄著。「別管別人怎麼想,你保持這樣就好了。我就是愛上你這天真的熱情,這股不顧一切向前衝的傻勁。這樣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