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只是一陣疾風,來得快去得也急,但我想是件好事。」
殷心筠被他的話搞糊塗了,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她摟緊於中愷的脖子,熱情地回應他的吻。
這可是他們等待已久的新婚之夜呀!
***
湯琪瑤以為自己躲得很好,也以為自己過得很好。
但一見到殷之澈,自己所編織的那些假象,全都瓦解掉了。
她甚至有些恨他,為什麼他變得高不可攀,而自己卻不再如兩年前美麗。退下舞台的她心中好像多了一個空缺,儘管她一再地否認,卻無法抑制每當夜闌人靜時心靈的空虛感。
殷之澈應該過得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光看他所費不貲的衣服,就不難知道。
這下子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了。
唉,還在期待什麼呢?他或許已經結了婚,是別人的丈夫。湯琪瑤暗歎,有時她真搞不懂自己的心態,到底她想要的是什麼?追求的是什麼?
兩年前,得知自己懷孕之後,義無反顧地辭去紐約舞蹈團的工作,一個人待在台灣。雖然無法擁有殷之澈,但還能擁有他的骨肉,讓湯琪瑤覺得滿足。
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安於扮演母親與幼兒舞蹈教師的角色。但隨著時間流逝,那原本就注定在她心中滋長的舞蹈因子,卻開始蠢蠢欲動。
她想跳舞,她想跳舞,內心的聲音不僅一次地告訴自己,她想跳舞,她想再嘗試舞台上的感覺。
但是……
湯琪瑤彎下身子,低頭望著躺在床上沉沉熟睡的兒子,甜美的臉蛋讓她割捨不下。
不過一歲多的小孩,怎麼會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她手指輕觸著他的肌膚,並湊過身去,輕輕地吻了下圓潤的臉頰,並在他耳旁說著:「媽媽愛你。」
這時,樓下的門鈴響了。
湯琪瑤心想,大概是保姆來了。奇怪,令天的時間怎麼提早了?寶寶還沒醒過來。
她披了件外套,急忙下樓,怕門鈴聲會吵醒寶寶。但一開門,湯琪瑤倒寧願自己永遠都不曾開過這扇門。
她應該知道他遲早會找上門的,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嗨!」殷之澈高傲地站在門前,除了有些疲倦,湯琪瑤覺得他仍然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這使得她充滿戒心。「不請我進去嗎?」他又問。
湯琪瑤抓了抓衣服的領口。「不太方便,我還穿著睡衣。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
他瞇起了眼,「為什麼?難道裡面藏了不能讓我知道的事?」
她的心連撞了好幾下,整個人震驚極了。他知道了什麼?不可能,她什麼都沒對中愷和心筠說過。
「不,我只是認為這個時候不方便招待客人,特別是不熟的客人。」她鐵青著臉,故意把「不熟」兩個字說得特別大聲。
沒想到殷之澈竟然厚著臉皮說:「那好,正巧我並不是你不方便接待的客人。第一,我和你的關係不會不熟。第二,我不是客人,我是你的朋友。」
「那是你的定義,不是我的——」
湯琪瑤話才出口,殷之澈迅速地吻上她的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吻可以證明我們的關係匪淺。」他笑著,並趁她心慌意亂的時候推開了門,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她焦急無措地喊:「請你快點離開,我不想一大早被人看見和你在一起,會讓人誤會的。」
「誤會?他們能誤會什麼?」他明知故問。
「你……我不想和別人的丈夫有任何不名譽的事。」湯琪瑤拿他沒有辦法,氣得直跳腳。等一會兒保姆就要來接小孩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原來她以為他娶了岑若雲,原來她還是很在乎他。殷之澈喜歡看她著急的樣子,尤其是因為自己而無措,會讓他覺得在她的心中,自己仍佔有一席之地。
「我要和你談談。」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事可以談。」
「是嗎?」
他的一再逼問讓她不安,殷之澈自信滿滿的表情彷彿是在告訴她,他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只等著她向他自首。但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沒有權利,更沒有資格。
湯琪瑤挺直腰,「你到底在說什麼?」
為什麼她不願意承認呢?殷之澈不瞭解她的想法,乾脆直截了當地說:「我的小孩。」
她的心著實地抽痛了好一會兒,但湯琪瑤仍告訴自己要鎮定。
她故意冷淡一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見我的小孩。」他再一次堅定地說。
原來他在意的只是他的小孩,他想見的也只是他的小孩!她怎麼能如此自私呢?湯琪瑤覺得心痛,但她仍強掩飾住波濤洶湧的複雜情緒。
「殷先生,我想你搞錯了,你的孩子在美國,在你妻子的身邊,怎麼會向我要呢?」
湯琪瑤的話一說完,便聽見保姆一面按門鈴,一面在門外喊著:「湯小姐,我來帶小孩了。」
殷之澈一副中了大獎似的得意表情,「她可不會說話吧!」
接著,她聽見寶寶啼哭的聲音。
湯琪瑤再也顧不得殷之澈,她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了樓,衝進門,抱起正在啼哭的寶寶,溫柔地哄著:「乖,寶寶,媽媽在這裡。」
殷之澈站在門口盯著眼前的情景,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感動。在來之前,他曾幻想過幾百遍會是怎樣的情況,但卻沒想到當自己親眼瞧見時,心中會受到如此大的衝擊。
他得負起責任。
他想要負這個責任,照顧他們兩個。
「能不能讓我抱抱?」他情緒激動地問。
湯琪瑤並沒有因他流露出父親眼神而受到影響,她搖了搖頭,抱著一歲多的寶寶,自顧自地走下樓。
「你不能這樣自私,他有一半是屬於我的。」殷之澈在她身後喊著。
他竟然說她自私?她獨自辛苦撫養著寶寶,他竟然敢說她自私?!
湯琪瑤咬著牙,慢慢地轉身。
「殷先生,不能就憑我曾和你發生過關係,你便自以為是地認定小孩的父親是你。」
殷之澈愣住了,「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緩緩地一字一字清楚地說:「寶寶是我的小孩,但不是你的,他是我和深愛的男人共有的結晶。」
第十章
她和別的男人生了一個小孩!
這點讓殷之澈難以接受。不是因為小孩的緣故,而是她竟然愛上了別人。她應該愛著那個男人,所以才願意為他生下小孩。
想到這個,滿腔醋意在他心裡翻攪,當初他不該讓她從身邊離開的,現在說這個都太遲了。如果她沒離開他,那麼今天湯琪瑤手上抱的小孩就應該是他的了。
殷之澈的心陣陣抽痛起來。
從湯琪瑤的口中得知真相後,殷之澈的心中只有懊悔,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如何面對湯琪瑤,他匆忙地離開,甚至連道別的話都忘了說。
真該死!
他為什麼不能對她說些祝福的話再離開?
殷之澈開著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我是老喬,你什麼時候要回來?這裡快忙死了,我以為你參加一個婚禮兩、三天就可以回來了呢!」
回美國?是呀,他應該要回去了,他的事業還正等著他。
但一想到就這樣回美國,他心有不甘。
他曾經放棄過湯琪瑤一次,結果換來無限的悔恨與自責,這一次呢?
「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我絕不會放過你的。」殷之澈想起臨走前於中愷對他所說的話。
就算她曾愛上別人又如何?
就算小孩的父親是別人又如何?
殷之澈問著自己,他會因此而不再愛她了嗎?不,不會。
再說,她現在仍然單身一人,他有權利爭取她的愛,至少他要讓她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不能再這樣述迷糊糊地離開。
殷之澈告訴老喬:「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掛上電話,他在下一個交流道將車駛離高速公路,飛快地掉了頭。
***
湯琪瑤早料到事情最後一定會變成這樣。
將寶寶交付給保姆之後,她單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沮喪、悲傷、痛苦接踵而至。
殷之澈知道自己並非孩子的父親後,便倉猝失望地離去,一如上一次的離開,連一句「再見」也沒有。
她愛的男人最終都會離她而去,她應該習慣,應該沒有什麼好難過的。
但還是覺得難堪。
湯琪瑤發現自己真是失敗,若不是他以為寶寶是他的小孩,那麼她今生恐怕再也不會見到他。但諷刺的是他確實是寶寶的父親,只不過她不願在這種情況下被他接受。
多可笑的巧合,自己正因一個懷孕女人出現而決心離開殷之澈,而到後來,相同的戲碼卻在她的身上上演,只是她的自尊阻止了去找殷之澈的衝動。
見到他又能如何?同樣會有一個寶寶沒有父親。
「寶寶,對不起。媽媽知道這麼做對你不公平,但是……」她緊抱著寶寶的枕頭,難過的哭了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忽然聽見保姆在門外敲撞著門嘶喊:「湯小姐,湯小姐,寶寶……寶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