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真是一點都不能大意。你們兩個給我抓緊點,千萬別放手。」東方坤玉拍了拍衣袍,抬起頭命令侍衛抓緊些。
「還有你,我都說了,他已經死了,你怎麼還不相信。」他笑咪咪的應著,過於和東方越相似的臉部五官,讓谷藏音忽然間紅了鼻頭。
「他不可能會死的,若是他死了,天上一定會有異象,大地搞不好還會裂開,翻成數半。」她抽搐著說道,圓臉上方抹不確定的心慌。
為東方坤玉不知是真是假的說辭,她明顯擔心了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就怕自己睡過了頭,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我睡了多久,還有這是哪裡?」她猶疑不安的問。
「這是西唐皇宮裡的地牢,至於你睡了多久,這是個好問題,為了讓你乖乖的跟我們上京,所以我用了點御醫特調的藥粉,讓你睡了個飽,而這段到宮裡的路途,不長不短大約二個月而已,所以你也睡了二個月。」東方坤玉慢條斯理的搖起扇子說著,卻看見她大驚失色的叫了聲,跟著頹喪的險些要坐倒在地。
「我怎麼……怎麼會睡了這麼久,這麼長的時間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你們是不是真的對東方越不利?你們殺了他是嗎?」她哭了起來,淚眼迷濛的以至於沒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雖然仍是同樣一件,卻乾淨得宛如從來沒在地牢內骯髒的石床上躺過似的。。 「是啊!咱們殺了他,所以外頭才會一連幾天打起響雷,白日裡下起冰雨,鳥兒從樹枝上摔落,豬仔在河裡泅水,妖魔鬼怪滿街遊走。」東方坤玉一臉鎮定的接話,黑亮的瞳眸還對她眨了下。
「真的嗎?那真的完了,他一定出事了!」沒意會到他言語之中的取笑捉弄,谷藏音當真的愣了下,跟著嚎啕大哭出聲。
他真的死了,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應該有事的啊!
「是啊!他不出事,新皇又怎麼能安然無恙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登基,坐穩皇位,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新皇剛接掌帝位,正是要延攬民心、選才任用的時刻,所以不只不會殺你;還會好好的借用你的才能,讓你能在宮裡一展長才。」東方坤玉道,眼神裡卻有抹忍俊不住的笑意。
「你說什麼?新皇登基?原來你們從頭到尾都是有預謀的,要殺了東方越,好讓你們自己的人登上帝位,虧他還稱讚你們兄弟賢良友愛,原來這全是你們裝出來的。哇!他怎麼死得那麼不明不白。」谷藏音哭了起來,完全不管自己還是階下囚,就張著嘴大哭。
「喂!我說新皇要借用你的才能你聽到了沒?將來你可會是西唐最了不起的收妖國師,專門收宮裡的妖孽護衛皇家安全,這樣的富貴榮享怕是會讓你很快就會忘了東方越這個人,到時你想要什麼男人還怕沒有嗎?」東方坤玉邊說邊示意侍衛將人拉出。
「我什麼都不稀罕,我只要他,你們把他還給我!」谷藏音哭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讓人拉到外頭,前方已有一群宮女排站等在那兒。
「你只要他?可當初你不是逃得比誰都快,死都不想和他在一起,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東方坤玉一臉捉弄的以扇柄抬起她的下巴,壞心的嘲笑著。
「我以為你們是好人,會毫無戒心的追隨保護他。才把他讓出去給天下蒼生的,結果你們卻聯手害死了他!」谷藏音後悔的掉下眼淚,滿心懊悔的只希望當初能不顧一切的任憑一己私心蔓延,然後讓東方越和她一道下南方,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來。
這樣她就不會連他的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就這麼和他天人永隔了!
「現在說這個不嫌太遲了嗎?你還是認命點,好好伺候新皇上,將宮裡的妖魔鬼怪捉得一個不剩,這樣說不定新皇龍心大悅還會賞你個官位坐坐。」東方坤玉賊笑的再度拿起扇柄,乘機往她腦袋上敲個最後一下。
總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能逮到機會整整那傢伙的人也不錯!因為以後連她都要踩在他們大伙的頭上了,不趁這時好好撈個夠本怎麼行呢!
最後他揮手要眾宮人帶著痛哭不止的她下去沐浴淨身,省得上了大殿丟人現眼的笑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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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宮人七手八腳的動作下,谷藏音被剝光了衣裳,從頭到腳泡在冒著蘊霧香氣的大浴池裡搓洗得乾乾淨淨,只差沒扒下一層皮來,然後又在一群宮女齊一快速的動作下,從裡到外穿戴了起來。
她哭得頭昏腦脹的完全不理會自己身上穿的彩繡絲袍,上頭的金鳳、祥雲、八寶海水紋樣,有多栩栩如生和尊貴的不似尋常,仍不斷的伸手以袖抹著淚,把宮人精心繪在臉上的妝鈿,悉數渲糊了開來,弄成了一張花貓臉。
領頭的女官焦急的頻頻握著絲絹替她拭去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了她停也不住的傷心眼淚。
於是就在淚濕了又擦,擦了又濕的情況下,她綰著同心髻,頭插著沉重的寶石鳳簪、金玉步搖,在宮人的簇擁和侍衛的開道引路下,踏進了新帝所在的青雲寶殿。
沒理會宮門階前的侍衛太監們,一路走來承延不絕的宣告呼傳聲裡喊了些什麼,她低著頭跨上了鋪著綿長紅陵布的台階,一步比一步還要艱難沉重的往前行去。
生平第一次她為了自己的逃避作為,想後悔的大嚷大叫,如果哭泣落淚可以換回他,那麼她會不顧一切的大哭一場。
但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無法追回的一生憾恨。
這是師父生前時常對她說的,而現在她這才明瞭了,錯過了他,她怕是此生都得一蹶不振,日日都要在思念懊悔裡沉淪了。
緩緩的踏過最後一個台階,她在金碧輝煌的大殿門前站定,在淚水飛落的那剎,抬起了臉朝遠遠那頭,高坐在蟠龍寶座上男人看了一眼。
只是過於朦朧的淚眼,讓她看不清那個謀害了自己心愛男人的新帝長成什麼樣子。
悔恨又悲傷之際,她交攏在寬長衣袖下頭的雙手翻轉了起來,暗暗扣出許多手印,同時間哀傷的紅唇也輕聲念出了咒語,呼喊著龍神光焰的匯聚降臨。
即便是逆天行事,她也得為東方越求個公理。
沒這種道理的,和東方坤玉那些人密謀殺害人間帝王的男人怎麼可能不受天譴,仍然安穩無恙的端坐在王位之上,世上沒這種道理的,她不平哪!
在一團金光彙集中,她抬起了手,在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前,揚手要金色龍神斬妖除邪。
若寶座上的男人合該是人間帝王的命格,那就放了他,順天
行事,但若他不是,龍神就代她破除邪惡。
「去吧!龍神,破、邪!」她猛然一聲低喝,在滿朝文武官員目瞪口呆之中,讓自己的金色龍神飛射出去,一路直衝向大殿那頭高坐俯視一切的男人面前。
能看得見眼前異狀的部分朝臣和禁軍紛紛圍了上前,要保護遠方上頭那個男人的安全,卻讓對方揮手斥了開來。
他站了起來,忍笑望著朝自己飛身而來的蜿蜓金色大龍,然後在她一個猛衝瞬間直下之際,只手張掌的朝天一擋。
「退下!」如此氣勢沉穩震懾的一吼,隨著他身後突然探出頭張眼狠瞪的紫金真龍,讓谷藏音的破邪龍神,氣勢直落而下的當場擺尾轉頭閃回主人身邊。
情勢急轉而下的這剎,谷藏音呆愣的連淚都忘了要掉,不敢置信的拚命擦著早讓淚模糊了的雙眼,想將眼前能只手擋下龍神的男人看個清楚。
只是還沒看清站在遙遠高處的那個男人臉龐,就先讓那條攀伏在他肩上的紫金真龍給嚇了一跳,她不止朝她眨了眨眼,然後還吐了下舌頭?
她不敢置信的再揉揉眼,卻看見寶座前的男人緩緩的跨下台階,一步步的朝自己走來。
「連我你都敢動手,謀害親夫這罪名,該怎麼判呢?」男人似笑非笑的嗓音低低的傳人她耳際,過於熟悉到無法錯認的嗓音,讓她當場顧不得難看的撩起裙擺往前衝。
「怎麼可能,我以為你已經……」她哽咽啜泣了起來,在朝臣的驚愕喘氣聲中,手腳並用的撲纏上他頎長的身軀。
「他們說,說你死了,所以……我……我本想給你報仇的。」她嚎啕大哭的說著,卻沒發現自己大不敬的說法已讓滿潮的官員嚇傻了眼。
所有人面面相覷著,就是沒半個敢上前矯正她的說辭。
「是哪個不怕死的?敢這麼詛咒寡人。」東方越沉聲回望堂下眾人,過於尊貴迫人的氣勢,讓下方眾人嚇得腿軟跪成了一地,就是沒半個敢開口承認。
谷藏音也跟著回頭望了幾眼,然後在東方坤玉乘機抬頭和她擠眉弄眼的哀求表情中,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