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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香綾

  季雪又急又怒的看向李衛,他為何要陷她於如此窘迫不堪的境地?

  她試著挽回頹勢,「請聽我說。」

  「不用再說了,你現在馬上收拾行李,給我走人!」黃二姊下達驅逐令,其他人立刻形成共識,今夜是篤定要將她掃地出門。

  「正如我們所願。」李衛心情愉快地輕吹口哨。「來,你要帶什麼東西,我幫你。」說著大模大樣的拉開她身後的五斗衣櫃,抱出一大堆衣物,寶於床榻上。

  黃大姊一看那衣物全是上好的綾羅綢緞,立即衝上前揚聲道:「除了這幾件舊衣裳,凡屬於我們黃家的,一件也不許帶走!」她眼尖的瞄見床上那團破舊衣服。

  誰叫這女人丟盡黃家的顏面,在外頭和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搞七拈三,這是她的報應。

  「大姐!」不分青紅皂白,污指她不守婦道已經很過份了,怎能連衣物也不肯給?

  「滾!永遠不許再跨進黃家一步。」她們原就處心積慮想攆她出去,這下有此大好的機會,豈能不絕情絕義到底。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堅持,我走就是。」抱起那包裡了金銀珠寶的舊衣物,她憤憾而無奈地走出廂房,身影沒入雨中。圍觀的僕傭人人眼中都凝了水霧。這可是個心腸極好,從不擺架子的主母!

  伺候她的兩名丫環更是傷痛地喊了聲「夫人」,旋即挨到黃大姊的巴掌。

  「別打她們,不關她們的事。」雖說她本有逃離的念頭,但畢竟心有不捨,如今,是老天爺差人逼著她走,連回轉的空間都不留。

  季雪感覺如同打了一場硬仗那麼累,走在雨中,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到傘底下來吧,傷風受寒可不好受。」李衛假惺惺的好意聽起來備覺刺耳。

  「你的陰謀已經得逞,告訴我,下一步還有什麼詭計?」她執意和他保持三步之遙,以便讓雨水徹底洗滌她疲憊的身心。

  「我要你。」他的企圖直接得叫人無法招架。

  「抱歉,我這一生不想再屬於任何人,我只想走我想走的路。」男人太不值得依靠了,她就面臨兩個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訓,切切不可一錯再錯。

  「哪一條路是你想走的,重操舊業?」如果她敢說個是字,他保證會立刻扭斷她美麗如瓷瓶般的頸子。

  「謝謝你提醒我,這倒是個不錯的點子。」

  「你敢再給我回去當舞孃試試看!」他吃人的眼光,讓季雪心中駭然一凜。

  「主意是你提的,我不明白你有什麼理由光火。」她茫茫然地竟真的來到水舞坊門外,望著李衛猶怒火猛旺的眉眼,突心生一計,拔足奔進水舞坊內,向鴇娘喊道:「媽媽,救我。」

  李衛追到廳上,才警覺自己乃堂堂皇子貴胄,豈可踏足這種髒亂污穢的煙柳之地,忙退了出去。

  「季雪,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遲早會逮住你!」

  這怒吼聲在暗夜聽來,頗有肅殺的意味。季雪亢躲在門後,心緒惶惶地目送著他頎長的背影,逐漸融入夜幕中。

  ???

  大雨直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歇。三天來,李衛日日早出晚歸,左長風以為他是為了打聽突厥公主的下落,或者為探訪民情,才這麼不辭勞苦。唯龐度和其他隨從明白得很,讓他心煩氣躁的必定另有他人。

  「查出慕容蒂落腳的地方了。」龐度相信這是讓他重返「正途」的好機會,因此加足了勁想把正主兒找出來,大伙便可起程回京覆命,永遠不再和季雪有任何瓜葛。

  「她在什麼地方?」李衛神情專注地問,迷失的心似乎已導回常軌。

  「在黃家宅院,她以季雪貼身丫環的身份作掩護,實際的目的是為了入關找尋突厥的鎮國之寶「羊皮虎玉」,那是一張以羊皮繪製的地圖,據說裡頭詳細說明當年慕容順從中原老百姓手中搶去值錢財貨的埋藏地點。」

  「那麼貴重的東西準是被熟知內情的人偷了出來。」李衛研判這偷兒必是慕容順相當信任的人。

  「是的,該名盜賊正是慕容蒂的兄長慕容迪。」

  「慕容迪?」李衛霍地從座椅上一躍而起。原來季雪又騙他,實際有慕容公子這麼一個人。哼,好個楊花水性的女子!

  他忿忿地咬咬牙,表面上依然雲淡風輕,使得龐度瞧不出任何端倪。

  「是窩裡反?」他幸災樂禍的臉上了無喜色。

  「是的,傳言慕容順重病在床,慕容迪圖謀先行接掌王位不成,和輔臣司徒忌及慕容蒂產生嚴重衝突,最後慕容迪便竊走鎮國之寶逃離突厥,混跡中原內地。不過另有一說……」龐度頓了下,抬眼瞥向李衛。

  「有話就說吧,何必吞吞吐吐。」

  「根據探子回報,慕容迪之所以在雲夢鎮流連不去,乃是因為迷戀一舞坊的舞孃。」

  「是季雪?」若不是她,龐度就不會支支吾吾的了。

  「是的。」

  「既然他那麼有心,為何不阻止季雪嫁予黃德原?」手中握有難以計數寶藏的人,買下一名賣藝的舞孃應該不是難事。

  「因為那樁婚事正是慕容蒂一手安排的。慕容迪想是顧忌她妹妹身負王命,又極受朝中大臣愛戴,才忍氣吞聲,不敢隨意敗露行跡。」

  「那番女此舉的目的呢?」

  「黃德原因到突厥經營布匹買賣,和慕容迪成為莫逆之交,當慕容迪逃離後,他也跟著沒再踏入西疆。依屬下推測,他擁有的龐大財富和慕容迪應當有密切的關聯,只是屬下尚未查出慕容蒂除了意欲奪財之外,是否還有別的企圖。」

  由這種種的跡象顯示,突厥提議和親,目的只是為了方便入關,擄回叛徒,重振其郡王的威信而已。說穿了,這樁婚事從頭到尾都是個幌子。大膽夷狄,竟敢如此戲弄他大唐皇朝。李衛衝冠一怒,十個指節握得咯咯響。

  「那這個慕容迪現在何處?」他在極度克制下,口氣方能不慍不火,然敏感的龐度卻依稀感受到一股狂怒在他瀟灑的眉宇間繚繞不去。

  「這個屬下尚未查出。」

  「盡全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這個人,將他逮回驛館,我要親自審問。」

  「為何?屬下不明白,我們的目標是慕容蒂。」難道貴為皇子的主子會對那份寶藏感興趣?

  「本王自有道理,你只管去辦就是。」他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慕容迪很可能是他的頭號情敵,令他欲除之而後快。

  思及此,他的心魂渴望馬上疾衝到水舞坊,找到季雪可能休憩的廂房,想像那個眼眸暗含情慾的妖嬈舞孃,守候在紙窗後的那一邊引誘他破窗而入,與她抵死纏綿。

  迫使季雪亢被逐出黃家,他原是希望她在走投無路時,自動投懷送抱,讓他得以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豈料人算不如天算,這該死的女人不肯就範。

  月光下,李衛美如冠月的臉龐忽地蒼白得了無血色。在他極不願意承認的內心深處,蕩漾著激情的灰燼,因為幻覺中景象陡變,摟著季雪羸弱腰肢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不知名的齷齪男人。

  這賤人!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女人,特別是青樓的女子狂怒若此。

  「怕!」一記鐵沙掌將桌上的杯碗震得半天高,茶水濺溢四處,十分狼藉。

  垂手佇候一旁的龐度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瞠目呆立。

  「衛王爺?」

  「下去。」李衛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但,衛王爺……」

  「我說了,下去。」閉上雙眼或可將一切惱人的俗事隔絕掉,怎知伊人的倩影竟迥然赴目,攪動他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一池春水。

  ???

  季雪重返水舞坊,鴇娘當然高舉雙臂相迎。

  她躊躇地立在盈尺高的舞台上,懷想從前夜夜炙妝盛服,艷光輝耀的舞孃生涯。

  也許真被廟口的張鐵口說中了,她軟骨輕軀,天生注定吃這行飯,這一生注定得在紅塵中求生存。

  「雪,到這邊來。」鴇娘骨瘦如柴的手上青筋暴露,顯得十分猙獰。

  塗了厚厚的脂粉下是一張腫脹、蠟黃的老臉。她病了,病得很重,只是不隨便對人提起病情,大家也就沒特別留心。

  「媽媽,我給您請個大夫過來瞧瞧。」鴇娘雖曾貪圖錢財賣了她,但這五、六年來,待她倒是不薄,衝著這點情份,她都不該坐視不理。

  「不必了,我早進了一半的棺材。」拍拍身旁的椅子,要她坐下。「倒是你,你已經不是水舞坊的人,我無權留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季雪木然地搖搖頭。「家我是回不了了,如果媽媽肯收留,我就回來再跳幾年舞。」

  「傻孩子,」鴇娘擺擺手,「舞孃生涯原是夢,認真找個好歸宿才是真的。」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死。我的遭遇你看到了,這世上還有男人敢娶我嗎?就算有,我也不敢嫁,寡婦的滋味可不好受。」轉頭瞟見牆邊矮櫃上擺了魚腥草、黃苓、拇指粗大的人參……等等一千治病的藥材,她不禁把秀眉鎖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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