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我,怎會知道我的用意為何。」卓越淡然地回話,心中可得意極了。
「你……你……」習弄月找不出話來反駁,卻又不甘心如此認輸。她是他的老師,她大他四歲。
「喝口茶吧。」卓越好心地端起他的茶杯遞給她。
習弄月喝了口茶,一點也沒注意這茶不是她的。
「我不會原諒你的。」習弄月扭過頭。
「好吧,我道歉。」似乎不論過程為何,結果一定是這個樣子,卓越忍不住動了口氣。
一個美麗的夜晚就在兩人的打情罵俏中溜走,涼涼的夜風為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帶來一室的旖旎。
第七章
翰林高中的一隅。
「該死!」一副拔尖的嗓音惡狠狠地咒罵著。「那賤人搬到卓越的家中了。」李心庭遷怒地扯下一大把葉子。
「你在吃醋吧。」一名男子戲謔地開口。
「你找死!」手揚起,眼見就是一巴掌。
「你把我當成誰了?」男子抓著李心庭的手,冷冷地瞪著她。「×你娘的,把我當成出氣筒。」
「李心庭、陳品民,大家都是自己人嘛,不要為了這點小事發脾氣。」一名瘦小的男子趕緊出面勸和。
「嗟!」陳品民不屑地甩開她的手。
李心庭的臉孔漲得通紅,不認輸地說:
「看在小黑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拚死也要保住一些顏面。
「你——」陳品民生氣地握起拳頭。
眼見他們兩人又要打起來了,小黑趕緊插入兩個人之間,無可奈何地勸著:
「別吵了,我們還是先商量如何對付習弄月吧。現在無論是上學或是放學, 卓越都將她看得好好的,我們根本沒機會下手。」
李心庭和陳品民互看一眼,再同時看向倚在一棵樹旁的嬌小女子,開口:
「老大,你說呢?」這時他們的意見可真是一致。
「怎麼不繼續吵了?」簡單的幾個字好似由冰庫拿出來,簡直可以將人凍死。
李心庭和陳品民安靜地低著頭。
冷冷地瞟了他們一眼,那女子開口:
「我會讓卓越由她的身邊消失。」她的嘴角噙著一抹陰狠的笑意。「至於綁走習弄月的事就交給你們了,畢竟我是個好學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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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卓……卓……」一名戴著厚厚的 眼鏡,剪著一頭標準學生頭,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好得過火的女學生,怯怯地站在卓越的身旁,連簡單的名字都無法完整地喊出來。「卓……卓……」她依然卓個不停。
原本坐在座位,臉頰上蓋著一本課本,利用課餘時間假寐的卓越,被身旁傳來的奇怪聲音給驚醒。
是誰在學啄木鳥?
把課本拿下,不耐煩地瞄了身旁的人一眼。
不認識。
卓越認定她不是來找他的,身子向前傾,由仰睡換成趴睡。
先前被卓越那惡狠狠的一瞪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的女同學,眼見卓越又趴下去睡覺,於是鼓足勇氣——
「卓——」接下來的話在卓越的瞪視下又全吞回肚內。
「幹嘛?」惡聲惡氣地開口。
「我……我……」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有話快說。」該死!睡眠不足,害他心情不佳。掃了掃四周,很好,習弄月還在他的視線內。
她一連退了好多步。
「我……我……」她好似快哭了。
怎麼有這麼煩人的女孩子?女人,果真是麻煩。
「離我遠一點。」卓越將雙手伸到桌子上交叉著。「別吵我睡覺。」剛要合上眼睛,他就看見習弄月笑著接受同學的道謝,抱著自己的課本顯然是要回辦公室。卓越坐直身子、放下雙腳,打算護送習弄月回辦公室。
「作業……」女同學見他快離去了,吞吞吐吐地開口。
原來是要收作業呀。
「第一次當學藝呀?」側著頭,囂張地開口詢問。
「不……」她猛烈地搖頭。
「那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寫作業。」先前的好臉色早已褪去,換上的是一張令人生畏的臉孔。
「我以為……以為……」仍是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乖乖來上課並不代表我會乖乖交作業。」卓越雙手撐住桌沿,身子威脅地向前傾,由齒縫擠出話:「以後別再向我要作業。」
見習弄月已經走出門口,卓越不等她回答,快速地追出去。
「月芽兒,我送你回辦公室。」幾個大跨步,卓越很快地來到習弄月的身旁。
「在學校要叫我老師,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習弄月先是送了他一個白眼,接下來是一大串的訓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叫我,會使我愈來愈沒有老師的威嚴。如果每一個學生都以你為榜樣,就會天下大亂的。你有見過一所學校的學生直呼老師的名諱嗎?如果形成這種趨勢,全是你的過錯,所以你在學校絕對、絕對不可以叫我月芽兒。知道嗎?」
「知道了。月芽兒!」卓越促狹地眨眼。
習弄月滿意地點點頭,後知後覺的她壓根沒注意卓越方才又喊她月芽兒。
「方纔何華真找你做什麼?」習弄月好奇地開口。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學生主 動和卓越交談。
「你在吃醋呀!」輕鬆地扯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言語,沒一句正經話。「放心 ,我只愛你一人。」
真不該對他有所期望。
習弄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答腔。
「生氣了?」小心翼翼地陪笑。
她好喜歡生氣!
卓越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習弄月不論對任何人都有很好的脾氣,唯獨對他,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發脾氣。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會在他面則表露真正的感情?還是因為討厭他,所以從來不給他好臉色?
「你很討厭我嗎?」嘴角噙著一抹自嘲的苦笑。
如此落寞的語氣終於引起習弄月的注意。
「你怎麼了?」
將所有書本全移到左手,想騰出右手,卻手忙腳亂地,書本在她手上搖搖欲墜。卓越看不下去,乾脆將她手上的書移到自己手上。習弄月空下來的右手爬上他的額頭。
「沒有發燒呀!」她自言自語地低喃。
卓越看著她怪異的舉動。
「奇怪,沒有發燒,你怎麼可能會問出這種問題呢?你一向都很狂妄、很有自信的,如此落寞,真不像你。」她仍自言自語地。
想要擺出一副失意的樣子似乎是不大可能。習弄月的思考方式和別人不同,自然也就破壞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
「回答我的問題吧。」卓越笑著提醒。
「不,我不討厭你。」雖不明白他這問題所為何來,習弄月仍是乖乖地回答。
「那你幹嘛老是和我生氣?」說到這件事,卓越就覺得非常的嘔,聲音自然而然地放大音量。
「誰叫你老是說一些會惹我生氣的話。」比大聲,誰不會呀!習弄月也以大聲的音量回話。
「我說了什麼話?」每一句話似乎都很正常呀。
「你自己知道。」想叫她說出口,哼!別想。
「我不知道。」語氣強硬。
「你說我吃醋。」非要她說出來嗎?
卓越咬緊牙根,一直想向上揚的臉部肌肉硬是被他忍下來。
「我只是在開玩笑嘛!」語氣無辜地說。天知道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她居然也能生氣。「你不必當真的。」女人果真是單細胞生物。
咦!怎麼結果變成她不對了?
「你不知道什麼話可以開玩笑,什麼話不能開玩笑嗎?」習弄月雙手插腰站在他身前,咄咄逼人地指著他開罵。「況且我討厭你的玩笑。我認真地問你話,你就應該認真地回答我,豈可嘻皮笑臉、不正經!」
這樣子一句話她也可以罵一大串,而且她只顧著指責,怎麼沒想到她自己不也從不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
「我認真地回答你的問題,你也會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嗎?」有利可圖的交換才能使他認真作答。
「我什麼時候沒有認真回答你的問題了?」習弄月生氣地反問。
聳聳肩,卓越將她的反應當成是同意。
「她來找我收作業。」簡短地答話。
「對呀,我怎麼忘了她是學藝股長。」習弄月拍一下自己的額頭,接下來又轉向卓越。「你有交作業吧?」
原本想回答沒有的卓越,在看到習弄月充滿期盼的臉孔時,他決定還是說謊話比較好。
「當然有。」才怪。
「好孩子!」習弄月踮起腳開心地揉揉他的頭。
「別把我當成孩子。」卓越不滿地開口。
習弄月笑得更加燦爛。
「我這是在疼愛你呀!」改揉為拍。
看見她如此的開心,所有的抱怨、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指責全收回肚內。
「該換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了。」卓越抓著她的手。「你……」
上課鐘聲響起。
習弄月由他的手中將書本拿回。
「你快去上課吧。」習弄月微微一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也有點逃過一劫的慶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