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果行動力十足地取出手機,按下一組熟悉的號碼,戴上耳機。
「米果,你出關啦!」電話一接通,小蘭調侃的話語便傳來。
米果是米果果眾姐妹淘喊的小名,大家都知道她卯起來寫稿時,一定會銷聲匿跡好一陣子的。
「別提了,我家那個小霸王煩得我一個字也打不下去,閉關不成,哪來的出關!」她一邊注意路況開著車,一邊抱怨。
「那怎麼辦?你不是說這個月有兩本稿子要解決嗎?」上星期想邀米果果出門,還被她以此婉拒了呢!
「是啊,所以才找你幫忙。」
「你要來我家住嗎?沒問題!我弟去當兵,房間......」小蘭義不容辭地道。
「不是啦!」她打斷她的話,「你記不記得上回我們去住的那間小木屋?你不是說那是你這房親戚開的,我想請你替我訂房,順便看看有沒有折扣。」
「哦,很不錯的Idea!好,我替你訂,什麼時候要?住幾天?」小蘭熱心得不得了。
「最好明天就能住進去,先訂一個禮拜吧。」米果果斟酌了下時間。
哼!臭老哥,這一個禮拜的損失,非得向他請款才行。
「OK,我訂好了就給你電話。」小蘭快速地收了線。
γγγ
俯瞰著地面上逐漸放大的建築物,利維凱即將抵達暌違了六年的台灣,心情是輕鬆自在的。
還記得二十一歲那年,回來參加母親的婚禮,短暫停留幾天,就又飛回美國繼續練球,為自己的網球生涯打拼。
這些年,他奔走於各大比賽中,他的日子除了練球、比賽,似乎已無其他,他甚至懷疑自己根本是個比賽機器。
世界球王這條路,他走得不比別人輕鬆,比別人更努力的結果,是換來一身職業傷害,相對的,夢想實現之後,他也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調養過度操練的身體,畢竟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縱五月下旬的法國公開賽、六月下旬的溫布頓賽,到日前才結束的美國公開賽,撇開集訓練習不說,算起來,他有半年都在密集的比賽中度過,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也因為如此,史考特教練這回才會應允,讓他自由運用這些空檔。
一頂鴨舌帽,挺直的鼻樑上掛著衣服棕色太陽眼鏡,一身輕便的休閒服,肩上背著一個運動旅行袋,和甚少離身的球拍,利維凱悠然地出了關,簡便的模樣,和那些推著一車車行李的旅客們比起來,相映成趣。
甫開機的行動電話此刻響起,利維凱微蹙了下眉,心想史考特還真是厲害,把他的行蹤掌握得分秒不差。
懶懶地踱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取出背包裡的電話接聽。
「喂!維凱,我是珍妮彿。」來電者是史考特的獨生女,與利維凱相差七歲,自小便愛纏著他。
聽到這熟悉的聒噪嗓音,他眉間的皺褶更深了。
「什麼事?」
「你怎麼沒有和爹地回來?害我撲了個空。」她嘖怒道。要不是自己也有比賽要打,利維凱的比賽她是不會錯過當跟班的機會。
「我有事,所以和老爹分開走。」他的頭隱隱作痛。
史考特是國際級知名教練,同時也是父親的至交好友,在他才十六歲的時候便相中他的潛力,說服父親讓他往職業網球界發展。
在他十八歲那年,父親因病過世後,史考特更視他如子般傾盡全力調教,朝夕相處下,兩人形同父子,因此,利維凱都稱史考特為老爹。
「才怪!爹地說你休假去了,你現在人在哪裡?」她一口堵住他的搪塞,著急地問。
「呃......對,我想休息一段時間。」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心中怕極了老爹拗不過珍妮彿而透露他的行蹤,那他就永無寧日了。
「我知道,我是問你人在哪裡?」她咄咄逼問。
在珍妮彿的認知裡,休假等於玩耍,她當然要跟。
「我在很遠的地方啦!」利維凱含糊地說,驀地靈光一閃,狡黠地改口:「嗄?什麼?喂、喂,收訊不良,不說了,Bye!」
呼!輕吐了口氣,直接將電話關機,他俊朗的臉上多一絲頑皮的笑意。
此行來台灣是度假兼休息的,目的地並沒有對外公開,一切低調得不能再低調,所以他現在才能杵在機場老半天,還沒被大批記者包圍。
為求安寧,他甚至一度不願向老爹透露,最後是受不了他一再懇求,才不得已把要來台灣的決定告訴他,不過,有個但書,就是不能告訴黏人精珍妮彿。
開玩笑!行李他都不願背了,他怎麼可能會笨得把珍妮彿這麼大一個累贅帶在身邊!
走出航站大廈,炎熱的暑氣迎面而來,利維凱的心情宛如萬里烏雲的晴空般豁然,坐進計程車中,決定先去探望母親。
γγγ
司機照著利維凱給的地址,將他載至一間大型傢俱店前下車。
利維凱背著行囊,站在店門口,仰頭打量了下招牌,再由玻璃窗望進去,裡頭全是風惜口同維的傢俱,看得出有些出自名師之手。
看來,母親和徐叔經營得有聲有色,他們的生活應該過得很幸福美滿吧!
他耀眼的外型讓人很容易注意到,而店內的趙宜淑一看到他,訝異地說不出話,腳步像自有意識般往門口移動。
察覺已被母親發現,利維凱好看的唇型揚起一抹完美的弧,敞開雙臂,等著母親即將而來的擁抱。
「噢!寶貝,是你嗎?」趙宜淑不敢置信地掩嘴驚呼。
「媽咪,我都這麼大了,別再叫我寶貝了!」利維凱苦笑道。
「再大也還是我的寶貝。」投入兒子寬闊的胸懷,思念之情讓她紅了眼眶。
瞧見店裡的徐叔察覺異狀,也走了出來,利維凱朝他頷首,空出一隻手跟他打招呼。「嗨!徐叔,好久不見。」
「維凱!快進來。」熱情的徐叔滿臉堆滿笑容。
搬出茶具、茶點招呼,夫妻倆見到久違的利維凱,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你這次又拿冠軍了,我和你媽咪可是緊守在電視前哪!」徐叔與有榮焉地說著。
利維凱笑著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呼呼吹著氣。
「你幾年沒來台灣了?」趙宜淑疼惜地撥了撥他額前的發。
上次見面是兩年前,還是他們到美國去看他的,他總是忙著練球、忙著比賽,自從她結婚那年到現在,利維凱都沒再來台灣了。
「我二十一歲那年來的......」利維凱想了下,任母親對他撫觸的,享受難得的母愛。
「我們結婚六年啦!那維凱今年不就二十七歲了?!」何時結婚徐叔記得可牢咧!
「二十七?!時間過得好快!真是歲月催人老啊!」趙宜淑突然感歎。「維凱,你二十七了,該成家了,有沒有結婚的對象?」話鋒一轉,她繼續問。
到嘴的熱燙液體差點噴出來,利維凱面有難色地看了看滿臉關懷的兩位長輩。
「沒有。」他的感情世界仍一片空白。
「沒有?!那交往的對象總有吧?」徐叔怪叫道。
「也沒有。」利維凱尷尬地搔著頭乾笑。
一來,沒有看對眼的;二來,他根本沒啥機會認識異性;第三,現在他的身份地位不能與昔日比擬,要找個好的對象——難嘍!
至於那些數以萬計的仰慕者,全是衝著他的名氣、外貌而來的,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寶貝,你有沒有哪裡不正常?」趙宜淑不由得做此聯想。
「媽咪!」他挫敗地喊了聲。「我可是你兒子哎!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感情的事本來就是順其自然嘛!我又不是花心大少,所以寧缺勿濫啊!」
「也對啦!不過......」趙宜淑還想勸說,便被兒子截斷。
「沒有不過,我目前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是一個女朋友。」咧開一個討好的笑容,他求饒的意味非常明顯。
「對哦!你坐那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回家裡去休息會兒吧!」徐叔說道。
「不了,我打算任飯店。這次來台灣,我打算四處走走,還有一兩個朋友要去拜訪,住你們那不方便。」他婉言推拒。
事實上,他是怕造成媽咪和徐叔的不便,而且,徐叔還有兩個小孩。
「住飯店?那多花錢啊!你要是怕不方便,我們還有一間房子,是樣品屋哦!不會輸飯店的,不如去那兒住吧!」趙宜淑忽然想起地說。
「這樣啊......」利維凱思考了下,也好,省得一下Check-in,一下Check-out的,麻煩!
「就這麼決定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晚一點我再去接你吃晚餐。」不待他回答,徐叔馬上找出鑰匙,裁利維凱到那棟房子休息去。
γγγ來到台灣幾天,利維凱三餐都在徐叔和母親的盛情招待下,頂著快漲破的肚子離開。
這個晚上,他才撥出空,縱電話薄裡找出幾年前,娶了台灣老婆,來台定居的好友——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