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用離家出走的方式,讓他注意到你的想法?」萱萱挑眉問道。
「像他那根不解風情的大木頭,要下猛藥才能讓他有感覺。」
花萱萱眨眨眼,不知該說些什麼。
大姊這一手猛藥,對蘇逸槐來說,還真是個震撼教育。
「大姊,祝你好運。」萱萱拍拍大姊的肩膀,為她加油。
不解風情大木頭的再教育之路,可能還長得咧!
正要出門去「幸福早餐店」找老爸跟齊阿姨,和他們會合一起去吃午飯的花芸芸,一拉開大門,不期然地看到門口站了一個舉起手正要按電鈴的男人。
「哇啊!」她嚇了一大跳,尖叫一聲向後閃,差點跌倒。
還好男人本來要按電鈴的那隻大手,伸過來用力拉了她一把。
花芸芸跌進男人懷裡,驚訝地仰頭叫出聲。
「老公你怎麼一大早就在這裡了?」
「芸芸……」滿頭華髮的男人對她露出一抹疲憊的笑容。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好幾天沒見的老公突然出現,花芸芸的小臉上露出興奮的紅暈。
「我搭最早班的飛機從東京回來,一下飛機後,就直接搭計程車過來了。」望著老婆的臉,從來沒感受過的奇異情緒從心頭泛開。這是他們結婚後,第一次分離超過一個禮拜。
見到她之後才驀地明白,在這些天裡,他好想她。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沒吃飯嗎?還是沒睡好?」她心焦地伸出雙臂攙在他腰際,心頭浮起他似乎虛弱得快倒下去的錯覺。
瞧他的臉,一點兒血色也沒有,蒼白得像只吸血鬼,難怪她剛才會被嚇到。
「不知道,我的頭現在有點痛……」他喃喃地對她說,皺著眉抬起手按了按額際。
花芸芸擔心地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不料卻被手掌心底下的溫度給嚇到。
我的媽啊∼∼根本不是她的錯覺,他在發燒啦!
「老公,你的額頭好燙耶!」花芸芸緊張地驚聲大叫。
「難怪……我下飛機之後就一直發冷,渾身不舒服……」他捂唇低咳了幾聲。
「唉呀,笨老公!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才離開你幾天,你就生病了?晚上一定偷懶沒蓋被子,對不對?你真是的……」
花芸芸不停地碎碎念,一邊幫忙他拎行李,一邊扶著他進屋,帶著他到她的房間去躺下。
蘇逸槐躺在沾染她身上香氣的被窩裡,雖然覺得身體又冷又沉,但聽著她不絕於耳的叨念聲,唇邊忍不住浮起一抹放鬆的笑意。
「笑?你還在笑?老公,你是不是燒昏頭了?生病還這麼高興啊?」花芸芸眼尖地瞧見他在笑,擔心得大呼小叫。
當她靠向他時,蘇逸槐拉住她的手安撫她。「我沒事。」
「還說沒事?我先打個電話找我家的家庭醫師來給你看一看。」
她感覺好愧疚、好自責,要不是她在他最忙的時候任性地丟下他,他也不會這樣子……
醫生來了之後,給他打了一針,開了一些藥,她才稍微放下心。
嗚嗚∼∼她的心好痛喔……
「你一定是太累了,免疫力下降,所以才會發燒。就叫你工作不要這麼拚命嘛,你看你,累到倒下去了吧!等一下我幫你熬一些營養的稀飯,你要給我乖乖地吃掉……」她在他身旁轉圈圈,餵他喝水、吃藥,手裡張羅東、張羅西,嘴裡則像只小母雞似的,數落的聲音一直沒停過。
「芸芸,等一下再做那些事,你可不可以先陪我睡一下?」
「可是你……」
「我已經連續兩天沒睡了。」他的語調裡隱約有種異常的脆弱感。
她仔細瞧他的臉色,果然看見他的眼下,染了兩抹好深的陰影。
她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爬上床,側身躺在他身邊,小手習慣性地環住他有些過熱的身體。
他露出安心的笑容,閉上眼,不一會兒,他的胸口均勻起伏,已經沉入夢鄉。
她知道當她睡在他身邊時,他比較容易入眠。
望著老公的俊臉,她的內心陷入掙扎。
要讓他學會開口對她說一句「睡得好嗎?老婆」,似乎不如由她開口問他「睡得好嗎?老公」還比較快。
可是……聽不到老公對她的甜言蜜語,她真的不甘心嘛!
算了、算了,先等他病好了再說吧!
躺在他身邊,她伸手偷偷撫著他銀黑交雜的華髮,唇邊噙著溫柔的笑意,想起他們相親結婚的經過。
當時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竟會答應嫁給這個相親認識不到半年的男人……
花芸芸瞪著眼前這個兩鬢霜白,據說是她這次相親對象的男人,心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衝動,竟然答應姑姑前來相親。
說實話,她第一眼實在是看不出眼前這個白髮數量多得跟老爺爺有得拚的男人,究竟是多大歲數了。
「呃……我可以看看你的身份證嗎?」為了確定這個男人確實是本尊,不是相親對象的爸爸,她忍不住想驗明正身。
幸虧他脾氣好,只是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果真拿出了身份證給她瞧,她這才放下心來。
據她那個在五分鐘前已經找了借口閃人的姑姑給她的資料,還有身份證上的記載,這個人確實叫蘇逸槐,今年的確只有二十八歲,大了她五歲而已。
二十八歲的年紀,說他年輕嘛,卻生了滿頭白花花的少年白髮,根本就是先把外表老起來放,讓人有種想起立讓位、尊稱他一聲「老爺爺您老人家好!」的衝動。
但仔細近看,她才發現他的五官竟然生得十分好看,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帥哥一枚。
他的輪廓有型,眉眼有神,挺鼻薄唇透著堅毅,依她的目測,他挺拔修長的身材,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高。
他矛盾的外表及氣質,迷惑了她。
更讓她迷惑的是,她不明白當他雙眼注視她時,為什麼會有種被電到的感覺,害她情不自禁的雙頰發熱、心跳加速,手臂皮膚忍不住站起一粒粒的雞皮疙瘩。
「我也給你看一下我的身份證好了。」為了表示公平,她立即低頭翻開自己的皮包。
「不必了,花小姐,我相信你。」蘇逸槐很紳士地搖搖頭。
花芸芸抬頭望了他一眼,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嬌憨地傻笑兩聲。
蘇逸槐帶著深意注視著她。
其實在他的眼裡,花芸芸渾身上下一樣矛盾得讓他轉不開眼。
據他被告知的訊息,今天與他相親的對象,年紀二十三歲,剛從大學畢業。但坐在他眼前的這個女孩,生了一副娃娃臉不說,再配上嬌小玲瓏的身材,怎麼看都像是剛從國中畢業的未成年小女生。
乍看之下,她像個嬌小可愛的美少女。
再細瞧她天生的娃娃臉,這才發現她白白淨淨的臉蛋上,鑲著兩顆黑黝得像小鹿般濕亮的圓眸,其中透露著安定又柔軟的溫暖氣質;嫣紅小巧的唇瓣像是用小指沾上顏料輕點上去似的,充滿了十分吸引人的嫵媚魅力。
基於某種無法清晰解釋的直覺,他覺得她會是個好母親,腦中幾乎能毫不費力地勾勒出她懷裡抱著孩子細細呵喃的模樣。
她的矛盾氣質,讓他莫名動了心。
兩人默然相對了一會兒,看出彼此眼底升起的好感,雙雙漾開友善的笑容。
「你怎麼會來相親?」她直率地問道,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既然是來相親的,彼此就不必迂迴客氣了。
問明了來意及目標,大家也不用花太多時間揣摩對方的心思,合得來就試試看,不合就謝謝不聯絡,乾淨又俐落。
「我覺得自己差不多該成家了。」他沉穩地笑,答案十分的普通。
「你的條件很好,找對象應該不難吧?」除去滿頭獨特的少年白,他可以說是個英俊的男人,況且她的姑姑說這傢伙是個行情很優的黃金單身漢,年薪以七位數起算,所以身旁一定不缺對象。
難道……他有隱疾?她不安地眨眨眼。
「我身體很健康,只是工作太忙,沒時間追女朋友培養感情。」他看出了她眼中的懷疑,表情有些好笑。
「所以你決定利用最省時、最省力的傳統方法,為自己找一個老婆?」她很快地恍悟。
他坦白地點點頭。
「那麼你呢?怎麼會來相親?」他也開口問出心裡的疑問。
她是個漂亮的女孩,絕對不乏追求者,也還不到急著嫁人的年紀。
「因為我剛失戀,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其他好男人。」她嘟起唇回答他。
他挑挑眉沒說話,但表情看來似乎是不太相信。
「就當我胡說八道吧!對了,你怎麼認識我姑姑的?」她漾開笑臉,哈哈一笑帶開這個話題。
「她是我年幼時住的孤兒院的義工。」他微笑說道。
「孤兒院?」她愣了一下。
個性一向急公好義的姑姑去孤兒院當義工,她完全不感到驚訝,只是對他的出身實在嚇了一跳。
見他態度坦然,沒有一絲自卑或隱瞞,讓她對他的好感度直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