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不要跟我生氣了好不好?我知道不該懷疑你,可是,他突然出現,我真的被他嚇壞了。荻峰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他有找過你嗎?」
袁育翰立刻否認。『沒有啊!他沒找過我。』哈哈,他當然沒找我,因為是我主動找他「爆料」的啦,笨丫頭!
「真的嗎?」沁翎更疑惑了。倘若荻峰壓根兒沒找過袁育翰,那……他為何會來羅馬?他應該還很生氣,氣她移情別戀才是啊!
育翰問:『那妳還要繼續留在羅馬嗎?下一步打算怎麼辦呢?』嘻嘻,多探聽點軍情好洩漏給鷹荻峰。
「我還不知道……」沁翎煩惱地揉著額頭。「就算在羅馬,荻峰仍然有可以運用的廣大人脈,所以我不能輕舉妄動。若這時搭機到別的國家,一定會在機場被他逮住的,租車開到別的地方也不安全……唉,我好煩喔!等我想清楚了,再跟你聯絡吧!」
『那妳一定要天天打電話給我報平安喔!』育翰叮嚀。
「好,我知道了。」
收線後,沁翎更加苦惱地看著窗外。怎麼辦?一直躲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以荻峰的能耐,要把她找出來並不困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心底有股既酸澀、又甜蜜的感覺。他找來了,他以最快的時間追到羅馬來了,這證明荻峰還是好愛她、好在乎她,那一聲聲的呼喚足以證明他有多麼渴望能找到她。
躺在床上,沁翎緩緩舉起左手,默默凝視著無名指。雖然已拿下訂情戒,但上頭仍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閉上眼,她輕吻著戒痕,想像自己正在吻著的是他的唇、他深情的眼。他們兩人共度的歲月,已深深烙印在心底,而這個戒痕就像心底的烙印般,她可以拿掉戒指,卻拋不去記憶,更放不下他。
她好焦急、她怕他找來,可又有一股澎湃的熱浪沖撞著心湖,她的心弦在顫抖,那是喜悅的顫抖,因為她由靈魂深處思念著他,渴望能回到他的懷抱,這種感覺就好像孤獨的影子終於找到自己的主人般。
可她怎能再回到荻峰身邊呢?倘若這時回去,那之前的努力不是通通白費了嗎?她不僅會對不起拔刀相助的袁育翰,更白白折磨了荻峰……黯然的淚水悄悄滴落。
現在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不要拖累荻峰!她不想讓他娶一個患病的妻子。以她的身體狀況,不但不能做一個好妻子,因為服藥的關係,她還不能懷孕。而她永遠清楚地記得,荻峰有多麼的喜歡小孩。面對大哥的孩子,他都可以那麼疼愛,想當然耳,他一定也非常渴望能擁有自己的親骨肉。
所以,她還有什麼資格留住他呢?
熱淚汩汩流出,虎兒跳到床上,偎在她的頸窩喵喵叫,彷彿在安慰主人似的。
「虎兒……」凝視著貓咪深褐色的眼眸,她的淚水落得更凶了。「妳也覺得我很笨吧?我知道自己什麼事都處理不好,我還是讓他起疑,讓他追到羅馬了……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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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
夜風呼呼地吹入屋內,高高捲起白紗窗簾,也喚醒了沈睡的沁翎。
「咦,我怎麼睡著了?」沁翎疑惑地揉揉眼睛,下午跟袁育翰通過電話後,她就躺在床上思念著荻峰,思緒千回百轉,一顆心好像被泡在淚海中翻滾著。不知不覺中,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看了看手錶。「天啊,居然十點了!虎兒呢?」早就錯過貓咪用餐的時間了,嗜吃如命的虎兒怎麼沒把她舔醒呢?
沁翎下床叫喚:「虎兒?虎兒?出來啊!」她找了書桌底下,找了相連的盥洗室,也找了床鋪下方、露台,甚至連衣櫥都打開檢查過了,但仍是不見貓咪的蹤影。
「奇怪,虎兒呢?」沁翎越想越不安。牠該不會出事了吧?虎兒偶爾會在她睡覺時,獨自蹲在露台上曬太陽或吹吹風,可從不曾單獨外出啊!
難道牠被壞人抱走了?還是出了什麼意外?沁翎悚然大驚。
「不行,我得出去找牠!」就算只是收養的貓咪,她也對牠有感情了,不能置之不理。
匆匆披上外套後,沁翎趕緊往外衝。
沿著平常會帶貓咪散步的路線,她仔細地尋找,揚聲呼喚:「虎兒、虎兒!妳在哪裡?」
夜色已深,加上這一帶是古城區,所以來往的行人逐漸稀少。
她逢人就問:「對不起,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隻貓咪?是虎斑花紋的,腳有點微跛。」
「沒有耶!」
「沒看到。」路人紛紛搖頭。
「虎兒?虎兒?」沁翎越找越心慌。怎麼辦?天色這麼黑,要找到虎兒的機會也越來越渺茫了,可牠是那麼膽小的貓咪,而且腳還受過傷,萬一又繼續在外面流浪,甚至落入壞人手中的話……
不!沁翎打了個冷顫。「不行!無論如何,我今晚一定要找到牠!」
驚惶地奔跑著,她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沒有注意到自己越來越接近著名的觀光景點──許願池。
來到羅馬後,雖然租屋處離許願池不遠,可她都盡量避開它,連散步也刻意繞路而行。那是她這一輩子最喜歡的地方,卻也是最不能碰觸的記憶……
澄澄月色下,夜晚的許願池彷彿披上了一層薄紗,有股朦朧的柔美。往前走了兩步後,沁翎的腳步有些遲疑,她不想再接近這個會讓她心痛的地方。
虎兒應該不會躲在這附近吧?她還是快點兒離開,去別的地方尋找吧!
轉身正想離開時,卻冷不防地聽到「喵喵∼∼」的聲音。
「虎兒?!」沁翎驚訝地回頭。雖然那聲音很微弱,可是真的很像虎兒的叫聲。牠在許願池附近嗎?池邊有許多美麗的雕像,難道牠是躲到了雕像下面了?
「虎兒!」她焦急地奔向許願池,彎著身軀在雕像下方仔細尋找。「虎兒,妳是不是躲在這裡?快出來啊!」
「喵喵∼∼」
微弱的聲音又傳來,沁翎聽見後更是急得滿頭大汗。她幾乎可以肯定那是虎兒的聲音!但,牠到底躲在哪裡?為何不肯出來呢?是不是受傷了?還是出了什麼事?
虎兒不會是掉到池子裡了吧?牠不會游泳啊!她記得有一次幫虎兒洗澡時,單是讓牠窩在小臉盆裡,牠就嚇到渾身發抖,怕水怕得要死,萬一牠不幸落水的話,那就完蛋了!她擔憂地趴在池邊仔細搜尋。
「虎兒?」沁翎急壞了,正打算脫掉鞋子進入池子裡仔細尋找,背後卻又傳來清晰的叫喚聲。
「喵喵、喵喵∼∼」
沁翎猛然回頭。
迷濛月色下,她辛苦尋找的貓咪出現了。虎兒從一尊雕像的背後走出來,緩緩步向她,仔細一看,牠的嘴裡還叼著一個小籐籃。
「虎兒!」沁翎撲過去抱住牠,看到籐籃內裝的物品,淚水立刻掉了下來。她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
籐籃內鋪著一條男用手帕,手帕上躺著一枚閃閃發亮的戒指──是卡地亞的三環戒,那枚被她褪下來的女戒。
緊摀著唇,她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落下。
一個高大的身影由雕像後步出,溫熱的大手按住她纖細的肩頭,把她緊緊擁入懷中。
「你……」沁翎哭出聲,掄起粉拳輕搥他的胸膛。「你好過分!你差點把我嚇壞了!是你帶走虎兒的對不對?你居然綁架我的貓咪!」
荻峰面無表情,唯獨閃閃發亮的瞳眸洩漏了他的狂喜。「沒錯,是我做的。我找到妳住的地方,趁妳睡覺時抱走貓。可是妳才過分,我只是綁架妳的貓咪,妳卻綁架我的心,綁走我的感情!我要妳馬上回到我身邊,把我的心還給我!」
他故意又從沁翎手上抱走虎兒,不懷好意地挑眉說:「妳最好乖乖就範,倘若還敢躲我、跑給我追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會對這隻貓做出什麼事……不知道牠會不會游泳喔?」他作勢要把貓咪往池子裡丟。
「不要!」沁翎尖叫地撲上前想搶走虎兒,卻跌入他的懷中。她含淚控訴:「你太過分了!居然要淹死我的貓!」
荻峰聞言皺起劍眉。「妳把我的心一刀一刀地割碎了,就算我淹死妳的貓,又算得了什麼?」他當然不會拿無辜的貓咪出氣,只是想要逼這傻丫頭就範罷了。
沁翎鼻頭都紅了,淚眼迷濛地看著他,心痛地舉手輕撫他明顯消瘦的臉龐。「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好自私、好笨、又好傻。發現自己得了腦瘤後,我只想把自己藏起來,我知道你會心急如焚,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我真的不想拖累你……」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笨蛋!」荻峰心疼地抱緊她,為她擦拭不斷落下的淚水,聲音沙啞地道:「難道妳還不明白,不管妳發生任何事,或是得了多嚴重的病,都不會拖累我的。唯一會折磨我的,就是妳不再愛我。失去妳,我就像是行屍走肉,我不知道生存的意義、我會忘記如何微笑、我像是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