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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米琪

  他正一臉玩味地瞧著她,她心慌又錯愕,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不會吧!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韋翔傑有趣地說,打從她一進來,他的目光就跟著她打轉,沒想到她卸去平常的衣著是這麼有女人味,純黑的兔女郎裝和她雪白的膚色相映,別有一番風情,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可說相當惹火,光看就有教人血脈賁張的衝動。

  「你怎麼會來這裡?」雪凝很想表現得自在些,不讓他看出她其實是為了那枚鑽戒而下海,偏偏他深幽的雙眼直盯著她,害得她連吸呼都尷尬,心跳無端的變快。

  「有人規定我不能來嗎?」韋翔傑拿了酒杯示意她倒酒,又說:「我以為你是在外商公司上班。」

  雪凝手指微顫地打開瓶蓋為他斟酒,咬咬牙低低地說:「我高興在哪裡上班是我的自由。」

  一室熱鬧中,低回在他倆之間的是一種奇異的氛圍。他看出她對他略有敵意,但那張暈紅的小臉和微蹙的蛾眉就是有說不出的動人氣息,引起了他對她相當程度的興趣。

  「你們認識?」艷虹從洗手間出來,聽到他們的談話。

  雪凝放下酒瓶,眼看著艷虹怡然自得地坐到韋翔傑身畔,親密地緊挨著他,還勾住他的手臂,突然有股悶悶的熱氣憋在胸口,教她難受。「我跟他半生不熟。」她今生最倒楣的事就是遇見他了。

  艷虹見雪凝出言不遜,出聲制止。「小雪你說話得當心點,他可是……」她話沒說完,因為韋翔傑對她使了眼色。

  雪凝感到古怪,他為什麼不讓艷虹說?她很想知道他可是……什麼呢?她心生好奇,艷虹竟轉而對韋翔傑說:「我的主,你別怪她,她才頭一天來上班,還欠調教。」

  雪凝意外的瞪大了眼睛,艷虹竟叫他「主」,乍聽之下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只是一個小妾,想必他們是關係匪淺?說不定兩人是床伴關係……她想著替他們臉紅,忘了擔心他是否會看穿她來此當公主的目的。

  「哦。」他牽動唇角,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雪凝真不知他那聲「哦」代表什麼,唇上那令人心底發毛的笑痕又是怎麼回事?

  「你出去幫忙吧,這裡沒你的事了。」艷虹好言對她說。

  她拿著托盤退了出去,走到門外,老覺得胸口卡著個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張千元大鈔,她差點忘了它的存在了,羞惱地取下,莫名感到羞辱,這竟是她拿到的第一筆小費。

  接下來她還會遇到什麼樣的客人?想來她就開始打退堂鼓。心在進退維谷之間,可她明白自己毫無退路,還是得咬緊牙關當她的公主。她走回吧檯,無論如何仍得繼續工作。

  包廂裡韋翔傑啜了口威士忌,低聲問艷虹:「她真是頭一天來上班?」

  「嗯。」艷虹輕倚在他臂上點頭。「她怎麼會說跟你半生不熟呢?」

  韋翔傑沒有回答。

  「一定是不熟才會不知道你是狼煙的老闆。」艷虹嬌媚地說。

  韋翔傑仍沒有再開口,雖不說,卻已猜到雪凝為何而來,她一定是想多掙點錢還他吧!

  不過她也真會選,到他的地盤上掙錢還他,真是有意思。他的投資包羅萬象,這之中包括連鎖酒店,專供浪子們尋歡作樂,而他本身就是頭號浪子,認識他的人都稱他「狼主」,意即狼的首領。

  想必他在台灣的這一個半月,會常見到她了。

  想起她誘人的模樣,他唇上浮起一絲淡而無痕的笑意,他不只樂於見到她,更想和她來個特殊交易,她可以換個方式還他錢,例如陪他一個月。

  他想著,眼色由森峻轉變成掠奪的詭譎,她可是只鮮美的獵物,被他盯上,她就得心甘情願,無條件地投奔到他的懷抱……

  「我的主,你久久才回來,今晚就讓我陪你好嗎?」艷虹心想他一定會要她相伴。

  「不。」這淡漠的一聲拒絕敲痛了艷虹。她倚著他的身子驀然一僵,知道他這麼說表示再也不需要她,他是一匹無人拴得住的狼王,就算她有多愛慕他,也只有黯然退下的分兒了。

  ☆☆☆☆☆☆☆☆☆☆  ☆☆☆☆☆☆☆☆☆☆

  半夜三點,酒店打佯後,公主們全在更衣室換上便服,大家都眉開眼笑的數鈔票,包括雪凝,她也領到不少,厚厚的一疊,可她沒力氣去數,她頭昏,胃不舒服,很想吐。今晚有客人起哄要和她這個漂亮的美眉乾杯,她為了小費喝了一杯又一杯,有點醉了。

  「別偷懶哦,做完清掃工作才能回去。」領班對所有人說。

  每個人都不敢怠慢,離開更衣室,只有雪凝連衣服的扣子都扣不好,連連打哈欠。

  「你還在蘑菇什麼?」領班催促她。

  「就……快好了……」雪凝急急把上衣扣,收好錢,搖搖欲墜地往門口走。

  「慢點。」領班繞到她身前,嗅嗅她,一臉驚詫地問:「你喝酒了?本店規定公主不能喝酒的,你不知道嗎?」

  「你又沒說。」雪凝醉茫茫地回話。

  領班翻了個白眼。「這還用我說,這是行規,到哪間酒店都一樣,你自己如果喝醉了怎麼服務顧客?我們可是服務業耶!」

  「是,明天起我會注意的。」雪凝頻頻點頭,她可不想丟了這工作。

  「你哦!可別害我哦,我們老闆回國了,他會常來酒店,到時他如果發現有公主喝酒,我就慘了!」領班揪著她的手臂,嚴厲地警告她。

  「你說艷虹嗎?」她一直以為艷虹是老闆。

  「艷虹姊是受聘的經理,我們老闆可是大人物。」領班眼看著時間不早了,也懶得再和她多說,放開她催促道:「你快去做清掃工作,我檢查完要回家了。」她逕自往外走去。

  雪凝有聽沒有懂,這當不她也管不了什麼老闆不老闆的,她只想回家倒到榻榻米上睡個夠,她走進酒店內部,勉強自己把所有桌椅都擦乾淨。

  凌晨三點四十五分酒店大門關上,所有人全都走光了,街上一片冷寂。雪凝一個人站在紅磚道上想攔小黃回家,苦等了十分鐘,但路上一輛空車也沒有。她體力耗盡,站也站不穩,只好蹲下身,一臉無措。

  就在她不知怎麼辦才好之時,一輛銀色賓士停在她的前方,靠紅磚道的車門開了。「太晚了,你很難攔到車的。」她還沒看清來者何人,就聽到韋翔傑的說話聲。

  雪凝看到車裡的駕駛人正是他,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頭昏腦脹地問:「你怎麼這麼神出鬼沒的,我走到哪兒都遇見你?」

  「我沒空和你閒扯,要我載你一程就快上車。」

  這麼惡劣的語氣,簡直高傲得可以,她才不想搭他的車咧!

  「你杵在那裡做什麼?」韋翔傑悶聲問。

  「我可以等計程車。」雪凝話才說完,就聽到駕駛座的門開了,他走出車外,朝她而來。她莫名心慌,下意識退開一步,躓躓的腳步差點讓她整個人摔向後頭。

  「小心!」

  他強壯的臂膀橫掃向她的腰際,扶住她,不容忽視的男性力量教她暗自吃驚,而且他實在靠得她太近了,她忙亂地想推拒,但軟綿綿的雙手卻使不出力。

  「那麼晚了,難道你能安心一個人搭車?」他沒有放開她,忽然他的臉湊近她,她慌亂地瞪大雙眼,正要尖叫,聽見他沈聲問:「你喝酒了?酒店怎會允許服務生喝酒?」

  「你是這裡的常客嗎?可別說出去哦!會害了領班的,我今天是不知道規定才喝的,明天起不會了。」她搗著自己酒氣沖天的嘴說。

  「好,我不說出去,上車。」他也有條件。

  這下她不上車也難了,她懊惱地坐進他的車裡,才關上車門,舒服的座椅和輕音樂教她全身放鬆,睡意一湧而上。車子開動後,她眼皮自動垂了下來,忘了說自己住哪兒就睡著了。

  韋翔傑聽到她沈勻的呼吸聲,回視她,見她居然睡了,有點不可思議,上了他的車還能睡得那麼安穩,不怕他把她給賣了?他邪肆地想。端詳她熟睡的小臉,清秀可人,而她的鼾聲還挺逗趣。

  他們的合約書裡有她的地址,她住北投,他天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過他可從來不曾送女人回家,他向來是把女人直接載回自己的住處,而對於這個新的獵物,他打算先接近她,讓她不設心防,然後自投羅網。反正他們近水樓台,有得是機會。

  他邪笑,車子開往北投,一直到停在她家門口,她仍睡得不省人事。

  「雪凝,到你家了。」他拉上手煞車,點亮車頂小燈,傾身喚醒她。

  「唔……我好累……」雪凝撐開沉重的眼皮,感覺神魂從很遠的地方飄回來,不知自己是身在何處。朦朧地看著他,又看看車窗外,發現在自己家門外。

  「現在是幾點了?」她迷糊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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