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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溫芯

  「喔∼∼」大師會意地拉長語尾,記憶的拼圖逐漸歸位。「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死不相信我的預言的那一個吧?」

  「對對對,你終於想起來了嗎?」她聞言大喜,眼眶差點沒泛出淚光。

  「嗯哼。」

  「那你快幫我算算,他人跑哪裡去了?」她急匆匆地在大師對面坐下,催著她取牌。「我一早起來他人就不見了,說要去旅行,快幫我看看,我該去哪兒找他?」

  「你該上哪兒找他,還需要來問我嗎?」大師眼神複雜地瞧著她。「問你那個身材火辣的好朋友不就知道了?」

  「嗄?」她一愣。「你說丹蔻?」

  「我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反正是跟你一起來的小姐。」

  「為什麼問丹蔻就會知道?」她茫然。「他們才見過一次面,又不熟。」

  「你確定他們真的不熟嗎?」大師表情詭異。「不熟的話,那位小姐幹麼要我配合演這麼一齣戲?」

  「演戲?丹蔻要你演戲?」

  「是啊,那天告訴你的那些話,全是那位小姐事先要我說的。」

  「為什麼?她幹麼這麼做?」

  「她說是為了幫她表哥。」

  「她表哥?」

  「那位小姐說,她表哥偷偷暗戀你很久了,可是從學校畢業後就一直沒你的消息,好不容易打聽到你下落,急著馬上在你家隔壁租房子。她要我看在她表哥一片癡心的分上,幫他說幾句好話。」塔羅大師慢條斯理地解釋。

  她聽得張口結舌。

  那天,她初次得知黎明淳是丹蔻的表哥,而為了幫他追她,丹蔻還跟大師串通,演了一齣戲。

  她不敢相信,馬上飛奔去咖啡館找丹蔻,丹蔻也料到她會找來,閒閒等著。

  她還來不及開口,丹蔻便直接塞給她一本她大學母校的校友名錄。

  「這是什麼?」她狐疑。

  「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猶豫地打開名冊,找到自己那一屆,順著繫上同學一個個名字往下看,沒幾秒,便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還讓丹蔻用紅筆給圈了起來。

  「這是幹麼?」她更糊塗了。

  丹蔻不語,以眼神暗示她繼續往下看。她迷惑地看下去,又看見了另一個被紅筆圈起的名字,她定睛一瞧,猛然倒吸一口氣。

  是黎明淳!

  那工工整整的印刷體,確實印著他的名字。

  「他跟我是同學?」她吃驚不已。

  「嗯哼。」丹蔻點點頭。

  她睜大眼,想了又想,聰明的腦細胞死了成千上萬,好不容易才閃過靈光。

  他跟她是大學同學,他說大學時繫上有個聰明又奇怪的女生,他說那個女孩躺姿很不文雅,歌聲卻很甜很動聽,他說,他因此愛上了Fly  me  to  the  moon這首歌。

  他說,他愛上了她——

  「難道他暗戀的那個同學,是我?」

  「沒錯。」丹蔻又是意味深長地點頭。

  老天!她瞬間燙紅了臉,心跳加速。

  他大學時喜歡上的怪女孩,他追得半死,對方卻無動於衷的那女孩,竟然就是她!

  天哪!天哪!

  她忽然慌了,像只無頭蒼蠅,在咖啡館裡團團轉起來。

  她就是那個把他忘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的女孩,她就是他口中那個遲鈍到讓他想殺了砍了的怪女生。

  她居然還白目到自以為是地安慰他,完全不曉得自己正割痛他的心,而他正苦笑著淌血。

  簡直天兵!她簡直是天字第一號,白目到極點的大笨蛋!

  她懊惱地想拿把刀自我了結。

  難怪他會一聲不吭便出門遠行,連當面跟她道別都不願意。

  「男人啊,很脆弱的。」彷彿嫌給她的打擊不夠大,丹蔻還淡淡補充。

  她聽了,臉色一白,冷汗涔涔。

  男人很脆弱,男人最好面子,再怎麼灑脫的男人,也受不了遭人如此一次次地踐踏自尊。

  總是遲鈍的她,總算在那一天,明白了黎明淳一直藏著不肯說的心意,她總算恍然大悟。

  只是這份領悟,似乎來得太遲了。

  他不再在她面前出現,行蹤飄忽,連丹蔻和他的家人也很難掌握他落腳何處,他彷彿正如他字條裡所說的,離開了台灣,浪跡天涯。

  她找不到他,只能三不五時闖進他屋裡,四處摸摸弄弄,藉著觸碰他的東西安定自己慌亂的情緒。

  她拉著丹蔻,走遍了台北的唱片行,搜括他曾經作過的每一首曲子。流行歌也好、電玩配樂也好,只要是他作的曲,她都將CD買來珍藏,然後,日日夜夜狂聽。

  在一遍又一遍地聆聽他的音樂後,她覺得自己似乎漸漸能瞭解,這個老是想著他的女神作曲的男人,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在思念著她、暗戀著她——

  電話鈴響,打斷汪藍沈思。

  「喂。」

  「喂,藍藍嗎?是我。」趙蒂蒂獨特的尖嗓從另一頭傳來。「你收到沒?老天!我快瘋了!」

  「收到什麼?」汪藍不明白好友的激動。

  「丹蔻的喜帖啊!」趙蒂蒂尖喊。「你相信嗎?她居然真的要跟那個陳明義結婚了!天老爺,他們兩個根本一點都不相配啊!」

  「丹蔻要結婚了?」乍聞這消息,汪藍也不禁驚訝。「真的假的?」

  「你快去收E-mail吧!那女人真夠狠,居然一聲不吭就把紅色炸彈丟過來了——」

  ☆☆☆☆☆☆☆☆☆☆  ☆☆☆☆☆☆☆☆☆☆

  「呵呵呵∼∼」

  新娘休息室裡,響起一陣得意的嬌笑。

  「笑什麼?」趙蒂蒂陰狠地瞇起眼,瞪向妝點得千嬌百媚的李丹蔻——可惡的女人,連穿起婚紗都比一般新娘性感百倍,真令人憤慨。她磨牙。「嫁給那只呆頭鵝,有那麼開心嗎?」

  「總比有些人死活就是嫁不出去好吧?」李丹蔻揚起玉手,滿意地巡禮一根根造型嫵媚的彩繪指甲。

  「你!」趙蒂蒂恨得想掐死她。

  「冷靜點,蒂蒂。」汪藍趕忙在一旁勸阻。「今天丹蔻是新娘,你就讓讓她,別跟她吵了。」

  「哼,新娘就了不起啊?」趙蒂蒂不服氣地噘嘴,卻還是識相地找了張沙發坐下。「說也奇怪,丹蔻,你以前不是非俊男不要嗎?怎麼這回會栽在陳明義手裡?我真想不通。」

  「誰說我栽在他手裡了?」李丹蔻慎重澄清。「是他栽在我手裡。」開玩笑,從來都是男人對她李丹蔻表示臣服的。

  「是是,是他栽在你手裡。」趙蒂蒂翻白眼。「我說女王陛下,你難道不覺得嫁給這麼一個老實頭很無聊嗎?」

  「不會啊!」

  「你不怕悶死嗎?」

  「怎麼會?我每天光虐待他都來不及。」

  「虐待?!」

  「你們想想,有個男人隨你搓圓捏扁,你說東他不敢往西,你指天他不敢看地,這樣不是很有趣嗎?」

  「有趣?」趙蒂蒂一點都不覺得。

  可是李丹蔻彷彿真的很引以為樂,美眸閃過奇詭光芒。「我很期待以後的日子呢!想到可以天天玩他我就好開心。」

  不會吧?虐待狂和被虐待狂的結合?趙蒂蒂咋舌。「嗟!簡直莫名其妙。」

  「其實我覺得很好啊!」汪藍笑著插口。「陳明義很愛丹蔻,他一定會將丹蔻寵上天的。」

  「嗄?你也贊成丹蔻嫁給他?」

  「嗯。」

  「為什麼?」趙蒂蒂圓瞠眼。難道只有她覺得這一對根本不配嗎?

  「愛情很奇妙的,蒂蒂,它往往在你最措手不及的時候來敲你心門,讓你愛上一個你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愛上的人。」

  「你的意思是,丹蔻也愛陳明義?」

  「嗯。」

  「丹蔻,你怎麼說?」趙蒂蒂轉向李丹蔻,直截了當逼問。「你真愛上那個老實頭了?」

  一向自傲的李丹蔻怎麼可能承認呢?她聳聳肩,裝傻,正巧此時敲門聲響起。

  「啊,肯定是我的阿娜答來接我了。」她優雅地撩起裙擺,盈盈起身。

  趁著趙蒂蒂前去應門之際,汪藍替她理了理婚紗。

  房門開敢,穿著一襲白色禮服的陳明義臉紅地走進室內,一見艷光四射的李丹蔻,整個人恍神,愣在原地。

  「傻瓜!還不來牽我?」李丹蔻嬌嗔。

  「啊,是、是,我來了。」陳明義這才回神,巴巴地迎上來,挽住佳人藕白嫩臂。

  「走吧。」李丹蔻輕聲道。

  「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陳明義乖乖舉步。

  汪藍在後頭看得好笑,用肚臍想都知道,這男人以後肯定十足十會是個妻奴。

  在悠揚的琴聲伴奏下,新娘新郎端莊地入場,身為伴娘的汪藍和趙蒂蒂在後頭跟著,趙蒂蒂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兩位長相頗為端正的伴郎身上,不時對他們拋媚眼。

  汪藍卻只是恍惚地望著一對新人的背影,思緒緩緩飄向一年前某天——

  那天,她同樣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在飯店走廊,巧遇了一位拿她手指當巧克力棒吸吮的男人。

  她以為他是個花花公子,以為是自己無端癡戀對方,卻沒想到,原來她和他早就相識,而他,多年來一直將她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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