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搖頭。「把那人的名字告訴大家,潔玉。」納山要求道。
「是啊,」克林也問潔玉。「花是誰送的?」
「他在他所有卡片上的簽名都一樣──你秘密的仰慕者。」
所有的人一齊望向莉雅,潔玉張大嘴巴。
「對嗎,潔玉?」
潔玉點頭。「你怎麼知道?」
納山靠向椅背。「看樣子這不只是單純的仰慕嘍?」
好半響,室內一片沈默。莉雅突然想起那個白色禮盒。她想起身去拿來看看,克林卻按住她的肩。
「我相信那人也送了東西給我。」她解釋道。「門廳裡有個包裡。」
「好大的狗膽。富恩!」
克林大聲咆哮,莉雅的耳朵嗡嗡作響。富恩跑著進來,手上的白色禮盒暗示著他一直在偷聽他們的談話。
莉雅伸手想接包裡,但克林的臉色使她改變初衷。克林低聲詛咒地大手一扯將緞帶扯下,掀開盒蓋,裡頭是一把精緻的扇子。「狗──娘──養──的!」克林吼道,然後又罵了一次那句髒話。莉雅注意到納山不住地點頭,顯然頗有同感。
克林拿起那張卡片。「你要理智地處理這件事嗎?」凱恩火上添油。
「才不。」
「這才正確!」凱恩很高興又有人站在他這邊。
「再加一個這裡就成了暴力集團了。」潔玉說道。「莉雅,你看看我們的丈夫,這種嫉妒心真是冠絕古今。」
她期待著莉雅的支持,沒想到她卻搖搖頭。
「克林和凱恩不該嫉妒,」莉雅輕聲道。「他們應該擔心。」
「你怎麼會知道卡片上的簽名?」納山問道。「你收過別的禮物嗎?」
克林轉頭看著她,臉色冷得嚇人,他的口氣也不相上下。「如果你收過別的禮物一定會告訴我,對不對,莉雅?」
她很高興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克林的脾氣著實有點嚇人。「是的,我會告訴你。還有不,我沒收到其它的禮物。」
克林點頭。他靠回椅背,手臂再度環上她肩頭,拉她緊挨在他身側。此刻她只覺得他的佔有慾頗令人安慰,便不在乎他正不自覺地捏痛了她。
「你還有事沒說出來。」納山說道。
莉雅點一點頭。「是的,」她答道。「而且我試著找人討論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甚至還找過理察爵士。」她回頭對丈夫皺起眉頭。「你準備要聽我講了嗎?」他妻子的話令克林有點意外,但真正令他驚訝的是她憤怒的口吻。
「你要告訴我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關於蓓莉收到秘密仰慕者送的禮物和信的事。」
克林聞言大契一驚,莉雅的確試過解釋她對好友遭遇的憂慮,他卻不讓她講。他錯了。
「蓓莉是誰?」
莉雅把認識蓓莉的經過說一遍。「她回英格蘭後,每個月至少寫一封信給我。我當然都立刻回信,因為我好喜歡看她的信,她的生活真是多彩多姿。最後幾封信中她提到有個秘密仰慕者送禮物給她,而且認為那是非常浪漫的事。九月上旬我收到她的最後一封信。」
「那封信上寫些什麼?」凱恩問道。
「她決定要和那男人見面。」莉雅答道。「我嚇壞了,立即回信要她小心,並建議她最好帶著她哥哥一起去。」
莉雅開始發抖,克林立即摟住她。「我不知道蓓莉有沒有收到我的回信。那時她已經走了。」
「走了?走到哪裡去?」潔玉問道。
「有人說蓓莉私奔到格雷塔格去了,」克林解釋道。「可是莉雅不相信。」
「那兒沒有她的結婚記錄。」
「那麼你認為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納山問道。
這一刻,她才真正允許自己說出心裡的恐懼。她深深地吸口氣,望著她丈夫的合夥人。
「我相信她被謀殺了。」
第八章
那句話立即引起反應。「老天爺!」凱恩低聲道。
「可能嗎?」納山問道。
「我沒聽懂……」潔玉一手捂在胸口喃喃道。
克林反應最慢但也最合邏輯。「解釋一下你的理由。」他命令道。
「富恩,請你上樓取我的清單下來好嗎?」
「你有一張列著所有你懷疑你朋友是兇手的理由的清單?」凱恩問道。
「她有每件事情的清單。」
克林這話不帶絲毫紆尊降貴,而那令她欣喜非常。「對,我的確有張清單,」莉雅說道。「是用來思考蓓莉的失蹤並作些計劃用的。我一聽說她和車伕私奔,就知道事情不大對勁。蓓莉絕不會做這種事,對她來說面子可比愛情重要多了。而且她也不會允許自己愛上一個她認為社會階級比她低的男人。她有點膚淺,也有些勢利,不過她只有這些缺點。她的心腸很好。」
「他一定是位居顯要的人。」納山大聲說了他的看法。
「嗯,我也有同感。」莉雅同意道。「我還認為這男人要求她到某處碰面,而她一時好奇便忘了要提高警覺。她一定要被他迷得團團轉了。」
「她太天真了。」潔玉道。
「凱琳也是。」
「凱琳?我妹妹和這事有什麼關係呢?」
「她要我保證不說出去,但如今她的安全堪慮,我只好食言了。今早她也收到花了。」
「老天,我需要來杯白蘭地。」凱恩喃喃道。
此時富恩已返回客廳。他把一疊紙張遞給克林,再轉給莉雅。他聽見凱恩的話,立刻又說他會去準備白蘭地。
「整瓶拿過來。」凱恩吩咐道。
「我向上帝祈禱我們全都下錯結論了。」納山開口道。
「最好是。」凱恩附議道。「那混帳竟敢追求我們家族的三位女性,我們最好小心點兒。」他頷首強調他的話。
克林翻閱著那疊紙張,找尋著和他們此時討論的主題有關的那一張。一張上書他的名字的紙條使他暫停下來。
此刻莉雅並未注意到她的丈夫,她正專心注視著他的兄長。
「凱恩,你並沒有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只有三個,」她解釋。「那人說不定送禮物給全倫敦的女人呢。」
「她說的有理。」納山說道。
凱恩卻搖頭。「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衝著我們家這三個之一來的。」
克林讀完莉雅的那張紙條。他費盡一切力量才沒作出任何反應,顫抖著手將那張紙張放到最下面。
他快要升格作父親了。他高興得只想一把摟住莉雅親吻她。
這消息來得可真巧哪,他自顧自地想道。克林當然不會讓她知道他看過紙條了,他要等她親口告訴他。他決定等到今晚,等到他們一起在床上時……
「你在笑什麼,克林?對這種事你有這種反應也太詭異了吧。」凱恩道。
「我在想別的事。」
「專心點嘛。」莉雅央求道。
克林轉過去看著她。她看見他眼中閃爍著的溫暖,不禁好奇究竟是什麼事讓他有這種神情。然而她尚未及問出口,他已傾身吻她。
這迅速卻不含糊的吻在她有所反應前便結束了。
「看在老天的分上,克林。」凱恩喃喃道。
「我們是新婚嘛。」莉雅試著為她丈夫的當眾表演找個借口。
富恩捧著一個放有幾隻高腳杯和一大瓶白蘭地的托盤進來。他把托盤擺在莉雅旁邊的桌上,並湊在她耳邊低語了些什麼。
「廚子回來了。」
「她有什麼消息嗎?」
富恩熱切地點點頭。凱恩自個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乾了它。納山和克林都婉拒了白蘭地。
「請給我一杯好嗎?」莉雅問道。她並不特別喜歡白蘭地的口感,只是覺得它應該能祛除一些她體內的寒意。另外她還有點兒反胃,而她確信這有關謀殺的討論正是原因。
「富恩,替莉雅倒杯水來。」克林喚道。
「我想喝白蘭地。」她抗議。
「不行。」
她被他直截的否定嚇了一跳。「為什麼不行?」
克林並未立即回答。他想告訴她白蘭地對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大合適,不過他當然不能這麼說啦。因為她還沒告訴他寶寶的事呢。
「你在笑什麼?我要說,克林,你真是最令人費解的男人。」
他強迫自己回到眼前的話題上。「我不喜歡你喝酒。」他宣稱道。
「我從不喝酒的。」
「那就對了,」克林同意道。「而且現在也不會開始。」
富恩輕觸莉雅肩頭,提醒她他帶來的消息。
「請容我失陪一下。」她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正拿著她所有的紙條。「你拿著它們做什麼?」
「替你拿呀。」他答道。「要我找出和蓓莉有關的那一張嗎?」
「不用了,謝謝。」她接過整疊紙張,發現蓓莉的那張就在第二張。她作勢欲起身,克林卻搖搖頭把她拉回去。
「你不去任何地方。」
「我得去和廚子談談。」
「富恩可以回答她的問題。」
「你不瞭解,」莉雅輕聲道。「她出去替我辦些事情,我想知道結果如何了。」
「什麼事?」克林問道。
她無法決定要不要回答他。「你會生氣的。」她喃喃道。
「不,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