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意融別開臉的同時,他突地開口。
「就桔梗吧!」齊尹臣再看了意融一眼後,又道:「再添一些滿天星。」
他的話就像一把刀緩緩地割抹她的心,她十指絞緊,一顆心不停的往下沉落。
桔梗——不變的愛;滿天星——對你的愛憐。而這二種花一直是他未失憶前常偷花店的花送她的,就算忘了其他花的花語,卻是怎麼也忘不了桔梗和滿天星,只因那是他每晚必對她說的承諾……而今這二個承諾已經屬於另一個女人。
突地,她好恨,恨他什麼都記得,卻唯獨忘了她……
她快速邁開腳步,只因怕落淚而聳動的肩膀,洩露了內心真的感覺和情緒。
孟意融紅著眼眶,背著他們默默地包起花來。
「你們有在替人佈置各種會插?」優子趁孟意融包紮花的同時,隨手翻了翻桌上的型錄。「這些型錄都是你做的?」
「如果是你的會場,兔談!」孟意融還沒來得及答話,汪筱凌立刻替她拒絕。
「我喜歡你的構思,願不願意替我佈置婚禮會場?」她狡黠地看了抿嘴不語的齊尹臣。
「我怕我設計不出你想要的感覺。」要她替心愛的人設計婚禮會場,那感受就好比拿著刀,然後一刀一刀削著她的肉般疼痛。
「這點你就不用擔心,就依你想要的婚禮型態來設計,我相信那一定很棒的,你再推辭,就是不相信自己的構思。」
她還想推辭,優子卻不給她機會。「就這麼說定了,下個月初五前,我希望能看到完工的會場。啊!這是我的名片。」
孟意融自知推辭不了,反而靜下心來認真包花。一會,她將包好的花遞給齊尹臣。
當佐佐木優於滿心歡喜地欲接過花的同時,他卻牽起孟意融的手,花束也在同一時間交至她的手中。
「不變的愛,」他深情的看她一眼,隨後在她耳邊俏聲的說:「還有,對你的愛憐。」
一旁的優子看著他把花送給別的女人,當場氣得哇哇大叫。「墨雪,那是給我的。」
接過他送的花,淚水再也隱忍不住地滑落。她哽咽問道:「為什麼送我?」
「理由你知道的,」他深情看了她一眼,隨即別過臉。不是他不願再看她,而是怕再看她下去,就再也克制不了心裡那股想深深擁抱她的渴望。
孟意融摀住口不讓低泣聲奪口而出,心裡卻不斷地告訴自己,其實他沒忘了她……其實她也是可以期待的……
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他沒忘了她,卻還要另娶她人,更殘忍的要求她來佈置他的婚禮會場,他不知這麼做有多傷人嗎?
「那我呢?我的花呢?」優子忍不住抗議。
然而齊尹臣沒給優子太多抗議的時間,隨後拉著她就往走。隨著她的大叫,他突地停住步伐,看了孟意融最後一眼後說:「婚禮會場就依你喜歡的樣子去著手,我等著。」
* * *
步出花坊一段距離,齊尹臣黯下眸子,不發一言。
沉默許久,佐佐木優子終於忍不住心底的好奇面開口詢問。「就是她?你的眼光不錯喔!」
「這是讚美嗎?」
「當然羅!雖然極不願意,但我承認她的確有傾倒所有男人的氣質。」
「意融是我的,不論日換星移,都是永不變的事實。」齊尹臣信誓旦旦的陳述;「你知道我為何送她桔梗和滿天星嗎?」』
優於不解地搖頭。
「在我失憶以前,我常在花店偷桔梗和滿天星送給意融,只因我在無意中看到它們的花語,是我這輩子最想對她表達的話語。」
「看不出你是個浪漫的人。」優子撇撤嘴,不以為然。
齊尹臣對她的嘲諷不以為意的揚起一抹笑意。
「啊!你這麼做;她會知道的。」突地,優子冷不防大叫。
「也許吧!」
「更會讓她有了不該有的期待。」
他不語。
「你一定要加油,不能讓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天天為你落淚。」她補充,「當然,我也會你的。」
「幫我?我看你是為了整宇野圭司,才這麼做的?」
「說到他,啊!墨雪;你把人家美美的淑女形象搞得像潑婦,以後圭司不要我,你也休想和她過好日子。」優子一想到剛才陪他演了—出潑婦罵街,忍不住抱怨起來。
齊尹臣露出百年難得一見的笑容,看得優子心花怒放。然而在他所有女性朋友中,也只有對優於幾乎毫不隱瞞。「那是你和圭司的事,別硬賴在我和意融身上。」
「意融、意融的,既然那麼關心她、那麼想見她,為何你剛才不認她?看她那樣子,一定是把你想死了。」她不滿的大叫。
「我不能先亂了陣腳,否則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思及此,他的神色更為凝重。憶及當初他因喪失記憶面狠心趕走孟意融,他不也和她一樣,整顆心都碎了。想著她的苦,想著她是以怎樣的心情遠走他鄉,他就忍不住呵責自己。
所以當他完全憶起所有經過,知道這一切全是他義父力奪天和邵貝兒的詭計,他才找上佐佐木優子,借助她背後那股龐大的力量演上一齣戲。
「唼唼唼!」優子不贊同的揮著手,「你們男人就是這樣,什麼事都自己一肩擔著,殊不知我們這些愛你們的女人們的擔心受怕?」
「我和她之間有些事,不是三育兩語就能帶過的。」
「我倒覺得是你把事情給弄複雜了。」
「也許吧!」他淡然的答道,心裡卻是百感交集。「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再受到傷害。」
「當她看到我們親密地摟在一起,甚至要她親自為我們佈置婚禮會場時,傷害就已經造成了。」
「我只是不希望在最後這段時間裡,她還必須承受擔心之苦。」一思及即將面對的人,眉峰再也舒展不開來。「你的出現,不也是為了掩我義父的耳目?」
「我知道,只是與其讓她見剩你後,而有所期待,不如事成後再去認她,不是更好?」
「我克制不了心底那股想看她的慾望。」
「說真的,我一點也不懂你,好在我那笨未婚夫,沒你這麼複雜,否則總有一天,我一定活活被氣死。」
「你是這麼看待圭司的嗎?」
「難道不是?他除了笨,就是愣,否則怎會不懂我的心?」說到自己的未婚夫宇野圭司,優子忍不住抱怨。
齊尹臣不予置評,邁開腳步往車子方向走。
「還有啊!孟意融看見我們手牽著手走出花坊,心裡一定怨死了。」優子忽然想到什麼,突然朝齊尹臣大叫。「她若是誤會了,會不會拿刀砍我?還是潑我硫酸?還是……」
「你想太多了,意融不是那種人。」他打斷她的話,「她若是,七個月前她就不會為了我好,而黯然離開。」
「說到這,你有沒有看到她的肚子啊!瞧他大的像什麼似的,到時候一定會生的很辛苦。」
優子自顧自陳述事實,卻忽略了齊尹臣突然渾身僵硬,抿緊的唇再也沒一開始的恬適自然。
臉下眸,他暗自發誓,他會讓那些害他們夫妻倆分離的人,遭到痛不欲生的下場。
「墨雪,墨雪,你怎麼了?」見他不語,優子忍不住搖晃他。
「沒什麼,我們該走了。」齊尹臣淡然說道,心裡卻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阻撓他們的人,都該死!
第十章
一個月後,「紅誓盟」——稱霸於台灣黑白兩道的幫派集團垮了。
許多堂口堂主全以殺人罪名被起訴,至於幫主力奪天除了殺人罪名外,還外加了不法政治獻金,毒品、槍械走私等多項罪名。
力奪天一身窩囊的靠在牢房中,昔日叱吒風雲的意氣風發已不復見。他怎麼也預料不到自己一手建立起的江山,毀在晚年的一時失察,他真的想不到齊尹臣會以這種方式來徹底打垮他。
自以為完美無缺的政商聯姻,沒想到卻是自掘墳墓的開始。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齊尹臣與佐佐木家族的私交好到願意以生命相交。
半夜,是最安靜的時刻,突地一抹黑色身影迅速地閃人牢獄,齊尹臣沉穩的身形佇立在牢房鐵欄杆前,與黑夜融成一體的氣息無比猛銳。
「你想問我怎麼會在台灣,對不對?」齊尹臣咧嘴一笑,「當然是為了你而回來的。」
力奪天瞪視他,只覺得眼前的齊尹臣比他記憶中的還更難理解,又或者他根本不曾瞭解眼前這個他一手帶大的人。
「是不是更想問我何時恢復記憶?」齊尹臣笑了笑,形態更冰冷。「就在意融走出病房、離開我的那一瞬間,我就憶起一部份。」
「既然如此,為何不立刻揭穿我?」力奪天顫抖反問。
「立刻揭穿?」他搖搖頭,「一旦揭穿,你給的阻礙,只會愈來愈多,唯有利用這個機會,才能趁你不察時徹底擊垮你。」
「為什麼?我待你不薄。」
「打從知道綺兒已死的那一刻起,我曾發誓過,凡是再阻礙我和她在一起人,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