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荻峰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醫院,但還是人去樓空,病房內只剩看護在等他。
一看到他殺氣騰騰的臉,看護立即緊張地連賠不是。「真的很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拉不住衛小姐,她堅持要跟著袁先生走,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真的很抱歉……」
荻峰面色狠煞,極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他知道怪罪看護也沒有用,畢竟看護的責任只是照顧好沁翎,並不能限制她的行動。更何況,倘若沁翎有心要離開他,誰能綁住她的腳?
他霍地拉開一旁的衣櫥,發現沁翎果真帶走了幾件換洗衣物,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慣用保養品也不見了。驀地,一樣東西刺痛了他的雙眼──
一枚被擱在茶几上的戒指。
那是他們的訂婚戒指,卡地亞的三環戒。沁翎很喜歡卡地亞珠寶的獨特風格,這是她最鍾愛的款式。這枚三環戒自從1924年問世以來,便獨領風騷,成為戀人見證愛情的首選。
三環戒的造型很簡潔,由三種黃金所組成,玫瑰金象徵愛情,白金象徵友誼,黃金則代表忠誠。這是當初設計師最強調的三種元素,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件事。
三環的設計非常符合人體工學,讓配戴者感覺很舒服,感性又美麗的圓弧造型則蕩漾出令戀人沈迷的浪漫氣氛。三環可以靈活地在指間移動,還可以每天依照自己的心情,決定三環的排列順序。
雖然沁翎從沒對他說過她很喜歡三環戒,可他仍是注意到了。有回她跟他在卡地亞珠寶店挑選要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時,他發現到沁翎的目光一直偷偷地注視著三環戒。
為了給她一個驚喜,赴羅馬度假前,他刻意單獨前去買下男女對戒,然後在羅馬許願池前、在旖旎的月色下,向她求婚。
他還記得當時沁翎被感動到淚水狂流,撲入他懷中又哭、又笑的,兩人交換了最深情的吻,久久不願分開。對他們來說,那一晚,是他們最珍貴的回憶。
自從為她戴上戒指後,這一年多來,沁翎都不曾把它褪下過。不管是洗澡或睡覺,她都堅持要戴著它,他甚至還常常看見她一臉喜悅地轉動著三環戒。她曾說過,每當地獨自一人在西雅圖時,睡前都會親吻戒指,跟戒指說晚安,假裝他就躺在她身邊,這樣,她就不會覺得自己孤單了。
她是那麼的喜歡這枚訂情戒,而今,她居然把它拿下了……
女戒孤伶伶地躺在茶几上,似乎暗示著一段戀情已消逝了。
死命地瞪著那枚女戒,荻峰的心像是被野獸啃噬般疼痛。她居然對訂情戒棄如敝屣?她當真如此厭惡他,完全不肯再給他半點機會了嗎?
不!他不相信沁翎會如此狠心!他們之間擁有最堅定的愛情,那長達近二十年的戀情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破壞的!他可以失去一手創立的公司,可以失去全世界,但,他絕對不能失去她!
袁育翰!
冷戾的光芒閃過他的眼底,抓起女戒,他倏地轉身往外衝。
詹宜瑛見狀,連忙追上去。「執行長,你要去哪裡?等等我啊!」
鷹荻峰支開司機,親自駕車,並對詹宜瑛斥喝:「妳也下車,快回去!」
「不!」詹宜瑛固執地坐在車上。「你現在的狀況很不穩定,請允許我陪伴你。」
鷹荻峰懶得理她,也懶得再浪費時間跟她糾纏,他一心一意只想趕快找到沁翎。發動引擎後,轎車宛如箭矢般往前飛沖。
他知道袁育翰住在內湖的一棟別墅,說來可笑,那棟別墅他還曾帶著沁翎造訪過。因為數月前,袁育翰在家裡舉辦美酒派對,邀請了很多客人共享佳釀。只不過,荻峰萬萬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是懷著這麼不堪的心情前去找他。
轎車風馳電掣地往前衝,詹宜瑛看著他凝聚風暴的側臉,小心地開口道:「呃……執行長,有件事,原本我不想跟你說的,可事到如今卻又不得不說……」
「有話快說!」荻峰冷斥,臉色更加肅寒。
「是……」詹宜瑛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坦白說,他發怒的模樣真的好可怕,像是揮舞著利劍的死神般。「是有關袁育翰的事,因為最近衛小姐好像跟他……呃……過從甚密,剛好我跟袁先生的秘書目前正在同一所大學修假日學分,所以我就向她打聽,沒想到地居然說,袁先生曾在不久前遠赴西雅圖,好像就是特地去找衛小姐的。回國後,他就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還向秘書誇耀,說他跟衛小姐在異國點燃愛火,衛小姐終於被他的癡心所感動,兩人共度了最甜蜜的假期。」
鷹荻峰不語,可臉色卻更加陰森。他去過西雅圖?他跟沁翎在當地見過面,甚至譜出了戀曲?
詹宜瑛一邊觀察他緊繃的表情,一邊繼續出擊。「呃……原本我也不相信,不認為衛小姐會做出這種事。畢竟就算袁育翰真的到過西雅圖,那也不代表什麼,不代表衛小姐真的會跟他碰面,兩人曾一起出遊、住同一家飯店,甚至住同一個房間吧?可是……近日來,衛小姐跟他好像真的越來越親密了,所以我開始懷疑──」
「夠了!」鷹荻峰暴喝,冰眸迸出懾人青光。「不要再說了!」他拒絕接受這一切,他更不准任何人說沁翎的壞話!
詹宜瑛很合作地立刻閉上嘴。哈哈!她知道自己的挑撥離間已經生效了,就算鷹荻峰再怎麼信任衛沁翎,可這幾天,衛沁翎的行為已經間接證實了這些傳言都屬實──她的確是變心了!
當然,剛剛那番話都是衛沁翎要她說的。衛沁翎已在電話裡說過,今天會搬進袁育翰的住處,還要她加油添醋地講出這些「內幕」,讓荻峰更加相信她已變心。
呵呵!詹宜瑛努力地控制住笑意。她的心情好飛揚、好愉快!她才懶得同情衛沁翎那個女人,她只知道,自己有機會得到荻峰了!
疾駛的轎車終於在內湖區的一棟西班牙式別墅前停下,鷹荻峰殺氣騰騰地衝下車,一邊瘋狂地按門鈴、拍門,一邊暴吼著──
「袁育翰!我知道你在裡面,出來!」他受夠了,他再也無法偽裝大方,這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戰爭,他要一次解決!
詹宜瑛趕緊跟過來,假裝擔憂地拉住他。「執行長,這樣不好吧?請您冷靜點兒!」
荻峰甩都不甩她,大聲怒吼著:「滾開!」
大手繼續狂按門鈴。「袁育翰!是男人的話就給我滾出來,不要當縮頭烏龜!」
「執行長……」
這時,大門被人打開了,來應門的是袁育翰,沁翎則跟在他身後,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情侶休閒衫──簡單無袖的白T恤和短褲,十足的居家風格。兩人十指緊握著,袁育翰的另一手還緊緊攬住沁翎的纖腰。
「吵死人了!你來做什麼?」沁翎皺眉。「鷹荻峰,你很煩耶!我都把戒指退回給你了,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幹麼追到這裡來啊?真討厭!你回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從今天開始,我要跟育翰住在一起,至於跟你解除婚約的事,我會要我爸媽出面跟你處理的。」她說得雲淡風輕,彷彿解除婚約就像退貨一樣簡單。
「反正訂婚又沒有法律效力,所以咱們以後就分道揚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荻峰心痛地看著她。這是他的沁翎?是他的未婚妻嗎?她怎麼可以如此傷他?她竟要……要跟別的男人同居?!是,訂婚是沒有法律效力,可她難道不知道,緊緊牽絆住他的,從來就不是婚約,而是他們的感情、他們過去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他們死生相許的默契啊!無須任何儀式,他早就認定她是他一生一世的妻了。
他站在大門口,卻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裡面的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們兩人打算要做什麼?洗鴛鴦浴嗎?她的粉頸甚至有非常明顯的吻痕,一路蜿蜒到胸口!
「你該死──」漫天火氣往上衝,荻峰暴喝,一拳用力揮向袁育翰,力道之大,讓他整個人摔得四腳朝天,嘴角也立刻滲出血來。
荻峰像是出閘的猛獸,撲上前揪起袁育翰的衣領,堅硬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咆哮著:「你混帳!我打死你──」
「住手!」沁翎奔過來,硬擠入兩人之間,以身體護住袁育翰,怒罵道:「鷹荻峰,你太過分了!你憑什麼打他?你這個野蠻人!因為我愛上育翰,你就要打他?哈,笑死人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還有沒有自尊啊?感情的事本來就是要兩相情願的,我已不愛你了,就算你把我身邊的男人都打死了,我還是不愛你,更不會回到你身邊,只會越來越恨你!」
她心疼地檢查袁育翰的傷勢。「親愛的,你有沒有怎麼樣?很痛吧?我馬上陪你去醫院。真倒楣,居然遇到了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