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扳過她的身子,試著想由她身上看出端倪。除視著她澄澈卻又略為憂心的眸子,他也茫然了。
「為什麼?」
盂意融推開他,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後才說:「我的心裡很亂,理智清楚的告訴我別相信,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卻要我認同你的話,但這一點道理也沒有啊?我甚至不認識你,我們也才不過見過一、兩次面,而你卻在這僅有的二次見面中讓我徹底討厭你,你太霸道也太無情,不可否認,你總能輕易地掌握我的言行舉止,甚至是我的情緒;這是我活了二十六年來從來沒有過的。而你的出現粉碎了我原本想平靜過一生的期望。」
「慢慢來,我知道要你—下子相信這一切,對你而盲是由難了些,我會給你時間仔細回想,希望到時,你也能給我—個我想要的答案。」
「我覺得你太荒謬了,就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他們相不相信都無所謂,只要你,我只要你相信就好。」
「你一定很愛她!』雖是問句,但心裡早有了肯定的答案。
齊尹臣眉頭深鎖的點頭,唇角彎起一抹苦笑。他思索著,要怎樣她才肯相信他的話呢?
「你這是不願相信我所說的話?」他氣憤且用力拍打方向盤,那模樣彷彿是在怪自己的無能。
「別傷害自己,」她捉住他的手,「這麼做,並不能挽回什麼,只是在傷害你自己罷了。」
「如果我手中有證據就好了。」
他手中沒有憑證,讓她唯一瞭解前世種種,全憑他一張嘴和刻劃在腦海的記憶,而這些是行不通的,無憑無據,教她如何去相信,莫怪她要當這個故事為天方夜譚,莫怪她拿著異樣眼光瞅著他看。
他失望落寞的神態,惹得她心裡泛起一股酸酸楚楚的感覺,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總之她不喜歡看到失意落魄的他。
「怎麼又皺眉了呢?」
幾乎是出自於下意識行為,孟意融想也沒想地伸出手,企圖想撫平他攏緊憂鬱的雙眉。然而手才覆上他光滑的額頭,不僅是他,就連她自己都愣住了。四目交接,一雙手就這麼放在半空中,縮手也不是,繼續未完的動作也不是。
突地,齊尹臣興奮的像什麼似的,深情的拉下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密密地保護著。
「你果然還記得,你知道嗎?前世的你,最不喜歡看到我收緊眉峰,每次看見我這樣,你總是輕柔的替我撫平皺緊的眉頭,也撫平我紊亂的心思,」
她尷尬的趕緊收回手,迅速的將視線盯在車宙上的小雨點。
「我……那只不過是個下意識動作,你別當真。」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那根筋不對勁了,一向排斥人與人之間肢體上接觸的她,竟然主動去碰別人,對方不僅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才見二次面就—直做出她不願苟同的事來的陌生人。
他訝異,她不也是?
「不,其實你那深處的記憶是記得我的,不然你不會這麼做的。」
「你想太多了,我……」
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卻想到什麼而突然大叫。
「我想到了!我有證據去證明我所說的一切是真的了。」他捶著頭,有些惱怒,氣自己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證據?什麼證據?」
「就是那道傷痕,在你離開的時候曾經說過,你會乞求上天讓那道醜陋的傷痕化為胎記,並當作我們來生再相認的記號。」
「胎記?」
她愣住了;她的背後是有一道胎記,而且是從……
「那道傷由右至左,劃過你整個背部。」
看著她的表情由冷淡而漸漸轉為僵硬,他知道他說中了。
「你有對不對?對不對?」
他激動地扣住她的肩。
「有又如何?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或許只是個巧合罷了。」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沒錯,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會有前世今生這種荒謬的事。
但若真是巧合就好了,或許她就不會這麼在意了。
「不是巧合,那是我們之間的的定。」
「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肯放棄呢?」
「為什麼,你就是不願相信我?」
知道再怎麼解釋也無法打消他的堅持,歎了口氣後反問:
「你這麼執著,難道就只為了—個承諾?」
「嗯。」齊尹臣想也沒想,立即堅定回答。
孟意融怎麼也無法想像,單單幾個字的承諾,在他身上彷彿烙下無法抹滅的印記,讓他寧可像只無頭蒼蠅漫無目標的尋找她,不在乎經過十幾世的輪迴,體會數百年的孤寂,而這一切的一切,就全只是他對她承諾過的一句話——』 如果我忘了你,請你務必讓我再憶起你。
他的執著就單單為了這一句話?
「那句話對你而言,就真的如此重要?」
「沒錯!」
「難道你從沒後悔過許下,這個可能是永遠不可達成的承諾?」
癡心如他,看得她一顆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如果真後悔了,今天你就見不到我了。」
「就算見不到你,我依然過得好好的,並不會有什麼改變,反倒是你的出現改變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
「你這是在氣我嗎?」
「我想是的,」她不畏懼地看向他,「說實話,你的出現給了我一道無形的壓力,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你希望我放手?」齊尹臣瞳大眼,高昂的口氣裡,儘是不可置信。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這麼做。」
「為什麼?」
「我只是單純的認為這麼做,不論是對你、對我;或者是其他人都比較好。」
「你就不能將心比心,試著體會我癡癡等待的心境?」
「我只知道一個可以忘掉的不愉快,何苦硬要記住它?」
「你不會懂的,」他雙手掩面,「如果你換作是我,你也會這麼做的。」
她是不懂,更不瞭解他,怎能因為這一句口頭承諾,就死心蹋地的尋找她數百年?
這樣的愛,對他們而言,是幸還是不幸?是存活的目標,還是自我的束縛?
她不知道,只是單單的覺得這樣去愛一個人,似乎是太沉重了些……
驀地,—個自遇上他後一直很想問的問題浮上腦中,幾番思量,她還是怯怯的開口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可以,你會想忘了她,忘了前世那個沉重的承諾嗎?」她小心翼翼的試問。
「沒有如果。」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她已經在那裡了。」
「在哪裡?」
「我心裡。」
* * *
原以為齊尹臣在好不容易尋找出他的前世戀人後,他必定不會再輕易地放她離開,以為他會霸道的控制她的—舉一動,結暴全是孟意融自己想入非非。
當孟意融還沉浸在他口中的故事時,他卻突地提議要送她回家。
「讓我送你回家吧!」齊尹臣一育不發的發動引擎,態度沒了開始的強悍與露道,只是沉著一張冰冷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意圖。
她點點頭,甩甩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在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無論她相信與否,她淡泊的生活已被他霸道頑強的性子給打亂了。
車上沉靜了會,直至送她到家門口,冷凝的氣氛才漸漸淡去。
「意融。」
盂意融聞聲下意識的回過臉,卻對上一雙熾熱而堅定的眼神。
「我要說,今生我要定你了,不論是因為前世的承諾還是其他,你——我要定了。所以你最好跟身邊的其他男人保持距離,否則我難保他們的下場不會一個接著—個躺進棺材裡。」
話落,不顧她反對與否;迅即以唇覆住她的唇。
這個吻,充滿勢在必得和所有權的宣告,既狂野面貪婪,像是飢渴了數百年,幾乎要搾乾她體內所有的空氣。
「我一定會不擇手段,讓你再愛上我。」他再次強勢宣告。
孟意融難過的凝視他,不懂他為何總要以強勢且充滿威脅性的手段得到她?
「唉——」
她深歎口氣,在他鬆開箝制後,立即慌張失措的推開車門往家裡跑,一路直奔二樓的臥房。
孟意融伏在床上,以棉被掩頭,手卻不自覺地撫摸被齊尹臣吻腫的唇瓣。
她一定是墮落了,否則怎會陶醉在他充滿佔有性的吻?
她好煩,整顆心亂哄哄的,抓不住—個具體的方向。甩甩頭試著撒開煩瑣的思緒,突地汪以煬受傷的畫面印上腦誨,憂心仲忡的立刻撥了通電話到汪家。
「喂。」對方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筱凌嗎?我是意融。」
「你還好吧?那個喚墨雪的人有沒有對你怎樣?我和大哥擔心死了。」一聽到她的聲音,汪筱凌再也克制不了的霹靂啪啦的說了一大堆。
「我很好,別再擔心,汪大哥的傷要不要緊?」
「不礙事,醫生說沒傷到骨頭,過些時候就會好,倒是你自己,你真的沒事嗎?他看起那麼凶悍,怎可能會……」
「他真的沒對我做出心懷不軌的事來,別瞎操心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