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搞懂了那就去追啊!豬頭!」
於是他頂著豬頭的名號,決定邀請日澄來他家吃飯,當然竹竹就托給董叔帶,因為只有在家工作的董叔有空,昭姨說她才沒空理日澄帶的那些小朋友們。
昭姨還順便告訴他,原來日澄在作快遞之餘,有時候還會兼當保母來賺外快,這真是他作夢都沒想到的事,像小公主般的日澄在畢業後竟選擇這兩種職業!
總之,昭姨給了他日澄的電話,他打了,日澄也很高興地接受了邀請,雖然背景的車陣聲讓他有點聽不清楚她最後說的是yes還是NO。
然後,他花了一天,絞盡腦汁地想要弄出一頓浪漫至極的晚餐,最後還是只弄出蠟燭和一束鮮花這種毫無新意的燭光晚餐。
浪漫這種事他實在沒辦法,麻煩的是他卻喜歡上極度迷戀浪漫的女孩子。
他歎了口氣,將最後一道餐點端上桌時,正好聽到等待許久的電鈴聲響起。
「快遞!」笑得很開心的日澄提著大包小包的出現在他家門口。
他卻只是楞楞地看著她。「你帶這麼多東西來幹嘛?」
「換穿的衣服和一大堆有的沒的啊!讓你來準備的話,我怕你會把氣氛整個搞砸了。」太瞭解他所以不抱太大期望的她只好靠自己。「石頭禹,你不幫我拿,也不請我進去嗎?」
他聞言才提起她手中那堆袋子。「我是被你嚇到才忘記的,你幹嘛帶換穿的衣服?」
「我穿著工作服耶!好歹也要換一下衣服吧,不然和我一起吃飯的你可能會很難過。」她進了門,開始在那堆袋子中翻東找西。
「不會,我覺得你這樣也很好看。」他認真端詳後說。
董日澄奇異地轉頭回望他。「你真的是殷書禹嗎?」
「當然是。」這是什麼鬼問題?
「你現在已經會講花言巧語。甜言蜜語了?」她調教了他這麼多年都沒用,結果他才不過去了美國六年就有這種成績?
「我是說真的!」受不了!對她,他才不會交際應酬。
「喔。」她還是有點不相信的樣子。「反正我要換衣服,你無所謂我自己可受不了。廁所在哪裡?」
「左手邊走進去第一間。」
殷書禹無聊地開始隨手翻看她提來的大包小包,發現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裝飾品,有花,是艷麗的玫瑰花,和他擺在桌上的那種淡雅的小花完全不同。花的下面全部都是玫瑰花瓣,裝滿了整個袋子,讓他不禁懷疑她是否打算飯後要在他家的浴缸用玫瑰花瓣泡澡;另外還有華麗花紋且蕾絲邊的餐巾布。精緻的瓷器餐具……也太講究了吧!羽毛?紫藍色的超級夢幻羽毛?黑膠唱片……他家哪來的唱片機可以放這種古老的黑膠唱片啊……
他開始煩惱等一下日澄究竟會把他家搞成什麼鬼樣子……
「晦!」換好衣服的她從浴室走出來。「你在找什麼?我的袋子裡不會有讓你感興趣的東西的。」
他聞聲抬眼,將多年不見的她仔仔細細地端詳一遍。
她換上無領、開口寬大的白色毛衣,纖細的頸項及線條美好的鎖骨展露無遺;黑白相間的格子長裙,旁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而擺動著,搖曳生姿;頭髮柔順地隨意散著,不再是她以前一頭長髮的樣子,及肩的微卷栗色頭髮,成熟中又帶點俏麗。
他這才發現,日澄變了好多,時間並不如他以為的那般不存在,它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跡,但卻是美好的痕跡。
「啊!」日澄突然一聲驚叫,嚇回他的注意力及視線。
「怎麼了?」有蟑螂嗎?
「糟糕!我居然完全忘記了!」她抓起鑰匙匆匆忙忙地衝出門。
看著她近似逃走的慌忙舉動,他挑眉。
現在是怎樣?臨時反悔就想抽腿走人嗎?好歹他也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跟主人打聲招呼再走也是一種禮貌吧?
他氣悶地將她來不及關上的大門關好,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回來。
五分鐘……十分鐘……三十分鐘……
殷書禹認命地開始收拾碗筷,一點想吃飯的心情都沒了,滿腹怨氣無處可發,只好用力地搓洗碗盤。
好吧,他知道她很任性,也知道她很我行我素,或許有時候還會少幾根筋,但這次也未免太超過了!什麼東西都沒拿就衝出去,完全忘記他的存在似,而且已經快一個小時了都還沒回來,如果有事或要晚一點過來不會先打通電話給他嗎?她一個人在外面又身無分文的,難道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
殷書禹頹喪地蹲在洗碗槽前。
太好了,他又將自己陷人以前那種愛管東管西、又愛操心的老媽子性格裡了,再不改過來的話,就算他有心想追求,日澄也不會願意和一個比她親媽管得還多的人在一起吧?
可是她這麼久都還沒回來,該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愈想愈不安心的他馬上把碗盤全部丟在一旁,隨手抓了大衣就要出門,一開門卻又立刻楞住。
只見日澄收回正要按電鈴的手,一副驚訝的樣子。「你要出去啊?」
「對。」看她一臉悠哉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他額上的青筋便忍不住蠢蠢欲動。
「殷書禹,你太過分了!你要去哪裡?人家都還沒吃飯耶!」董日澄滿腹委屈的抬起黑手指控訴。
「我要出去找你——」她身上到底有沒有「神經」這種東西存在啊?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她將黑乎乎的手指舉起,「你說這個?」
「你是兼差到修車行去修理車子嗎?」機油的味道刺鼻地令人難過。
「呃……只是出了一點小意外啦。」實在不敢說她是因為忘了某樣東西在車上,導致那東西很委屈的拖著她的小綿羊到處跑,最後讓車子撞上電線桿還順便卡住。「我有個驚喜要給你喔!」
她本身就已經是個可怕的「驚喜」了,他不希望再聽到什麼更令人驚喜的消息了。「驚喜就不用了,你還是先進來把手洗乾淨吧。」
「那……」她很不好意思的看向他,「它可以進來嗎?」
「誰?」殷書禹將頭探出門外,沒看見任何人影。「你帶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來?」就算是鬼,也該有個鬼影吧?
「它。」董日澄示意他將眼光調下幾寸,就在四目相交的那一剎那,殷書禹就慘遭撲倒襲擊。
他的襯衫※……他的襯衫全毀了……
渾身髒兮兮的大型犬類正趴在他身上,快樂地在他身上磨蹭一身的髒污,再用口水替他洗臉。
「Surprise!」董日澄笑咪咪地看著似乎玩得很高興的一人一狗。
就知道她的驚喜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他的亞曼尼襯衫就這樣毀在一人一狗上……他好不容易掙脫開大狗的糾纏,完全不明白自己何時變得這麼受動物的歡迎了。
「抱歉。」他毫不留情地將大狗掃出門外。「沒有洗澡的犬類不得進人。」
「唔……好吧,那你等我把手洗乾淨。」董日澄卻好像無所謂似的先衝進洗手間,再快速的殺出來。
「好,換你了。」她很理所當然兼體貼地將浴室讓給他用。「你也被它弄得髒兮兮的,趕快去洗澡吧廠
嗯,日澄難得這麼體貼呢!
被推進浴室裡的他,一面脫衣服。一面有些欣慰地想。但卻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她如果不任性就不叫董日澄了,會這麼容易就放棄,如此妥協地讓那隻狗待在外面的可能性有兩個。
一是那個人根本不是日澄;二是她根本另有打算。
他將蓮蓬頭的水關上,圍上毛巾,微微將浴室門打開一條縫想窺視外面情況,然後……接受第二次衝擊。
不知何時已被放進家門的大狗,趁著他開門的時候,二度撲到他身上,一人一狗親愛的場面從大門口轉移到浴室,更加激烈。
「董……日澄!」他抹開一把口水,繼續和大狗纏鬥。
怕他春光外洩,好心替他把門關上的董日澄掩不住嘴角度笑意。「那小黃就麻煩你了,要把它好好的洗乾淨喔,不然你乾淨漂亮的公寓可能會毀在它手裡。」
「等一下!」已經走遠的腳步聲完全不顧他的呼喊。
小黃?他呆了一下。
小黃?他看了在他身上的它一眼。
小黃?他懷疑地皺起眉。
「小黃!」終於想起來的他坐起身和小黃大眼瞪小眼,這長相……的確是小黃沒錯,是五官拉長版的小黃啊!
「汪汪!汪汪汪汪汪!」小黃再度熱情地撲上前去,以行動來慶祝和殷書禹的重逢。
「停!」他將它拉開,要它立定坐好。「我不是要你想辦法逃出日澄的魔掌,怎麼你還跟著她啊?」
「汪!」小黃一臉委屈的樣子,好似它也不願意。
「好,我明白,」他頗感同情地摸摸他的頭,只要是被日澄喜歡上或看中的,是很少能逃出她的魔掌的。「看在你是舊識到份上,我幫你洗澡吧!」