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開打,由門口瀉入一地的光線。
卓越聽見習弄月啜泣的聲音,飛快地跑到她的身邊在床沿坐了下來,大手一伸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
「別哭了。」卓越輕哄著,將她抱至自己的膝上,安撫地輕輕搖晃。「別怕,我在這兒,我會保護你的,別哭了。」他不明白習弄月為何哭泣,他猜測八成是因為作惡夢。
「好黑!我怕!」習弄月雙手緊緊地抓著卓越身上的襯衫,嗚咽地開口。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尚未睡醒,語氣中充滿撒嬌的意味。
卓越伸手將床頭的小燈扭亮,暈黃的小燈散了滿室的光亮。
「沒事了,現在不黑了,別怕。」輕輕哄著。雖說卓越頗為享受習弄月在懷裡的感覺,但他不忍看她如此害怕,因而將她的頭拉離他的懷抱,要她看清這滿室的燈光,沒什麼好害怕的。
看了看四周,習弄月有些嬌羞地朝卓越綻放一個怯怯的笑容。
小時候習弄月是和所有的兄弟姊妹睡在同一間臥室,小孩子喜愛的遊戲就是將臥房內的燈光全熄了,再把窗簾拉上,使得窗外的月光一絲一毫也無法溜入房門。
在一片漆黑的臥房內,所有的人輪流講著鬼故事,膽小的習弄月總是得摀住耳朵不敢聽,但聲音仍穿透她的手掌傳入她的耳內。最後所有的兄弟姊妹發出規律的呼吸聲一一進入夢鄉,只剩下她一人在為窗外搖曳的樹影、一絲細小的聲音而疑神疑鬼,也造成她日後怕黑的習慣。
「沒什麼好怕的,對吧?」卓越朝她鼓勵地一笑。
「嗯。」驚覺自己的孩子氣,習弄月悶聲地回答。
「為什麼怕黑?」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習弄月搖了搖頭。
「告訴我!」霸道的語氣展現無遺。
為什麼不能將他的溫柔、他的輕聲細語維持久一點的時間呢?埋怨似的瞄了他一眼,習弄月放開緊捉他衣角的手,背過身去。
「我聽說只要將害怕的事情說出來,那麼恐懼就會消失了。」相信才有鬼。卓越不屑地冷哼一聲。但習弄月背過身去的動作使卓越明瞭她在生氣,知道是自己霸道的口吻惹她不悅,於是想出這個連他自己也認為是鬼扯的補救藉口。
是真的嗎?習弄月狐疑地回過頭。但由於卓越背對著光線,暈暈暗暗的光線下,她看不清他的臉孔,且有些模糊。
習弄月伸手想摘下眼鏡將它擦乾淨,但手一伸,她才發現眼鏡沒有架在鼻樑上,那眼鏡呢?她瞇著眼睛想看清室內的擺設,但這實在有一些勉強,暈黃的光線加上深度的近視,教她不論是看什麼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想找什麼呢?」天!她瞇著眼睛的樣子好性感哦!她的眼睛原本就是水汪汪地,但經常被厚厚的鏡片蓋住,現在摘掉眼鏡後才發現她的眼睛比他想像中更美。
「我的眼鏡不見了。」無助地向卓越求救。
「你不戴眼鏡的樣子好嫵媚,別戴眼鏡了。」卓越看著她的臉,腦子轉動著待會要將她的眼鏡拿去丟掉。
「不行!」習弄月毫不考慮地否決。「不戴眼鏡我看不見。」有點虛榮地喜悅於他的讚美,但基於實際的理由,她還是得戴眼鏡。
「換隱形眼鏡好嗎?」替她將眼鏡戴上,不捨她的美目明眸又得藏於厚厚的鏡片底下。
上次他也曾將她的眼鏡摘下來,但那是急於安撫她的哭泣,又加上她一直迴避著他,所以沒能好好地欣賞她的眸子。
這次,有了先前淚水的沖洗,加上剛睡醒的迷惘、茫然,那如同蒙上一層薄霧的眸子更加教人神醉。
唉!有股想踩爛她眼鏡的衝動。
「我戴過一次隱形眼鏡,結果眼睛又紅又痛,所以我再也不戴了。」戴上眼鏡後她覺得有安全感了。
「真可惜!」卓越輕輕撫著習弄月的臉。「不過這樣也好,你的嫵媚只有我一人能看見。」
天!他又來了,又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習弄月不悅地白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如此不正經呢?」這話她不知道要提醒他幾次才會記得。
「我以為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每一句話都是再認真不過。」輕佻地開口,臉上又掛著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這張臉叫我怎麼也無法相信你是認真的。」或許是此時的情境鬆懈了她的心情,習弄月突然玩心一起,戲弄地拉他的臉皮。
「好痛呀!」卓越佯裝地大叫。
「騙人!我根本沒多用力。」習弄月笑著反駁。
「是真的,真的好痛。」可憐兮兮地瞅著她。
「好吧。」習弄月將他的頭拉了下來,在他的雙頰上各印上一個吻。「現在不痛了吧。」
卓越愣住了。
卓越鮮少會出現如此呆癡的表情,緊接著而來的是狂喜的心情;他認為習弄月必定是想通了,願意坦承她是愛他的。張口欲言,習弄月卻早他一步開口。
「你是說真的吧。」
卓越一開始不明白她問的是何事,後來一想,她一定是問他說過愛她的事是否是真心的。
「當然是認真的。」他笑道。女孩子總是需要一再保證。
「那我就告訴你我為何會怕黑,可是你不能笑我哦。」習弄月考慮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說出來。
習弄月為自己膽小到怕黑感到不好意思,但又惟恐這個恐懼會一直跟著自己,在考慮良久後才願意告訴卓越她怕黑的原因。
「你說的是這件事啊!」止不住語氣中的失望。
「有什麼不對嗎?」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將這件事告訴他,結果卓越卻是這種興致缺缺的樣子。敢情她先前的話他全沒聽見?
「我以為你要說的是另一番話。」看習弄月的樣子,那大概只是他的妄想吧。
「什麼話?」她好奇地詢問。
「你不必知道了。告訴我你怕黑的原因吧。」老實說,現在卓越對任何話題皆提不起興趣。
「你先前的話是騙我的吧?」習弄月大膽地猜測。
「不,我說的是實話。」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謊言流利地由他的口中溜出。
有些遲疑地看著卓越,考慮良久,習弄月才緩緩地開口道出自己為何怕黑。
「那是騙人的。」聽完習弄月所敘述的經過,卓越只有這句評語;他實在不知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地方。
習弄月氣結地推開他,她已經後悔了。
將棉被推到一側,習弄月跨下床沿找著自己的鞋子,目前她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離他愈遠愈好,免得將自己氣死。
卓越伸手將床頭燈熄滅。
「啊!」驚叫一聲,習弄月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了一大跳,回身緊緊地摟住卓越,身子不住地顫抖。
「告訴你一個克服黑暗的方法。」卓越在黑暗中把嘴巴移近她的耳朵,熱熱的呼吸隨著他的耳語灑在她的頸子上。
習弄月攀住他的身子,腦子己嚇得無法思考,嘴巴無法回答,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似乎要將她淹沒。卓越伸手捧著她的臉。
「我會治好你怕黑的毛病。」保證似的語言奇異地安撫了習弄月的恐懼。
她的理智仍然無法思考,但她的眼睛可以看見卓越眼瞳中的熱切……
卓越將習弄月的眼鏡摘掉,暗自罵自己狡詐,但喜悅的成分卻大於不悅。
卓越將自己的唇印上她的唇,藉由唇舌相交將自己的熱度緩緩地遞到她身上,將她恐懼、害怕、不安、顫抖、冰冷的心逐漸融化——
第六章
老天爺!他正在吻她。
恐懼褪去後,習弄月的神智回到她的腦海,然後她發現眼前這項驚人的事實。
這次是誰採取主動的呢?
既然她的理智現在才恢復正常,所以理所當然是卓越採取主動。只是她會不會在無意識的情形下吻他呢?畢竟她一直很懷念他的味道。
她想抗議,她想阻止,卻提不起力氣。卓越的舌頭先是依戀地描繪著她的紅唇,不停地擷取那甜美的味道,直到他再也不滿足於這樣的淺嘗,才進一步地挑開她的唇。
他不停地廝摩著她柔軟的唇,使她逐漸屈服。習弄月覺得理智離她愈來愈遠,整個人開始向上飄浮……
卓越的舌慢慢地逗弄她的貝齒,一再肆無忌憚地挑逗,習弄月終於難以抵擋地張開嘴。
好熱!卓越感覺她體內的熱火竄起,正和自己體內的熱火相呼應,他的手指與習弄月的發交纏在一起。
老天!他要她。
他們的吻由溫柔轉變成狂烈的激情,兩情繾綣。卓越知道自己該停止了,否則就不單是親吻這麼簡單。
卓越想拉回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唇,但他感覺習弄月的手正羞怯、遲疑地輕撫他的背、他的頸項。他低吟一聲,加深這個吻,陷入更深的喜悅。
習弄月全身因興奮、喜悅而發顫,由喉嚨的深處發出低啞的呻吟。卓越轉而吻她的耳際……她的眼眸因激情而朦朧,媚惑且無知地望著卓越;她的雙頰紅艷似火、呼吸急促。她的嘴唇腫漲、潤紅、微微地張開,似乎在邀請他再度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